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世羡 第10章 十

茶点送来，谢良上习惯性递给竹吟竹月二人一些，她二人熟稔接过来道谢后也吃起来。

这一番动作下来，赵兴苓眨巴了眼睛，这般熟练可不像做样子的，心下对这茶平殿下好感突增。

“赵姑娘也吃，这都是本殿宫里的，永安城独一无二，童叟无欺绝对好吃。”

看着谢良上这样赵兴苓免不了笑出来，笑的眼睛弯弯平添了几分俏皮。

“你笑什么？”

赵兴苓假装咳嗽了一声“那臣女说出来，殿下莫要怪罪。”

“你说，本殿不会。”

“臣女看着殿下这般，像极了贩卖自家东西的主子。”

她这样说委实是婉转，其实就是想说像极了街边推销东西的小贩，谢良上也是明白的，假装哼了一声“那你尝尝好不好吃。”

赵兴苓拿起一块，糕点精致，放入口中软软糯糯，是凉糕，无难怪是茶平殿下，这会居然宫里有凉糕。

香甜松软，吃起来清爽可口，赵兴苓甚是开心“好吃，太好吃了。”

“是吧，本殿宫里的厨子啊可是厉害，东南西北皆有呢。”谢良上甚是骄傲“想吃什么，不论何时都可以。”

“殿下生活真好，可殿下吃过民间的东西吗？”

“嗯？”谢良上闻言想了想“吃过，但是甚少都是在街边吃那些个糖画啊，肉串什么的。”

“民间还有很多好吃的，不过因为一些原因宫里没有，但是是真的很好吃！”赵兴苓说的两眼放光，谢良上同意，大明太过在乎这些，有些小吃的确是上不得宫宴。

“被你说的，本殿都想吃了。”

“殿下，竹吟…”竹吟说话吞吞吐吐，谢良上挑眉看了她一眼，眼里带着戏谑“吃吧。”下巴点了点糕点处。

“谢殿下。”她行了礼拿了一块。

“殿下莫要总惯着竹吟。”竹月皱着眉头，瞪了一眼竹吟，谢良上摆摆手“无妨，并未有外人。”

“我啊。”赵兴苓指了指自己，谢良上看着她忍俊不禁“那你会说吗，为了这么点小事得罪本殿，会吗？”

赵兴苓看着她摇了头“不会，臣女不是无脑之人，况且臣女觉得殿下人很好。”

“本殿人好？”谢良上坐直了身子“这大明人都知道本殿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你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本殿人好。”

只见赵兴苓目光定定看着她“殿下，这要用心去看，臣女用心去看了。”

一下午谢良上都和赵兴苓在一起，这人一了解发现真真值得的，她伸了伸懒腰倒是有些累的慌。

夜色已深，谢良上沐浴后悠闲躺在床上，竹吟在一旁候着“殿下，今日怎的同赵姑娘聊那么久。”

“你猜呢？”她侧靠在床上打了个哈欠。

“觉得赵姑娘有趣？”

“她不是物件，供人赏乐，但是她的性子很讨人喜欢。”谢良上躺下来。

“陛下。”

肖妃站在宫里台子上跳着舞，皇上抬手制止宫女禀报，他站在这儿看着月色下的人，猛然想起初见她的模样。

那会子她还是在外自由自在的。

她的舞可盈动，亦可妖娆，舞姿动人，如同仙人，亦如同魑魅，总觉得凡人不该有这样绝色，手腕的铃铛泠泠作响。

一舞结束，她停下来。

“好舞，姑娘果然厉害。”他拍掌作好。

“你是什么人？”肖悠然看着单独房间里的人“我从来不给人单独跳舞的，坊里的姑姑为了赚钱都是高价抬，而且我卖艺不卖身。”

“我的身份只能让我如此，姑娘请跳吧。”他看着这个小姑娘，一身蓝衣无拘无束。

“你的身份很高，为何要看我一人？我听说你也只找了我。”顿了顿肖悠然一笑“不好意思，刚才没反应过来，你只找我一个人也是对的，毕竟我是大明第一舞姬。”

“你倒是自信。”

肖悠然微微扬起下巴“在自己最擅长的地方，为何不能自信？”

肖悠然的话让他对她有了新认识“我可不知，这第一舞姬是个话痨。”

这话一出，肖悠然面上一红，幸好面纱掩面“我只是太久没和别人这样说话了。”

“哦？为何？”他不理解，肖悠然走过来坐下去，旁边李功德想上前提醒却被他制止。

“乐坊女子嫉妒于我，觉得我的存在是耽搁她们，姑姑们只当我是赚钱的工具。”

这一番他理解，就好像是宫里后宫一样，阴谋算计，孤立罢了。

“为何不走？你没有卖身契的，你可以离开这样在别处生存。”

“为何要走？”肖悠然抬眼看着他“我没有家人，我的家人死在战争中，是姑姑们收留了我，留我在乐坊里。”顿了顿“我喜欢跳舞，亦喜欢自由，可我跳舞时便能感觉到自由，外面的世界没有能让我留恋的，那我为何要走，乐坊里的姑娘们嫉妒我，却也只是嫉妒罢了。”

肖悠然倒了一杯茶递给他“就像你说的，我没有卖身契我是自由的，我不属于任何人，留在这里没有别的理由，只是一切刚好，我喜欢自由的跳舞，在这里我可以每天跳舞，若没有心甘情愿让我离开这的人或者事，我为何要离开？”

思绪回来，皇上踏步进来，肖妃察觉有人靠近却没听到禀报，只当做是宫人，她跳的认真，一舞一动在月色下都成了美色。

她停了下来看向这边，一顿“陛下怎么来了。”而后小跑过来急促行了礼又扑到皇上怀里撒娇。

“想你，便过来看看。”他轻轻拍着肖妃后背“你会不会觉得，这皇宫禁锢了你的自由。”

他语气沙哑，可仔细听着又带有些许疲惫。

“陛下为何这样说？”她探出头看着皇上，眼里不解，皇上垂下眼缓缓开口“你说过，跳舞时可以感受到自由。”

“那陛下就应该记得，臣妾亦说过，为心甘情愿的人，臣妾甘之如始。”她眼里繁星点点“从见陛下第一面，臣妾就觉得这世间文书里说的翩翩公子，大概就是眼前人了。”

“如此，便好。”皇上笑了出来紧紧抱着肖妃。

“臣妾说过，只想陪在殿下身侧，便只是普通嫔妃也无所谓。”肖妃脱身出来，拉着皇上往宫里走去“外面冷，陛下进来呀。”

她于夜色中张扬，亦于他心中肆意生长，蔓延在他孤寂的内心之中。

是了，他想守护肖悠然与谢良上这份自由。

“肖妃娘娘。”谢良上来到根萧宫里，因着昨儿皇上在根萧宫，今天肖妃起来的倒是晚了些。

连着谢良上也在殿内等了等。

“茶平，今日让你久等了。”肖妃从外面走进来，谢良上摸了摸肚子“那肖妃娘娘得管茶平一顿饭了，吃不饱茶平可没力气学舞。”

肖妃失笑“你啊，真的是。”说完招了招手“自然管饭。”

宣王府之内，雍容华贵，却独独一间院子拥有萧条景色，却也不是荒废，只是外面并无人打扫。

谢珏拿着东西一点一点打扫着院子里，他低着头动作不紧不慢，思绪却已经飞出天际。

“谢珏。”谢怔站在门口，他穿的富贵，俨然一副大家子弟的模样，撑着腰“你出来。”

谢珏抬眼看了他一眼，放下东西，起步缓缓走过去“何事。”

“给我写夫子布置的任务。”

“这是夫子布置，需得你自己完成。”

谢怔呸了一声“这我就不服气了，你必须得给我写，否则夫子就看出来平时的不是我自己写的了。”

“你素来不找我。”谢珏看着矮自己一头的谢怔。

“给我写的那个最近胳膊骨折了，我要你模仿他的字迹。”谢怔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哎呀，你闲着也是闲着，喏给你，快写吧。”说着把纸递给谢珏。

谢珏接过来，谢怔看了他一眼“你要是不写，我就告诉母亲你欺负我，不让他们给你饭吃。”

“何时要。”

“明天一早我来取。”谢怔说完便转身离开，走一半停住，又退回来伸手指着他“你可别告诉皇姑。”

谢珏手垂下来，阖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