中二之路 第3章 第 3 章

3、启蒙

刚一放学，小华就直冲牛老师办公室，可当他气喘吁吁跑到门口里，办公室的大门紧闭，小华敲了敲门，又透过窗户往里面窥探，办公室里空无一人。

小华不解地瘫坐在门口，等待着牛老师的到来。

“怎么还不走啊？”隔壁认识他的老师看到他坐在门口关心地问道。

“哦，我等牛老师。”

“牛老师啊，早就走了，我亲眼看见的。”

“啊？”小华从地上爬了起来，吃惊地叫了一声，刚想跑，又折返了回来。

“那请问你知道他住哪儿吗？”小华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老师摇了摇头，离开了。

小华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看了看办公室，又四处望了望，最后失望地拎着书包朝家的方向走去。

那一晚，小华没有像往常一样守在电视机前等待刘德华的出现。

做完作业，早早地就上床睡觉了。看着有些反常的小华，张翠花两口子担心了起来，跑到小华的卧室里对小华又是问又是摸的。

“你今天是怎么啦，从放学回来就闷闷不乐地，谁惹你啦。跟我们说说，让我们给你评评理。”刘正伟劝慰小华。

见小华依旧不搭理人，两口子着急起来。

“说话呀，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帮你呀。”张翠花着急地问。

“我好好的，我就是不想说话，我想一个人呆会。”小华老成的说法，顿时把两口子给逗乐了。

“快去看你最喜欢的刘德华，别在这儿装深城了。”夫妻俩开心地逗着儿子。

“我说了，我想睡了，求你们别烦我了。”小华不耐烦地赶人了。

张翠花拉了拉刘正伟的衣袖，示意出去，不用管儿子。

卧室里安静下来。

小华在被被窝里翻来覆去睡不着，一直在想牛老师为什么不等他，他的画还没画完，就像人在拉尿拉一半的感觉真不得劲，越想越烦躁起来，索性从被窝里爬了出来。

打开台灯，坐在书桌前，翻出自己的画本，拿出铅笔画了起来。

刘正伟在院子里透过玻璃窗户看着小华的一举一动，张翠花也看到了这一幕走到刘正伟旁边，“你看吧，这就是他真正感兴趣的事。他新来的美术老师还来过家里。说要教小华画画。”

“哦？你怎么说？”

“能怎么说，我拒绝了。”

“嗯，做得好，咱就这么一根苗，我才不想让他走他大伯的老路。”刘正伟认同地说。

“可这孩子为什么这么迷这画画呢。这能当饭吃吗？”张翠花看着认真的小华又担忧起来。

“甭管他，他喜欢就让他自个画着玩吧。有个兴趣也是好事。”刘正伟说完就拉着张翠花去看电视了。

“请问一下，小华在家吗？”小华的家门外有个人打着手电筒在向人群中的人打听着。

“刘师傅，有人找你家小华。”挨门边的人扯着喉咙大喊着。

“谁呀，”刘正伟听到后，立即从板凳上站了起来，应声道。

“我是小华的老师，白天的时候来过。”原来是牛老师正打着手电筒又找到家里来了。

“哦，快请进，来，到屋里坐。”张翠花一听是老师赶紧热情地跑了出来迎接。

“这么晚，打扰了。正看电视呢。”牛老师见一大堆人围在院子里看电视。

屋子里的灯亮了，牛老师被迎进了堂屋，张翠花端了凳子让牛老师坐。

“不客气，小华呢？”牛老师问道。

“小华，你老师来了，快出来。”张翠花跑到卧室门口喊道。

“哎，来啦。”小华听说是老师，不敢怠慢地赶紧搁下手中的笔，立即跑了出来。

“牛老师，怎么是您？”小华见到牛老师十分惊喜。

“我走这儿过，顺道来看看小华。”牛老师随便找了个借口。

“来，老师喝水。”张翠花已经给牛老师倒了一杯水递到了老师手上。

“老师这么晚来，是有什么事吗？”刘正伟问道。

“是这样的。。。”

“老师啊，白天你来家里的事，孩儿他妈已经跟我讲过了，我们家呢人不多，孩子也不是读书的料，至于画画，就是一个爱好，不能当饭吃的，所以等他一毕业，我就把他叫到我单位去，学点技术活，能吃上饭就成了。我们对小华没有什么奢望，只希望他快快乐乐的长大就成了。”未等牛老师说明来意，刘正伟打断了牛老师的话并表明了立场。

“是，是是，这个想法其实今天白天小华的妈妈也说得很明白了，我知道的，这一点你不用担心，我不是来劝你们让他学画的，我是来看看这孩子这么快乐，他的父亲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就这个我就很好奇。当然妈妈是位开明的妈妈，这位爸爸，我也看出来了，思想也很前卫，并没对有对儿子实施什么“棍棒教育啊”单就这一点，小华就很幸运啦。”

两口子对牛老师说的话感到莫名其妙，不晓得牛老师葫芦时到底卖的什么药，谁都不敢怎么搭腔，一个劲地谦虚地摇着头表示老师过奖了。

“听你二位的意思，小学毕业后就不打算让小华再继续读书啰？”牛老师进入正题。

“也不一定，这主要看看孩子怎么想的，他要不想读，我就带他去当学徒，他要是还想读，前提是他还得考上初中才行，既然考上了，那肯定得上，多读书毕竟不是一件坏事。”刘正伟笑呵呵地说。

“对对对，我们不逼孩子的。一切顺其自然。”张翠花乐呵呵地解释道。

“行，你们都挺开明的，小华有你们这样的父母，还真是幸运。”牛老师一个劲地给刘正伟两口子喂着糖衣炮弹。

两口子别提有多高兴。

“小华，你怎么想？”牛老师立即问站在他旁边的小华。

“我啊，我怎么。。”

“你怎么也得上个初中吧。”牛老师一下就听出小华要随意地乱说，赶紧纠正道。

拉着小华的手，捏了一下。

小华会意地点点头。

“你小子，什么时候改主意啦，不是随便得很，无所谓吗？”刘正伟笑呵呵地看着儿子那好似一本正经的脸。

“积极向上，多学知识肯定是好事啊。你们也不想小华以后是文盲吧。”牛老师继续给小华打气。

“老师啊，你是有所不知啊，这上初中要考试的，我们家小华我多少墨水我们还是一清二楚的。”刘正伟有些为难地看着牛老师。

“这孩子呀，平日有些懒散，头脑还是灵活的，我查过了，语文、数学平日里大多数时候都能及格，也不算太差。可以补补，考个初中问题还是不大的。”牛老师鼓励着小华一家人。

“真的可以补回来？”张翠花一脸怀疑地问。

“我不就是老师吗？这事包在我身上，我肯定给他补起来。顺利考上初中。”牛老师对小华满怀信心。

小华站在老师旁边就跟个木头人一样，云里雾里的，不知所云，只是偶尔附和一下大人们点点头。

就这样牛老师在一家人的目送中打着手电筒又返回了学校。

次日一早，小华连早饭都没吃就往学校冲去。

“今天怎么这么早，太阳打西边出来啦。”牛老师调侃着站在办公室门口等他的小华。

牛老师打开办公室门，小华跟着进去，从角落里找到了自己头天还没有画完的画，此时落在画布上的油墨已经干透了，小华用手轻轻地抚摸着这神奇的颜料。

“你昨天怎么没等我画完就走了。”小华生气地问牛老师。

“小华，你想画画吗？”牛老师盯着小华郑重其事地问道。

小华爱不释手地拿着画板，点了点头。

“你想画画，你就得听我的。”

小华听完，一脸疑问地看向牛老师。

“我大致知道你父母为什么阻止你学画画啦，不过没关系，我想过了，只要你继续读书，他们就阻止不了你画画。所以我昨天去的目的就是让他们不阻止你继续上学。看样子我的第一步也算成功啦。”牛老师自信地说。

“啊？昨天你是去打探消息啊。”

“是啊，我得试试你父母对你读书的态度啊，要不然他们又不愿意让你读书，那我不是白折腾了吗？”

“等会，你说的意思是我父母不阻止我读书，但却阻止我画画。”

“是啊，你父母都不让你画画。”

“不可能，我画画，他们可支持啦。我要画画，在家里哪儿都可以画，还给我买了很多笔和画纸，你说他们阻止我画画，我才不信呢。”小华笑了起来。

“你那是乱涂乱画，我讲的是正规地系统地学习画画，以后成为画家。”牛老师给无知的小华解释道。

“画家，画家厉害吗？我真的可以吗？”小华天真地看着牛老师。

“成为画家的都是挺厉害的人，你不是想成为像刘德华那样闪闪发光的明星吗？你努力也可以啊。”

“真的？”小华一听能跟自己的偶像一样耀眼，眼里闪着光，开心得手舞足蹈。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攀登，这话你听过吧。”

“嗯”

“那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先考上初中，那时候你才能留在学校继续学习，而不是到工厂去打螺丝，早早地就进入社会，荒废了你的人生。”

尽管这些话小华听不太懂，不过他知道牛老师相信他有这个能力，他自己也在这时相信自己能行。

“那，你听我说，从今天，哦不，从现在这一刻起，上课认真听讲，不能偷懒，认真学习，争取考上初中，这是我给你定的第一个目标。能不能完成就看你这段时间的努力够不够了。走吧，去教室，努力。从现在起努力。”牛老师鼓励地拍了拍小华的肩膀，信心十足地看着小华。

小华突然间像打了鸡血一样充满了斗志。

“去教室吧。记得我们的约定。”牛老师信任地看着小华。

“那我的那画什么时候能画呀？”小华依然惦记着。

“不急，你先去上课，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来画。”牛老师宽慰着小华。

小华看了一眼那张未完的画作，咬了咬嘴唇，退出了办公室，朝教室跑去。

教室里小华的眼睛像粘了胶水一样，老师讲的课，他一点都不感兴趣，听得像催眠曲一样，让他昏昏欲睡。

牛老师在教室外看到这个扶不起的阿斗，心都凉了半截，失落地回到了隔壁班继续上课。

“喂，刚才牛老师在外面看到你了。”小板牙用胳膊肘碰了碰正在神游的小华，小声地说。

“嗯？！”小华被小板牙的话吓醒了，赶紧朝教室外望去，空无一人。

“没骗你，刚走”

“啊，你怎么不早点叫我。”小华一脸着急。

“我也刚看到。”小板牙一脸的不爽。

“哎，你俩说话的，去后面站着说去。”老师敲着讲桌，命令道。

“哎，都怪你。”小板牙不乐意地埋怨着小华。

“管我什么事？”

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像相声搭子一样站在最后面，着实有些好笑。

站在后面，小华没法睡，只能翻开了崭新的课本，跟着老师的思路，第一次认真听完了老师讲的课程，而没有走神。

“老师，这唐朝诗人叫刘长聊吗？”一时间整个教室哄堂大笑起来。

“安静，大家安静。”语文老师是个眼镜女生，个头不高，面对大家的嘲笑声，她立即阻止道。快步走到讲台前，对着黑板就是一顿书写，“聊、卿、鲫、卵”。

“笨蛋，qing这字念卿。”小板牙在小华旁边气得直跺脚。

“不是聊天的聊吗，什么时候变‘亲’了”小华的无知让前面的同学笑得人仰马翻。

“不要笑啦，听着，这几个字有些相近，常常会被混淆，今天我们就来仔细学习一下这几个字到底怎么认。”眼镜老师依然正经八百地站在讲台上，维持着班里的秩序。

“你们看这个大家聊天，不光是说还要用耳朵来听，所以他就是liao聊天的聊；而卿这个字念卿，两个字不一样，不要再混淆啦。后面的这两个字一个是鲫鱼的鲫，孵卵的卵。”别笑大家记一下。

“还好我没认成卵字”小华对小板牙说着。

“你呀，就是一白字先生，把拼音写上吧，别下次又弄错啦。”小板牙一本正经地指责着小华。

“哎，你还真是个事儿精，管得倒是挺多的。”嘴里不服的小华跑回座位从文具盒里拿出了笔慢腾腾地把拼音给标注上了。

语文老师走到小华的身边念着课本，看着课本上正确的标注后，摸了一下小华的头。

不知不觉中一节课很快就结束了。

“哎，聊先生，你聊没聊啊。”老师刚一离开，前排胖五扯着嗓子在那嘲笑小华，引得大家又笑了起来，想看傻瓜一样盯着小华。

“你他妈想挨揍是不是？”小华咬牙切齿地大声吼道。

“我说错了吗？就你这水平，干脆降班得了，上初中还是别做梦啦。你们说是不是啊。”胖五越发的嚣张起来，煽动着大家起哄，班里一下子热闹起来。

小华听到这些话，看到同学们嘲笑的神情，脸都绿了。

“你们别小瞧人，谁说我不认识，有本事咱俩比比。”小华像大侠一样挑起了战书。

“你想比，比什么？比睡觉睡得多，吹牛吹得大，还是比扫地次数多啊？”胖五更是得理不饶人的公然挑衅起来。

“比这些，我现在就甘拜下风，我们承认你是大王，吹牛大王。”一席话引得全班哄堂大笑。

“你他妈住嘴，比，我们就比谁认字认得多，总行了吧。”小华气不过立即下好战贴。

“哟，来真格的啦，你一白字先生，还敢比自己的短板，不容易呀。那行，我们这边随时奉陪。说吧，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我想想，”小华有些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给自己带来的窘迫，只能用缓兵之计了。

“那就下周五怎么样？至于怎么比，我说了算。”小华争取到了比赛的主动权。

大家不屑地看看了，“行，没问题，那就下周五，就在儿，到时候谁都不许走。”胖五一脸鄙夷，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哎呀，你不丢人，我还嫌跟你是同桌呢。就你这水平会赢才怪呢。”小板牙在一旁着急起来。

小华脸露怯色，没有再言语，手里的笔被他一下捏断了。

放学后，小华没精打采地挎着书包走出教室，他今天早早地就把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完成了，此时他一想到跟胖五的打赌，心里开始焦虑起来。

“小华，”一个声音叫住了他，他抬起头一看。

“王老师。”小华见是语文老师有些诧异。

“听同学说你跟胖五他们打赌认字是吧。”王老师笑着问。

小华默默地低下头。

“怎么，没信心啊？”

被老师猜中了心思，小华抬起头看了老师一眼，又低下了头。

“其实啊，你们这种打赌挺好的，男子汉嘛就是要有这种竞赛的心理，这样才能促进大家进步嘛，你说是不是？”

“可是我实在是。。。”小华一时语塞。

“什么时候比呀？”

“下周五。”小华苦恼地说。

“哦，大概还有10天的时间，现在就开始多学点，是不是还来得及呀。”王老师算了算时间说。

“现在？你说现在，来多认点字，就能赢他们呀。”小华不敢相信地问。

“那不然，你就等着认输啊。”

小华一听到输字，又有些不情愿，摇了摇头。

“那不就结了吗，今天我们在课上学的字，你认得记得吗？”王老师耐心地询问起来。

小华眨巴眨巴眼睛，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要不这样，我现在就去教室写几个新学的字，你打上拼音怎么样。”

小华立马又紧张起来，眼睛里闪出一丝慌张，假装自信地点点头。

两人来到教室，王老师用粉笔在黑板上大大地书写了好几个生字。

小华端详着这几个字，“聊、犹豫、卿、忐忑、难堪、辱、愎”

犹豫了一会，没有下笔。

“怎么啦？不认识吗？”王老师耐心地问。

“第一个是聊天的聊；第二个是犹豫不决的犹豫；第三个是卿字今天上课你讲过我记得；第四个上下嘛；第五个难甚吧；第六个辱骂的辱；第七个复字。”小华自信地念着。

“你记性不错，能分清楚卿和聊字了，值得表扬；犹豫也是对的；这个你看着像上下，其实它不是，它还有心在下面，你想想你的心上上下下的跳动，是不是有种感觉到不安啊。这两字叫忐忑，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小华不自觉地把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上，听了老师的解释，点了点头。

“今天胖五他们说了些话让你很难堪，对不对。”

小华点点头。

“所以这两字是难堪，不是难甚，记住了吗？”

“哦，确实，我今天是有点难堪。”小华挠挠头傻笑着说。

“很好，辱骂也是对的。最后这个字，虽然跟复字很近，可它不读复，它旁边是不是还是有心呀，你想想，我们有个成语叫刚愎自用，这个字要念bi。形容这个人固执已见，不接受别人的意见，我行我素，自以为是。”

小华边听，边琢磨着。他认真的样子王老师还是第一次看到。

“怎么样，这些字认真琢磨一下，再写写，看看，理解理解是不是不难啊。”王老师循循善诱地指导着小华。

小华想着，小声地念着，好一会儿，点了点头。

“哟都这个点了，不早了，今天你回家就照着老师这种方法，先把今天老师教的课文及生字词多多练习练习，你今天就算完成任务啦，晚上睡觉也会踏实的，不信你试试。”王老师笑着对小华说。

“哎，那行，谢谢老师，那我就先走啦。我现在的心不怎么忐忑啦。”小华现炒现买着。

“不错嘛，现学现用，记住啊，这可是要打败别人的秘密武器，不可随便告诉别人哦。”王老师调皮地对小华说。

“嗯”小华开心得像一只小鸟，背着书包一溜烟地跑了。

王老师扶了扶眼镜，望着远去的背影，笑了笑。

“怎么样，这孩子还有得救吧。”教室从外走进来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