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苏府事情不断,苏暖偏偏那夜又受了风寒,幸好苏昭入冬前就将沈兰给叫进了雒阳城,守了三个晚上,急症退了下去,只需好好调养,便不会有事。
再加上平妻之事还未平息,苏昭不愿世人以为苏暖是因为这事病的,便没有声张,另外知道的三个婉妃,李策和李筑也都得了嘱咐。
婉妃只派了身边的嬷嬷来苏宅送了一次东西,李策也只是给苏昭递了拜访的帖子。
只有李筑天天玩苏宅跑,而且他的目的是子归,再加上大家知道他的性子,也不觉得奇怪。
调养了大半个月,苏暖的身子好了许多。雒阳已然被大雪覆盖,冰天雪地之时,李筑突然约了一群权贵子弟去东郊山上打猎赏雪。
苏昭笑说“大冬天的能打什么猎?”
李筑不服,说:“冬季正是抓狐狸和熊的时候!”
苏昭无奈,只得随他去了,李筑趁机带走了子归。
自上次李筑故技重施,将子归用药迷了拐走,单独呆了三天三夜,子归不得不接受他,一人一虎竟然越处越好。
苏昭走后的第二天,苏暖便接到祁王府的帖子,原来祁王的生母余妃寿辰,因为余妃早亡,宫中不便操办,但是燕王仁孝,特意请了凌云寺的和尚诵经三日。
又因为主持方丈圆通大师正好云游归来,燕王妃便下帖,邀请一些世家夫人和小姐去听大师讲佛。
阿绿在外面戏弄豆花,让他笑一笑,但是豆花常年冷着脸,就是笑不出,阿绿便一直缠着他,绿翘四个丫头在一旁嗑瓜子看热闹。
于是这屋中就只有王嬷嬷在一旁陪着,见苏暖看了帖子后就一直沉默,忍不住道:“要是不想去就算了,少爷会处理的。”
对于祁王燕王甚至是安王的邀约,苏昭从来也不推辞,此次祁王妃都已将帖子送到了苏宅,想来是铁了心要苏暖去。只是一想到到时候会遇见何家的人,还有芝兰郡主,苏暖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段时间李筑可没少跟她讲芝兰郡主,听得苏昭都起鸡皮疙瘩,最后总结出一句话,“见了她绕着走就行。”
上次在何府见了何漾后,何漾又来了几次,只不过都被苏昭赶走了,何家也派了几次人来接苏暖,苏昭都以她身子不好拒绝了。
但是,这次聚会,何家是一定会在的,那些小姐倒也没什么,只是何夫人不好对付,她与何漾的婚约还在,若是不理,说不过去,理了自己又不舒服。
也不知该说自己运气好,还是怎么的,竟然要在同一时间遇见这所有的人。
想了想,苏暖还是叫了阿绿和豆花进来,让他们收拾一下,明天一早去凌云寺听佛。
该来的总会来,躲是躲不掉的,而且她很想知道祁王妃这样大张旗鼓地把她们叫到一起是为了什么。
第二天一早,苏世杰竟然亲自带了苏晖和周氏过来,看向苏暖的眼神带着小心,“阿暖,那个,今天凌云寺人多,让你二哥二嫂陪你去,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你二哥就在外面等你们,不会进去的!”苏世杰见苏暖的目光看过来,赶紧道,“对外面也是说周氏怀有身孕,阿晖不放心才会跟着去的。”
苏暖点点头,道了谢,苏世杰马上就笑逐颜开,看得一旁的苏晖都忍不住心酸,被周氏拽了拽袖子。
其实自从得知苏世杰为了他的婚事哭到圣驾前的时候,她对他的态度就不像以前那么恶劣了,只是苏世杰心怀愧疚没发现,对她总是带着小心。
送走了苏世杰后,苏晖扶着周氏想让她坐下,周氏看了一眼苏暖不敢坐,苏晖笑道:“别管她,你先坐下。”
“五妹妹别介意,你二哥他就是个不知事的!”周氏见他语气不恭,赶紧向苏暖道歉。
她本就是周家的庶女,家族中嫡庶之间的差距她看得清清楚楚,在周家,只要嫡女嫡子不高兴,庶女庶子就不会有好日子过。
苏暖含笑不语,只是看着苏晖,周氏见了更紧张,就差给苏暖跪了。
苏晖急了,“阿暖,你嫂子怀子身孕呢!”
“二嫂,快坐下吧!”苏暖见周氏被吓着的样子也不敢闹了,赶紧上前亲自扶着她坐下,“大家都不是外人,不用如此多礼。”
“小姐你可真是胡闹,二夫人要是出了什么事,看二少爷不扒了你的皮!”端茶进来的王嬷嬷看见这一幕,也猜到发生了什么,对着苏暖一顿数落,苏暖应着不敢回嘴,苏晖更是在一旁添油加醋地将她好一阵说。
周氏已经六个月了,本就不能久站,又是苏暖亲自扶她坐下,自然是一动不敢动,愣愣地看着这三人。
“该走了。”豆花手里拎着本该在阿绿手中的包袱出现在门口,冷冷打断了里面的对话。
周氏一听,立马站了起来,苏晖见是豆花,满脸惊讶,“豆花你也去?”
豆花很白痴地看了他一眼,提着包袱就往外走了,苏晖不死心,回头问苏暖:“豆花也去?”
“很奇怪吗?”苏暖反问。
苏晖张着嘴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想问,既然豆花都跟着了,还要他做什么?
周氏何曾见过苏晖这个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下了出来,随即意识到自己失礼了,张了张口想道歉,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红着脸垂下了头。
苏暖见此,上前挽了她的手,忍不住打趣:“嫂子,二哥这么笨,你是怎么受得了他的?”
“受不了也得受,我是她相公!”苏晖扶了周氏的另一边,眼中甚是得意。
周氏大囧,赶紧摇头:“相公不笨。”
苏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连一旁的王嬷嬷都忍不住笑了,苏晖瞪了苏暖一眼,“你现在就可劲地欺负我吧!一会儿有你哭的!”
苏暖笑笑不语,一会儿的事情谁说得准呢?
苏宅门口停了两辆马车,一辆是苏暖专用的,另一辆明显是新准备的,里面铺了厚厚的被子,不管是坐还是躺,倒也都舒服。
周氏一见就知道是为自己准备的,一脸惊恐地拉着苏晖,她本是公公叫来陪着苏暖,谁知苏暖却不肯跟她一辆马车,要是照顾不到,出了差错可怎么办?
“阿暖?”苏晖也疑惑了,询问的唤了声苏暖。
“二哥,你与二嫂既然已经是夫妻,就应该坦诚相对,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不管是对你们,还是对其他人,都好。”
苏晖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在世人眼中,他只是苏家不成气候的庶子,整日无所事事,就连日日相伴的妻子也不知他另一层身份,不是他不愿说,而是不敢说。他信得过周氏,不代表苏昭他们信得过,要是哪一天出了事,难免他们不将过错怪罪到周氏头上。但是如今苏暖此举就表明了她是相信周氏的。
“阿暖,多谢。”苏晖抬手,对着苏暖做了一个揖。
苏暖笑了笑,就着阿绿的手上了马车。
“相公?”周氏不明所以地被苏晖扶上了后面一辆马车。
苏昭在雒阳附近的产业基本上都是苏晖在打理,其中有不少茶室酒楼,包括名声正盛的酒楼客盈门,布庄云裳,书局三绝等。雒阳是天子之都,其繁华程度远大于其他地方,所以雒阳产业的营利占了苏昭每年收入的三分之一。苏昭待人一向宽厚,作为雒阳产业的负责人,苏晖自己所分到的利润每年都比苏府全年的收入还要多上一层。
当他将这些私房钱的信物交到周氏手中的时候,周氏还瞪大着眼睛不敢相信,待反应过来,只觉得手中的令牌发烫。
“相公,我,我不能收,还是你自己......”
苏晖按住周氏的手,笑道:“我拼命地赚银子还不是为了给你和孩子们花,你就安心收着吧!”
“可是,可是....”她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丈夫将自己所有的私房钱交给妻子,一时之间有点难以接受。
“收着吧!不然阿暖又要对我念叨了!”苏晖将玉令放进周氏怀中,“阿暖说了,家中的银钱就应该掌握在妻子手中。”
“再说了,要是哪天我出了事,你和孩子还有保障。”
“相公,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周氏有些语无伦次,“我会收好,等你要的时候就给你,还有给孩子。”
“好,我不会有事。”苏晖拭去她脸上的泪水,伸手将她搂进怀中。他苏晖何其有幸,不仅得妻如此,还有苏昭和苏暖两个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