桎梏 第4章 见面

房门处传来轻微响动。

柯屿川警惕地望向门口，门把手被人从外面转动。

柯屿川的心砰砰地跳，来的是中午那个机器人，还是……那位贵族？

须臾间，房门打开，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少年小心地打量对面，那人穿着身西服，领口的纽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一颗，但与那时穿军装的气质相比要柔和得多，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确实没错的。

常时越一进门就看见少年缩在角落，小小一团，不禁令他想起了常棠养的那只胆小的猫。

眼见少年站起身，嘴角嗫嚅想要说些什么，常时越先一步瞧见桌上放置的午餐，被动过，但似乎没有动很多。

看样子小家伙有些放不开啊。

“午餐不合胃口吗？”男人语气关切，伸出手去拉地上的人。

柯屿川并没有领情，自己迅速地站起，猛然一下眼前一黑，还好扶着墙站住了，起来才发现腿麻了，有些动弹不得。

“合胃口。”少年回答，又道了句，“谢谢。”

男人不着痕迹地收回手，道:“确实准备得有些匆忙，不够好。”

听着男人类似于解释的话，柯屿川有些惊异，为什么这个贵族不高高在上地对他颐指气使？

“足够了，先生。”柯屿川回答。

“先生？好吧，叫先生也没问题。”常时越轻笑，又问，“昨晚休息得好吗？”

这个贵族还挺客气。柯屿川心想。

“比以前好多了。”少年如实说，比起前17年夜夜睡着漏风的棚子，昨晚简直舒适得像做梦。

“那就好，这里，是安排给你住的。”常时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扫视一眼屋内，目光回到少年身上，道，“你以后可以一直住在这里。”

“不！”少年突然叫起来，“先生，换一个房子吧。”

“为什么？”男人疑惑。

“我付不起租金。”柯屿川表情有些凝重，“我只要一个能睡觉的地方就行。”

男人发笑:“租金？这里不需要你付租金。”

“不行，我不能白白住在这儿。”少年眼中透出一种莫名的固执，“你是贵族，你这么做，没道理。”

柯屿川向来坚信的就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更何况是两个身份差距如此悬殊的贵族与下等人。他也很清楚，自己没那么有魅力能够把一个Alpha迷得神魂颠倒。

“还有，先生，我会给你工作，这些先给你。”柯屿川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纸币，边角打着卷儿，躺在手心里。

很旧很旧，就像这栋崭新宅子里的他自己。

男人理解了他的意思，若有所思道:“明天再换，我会让人带你去，挑你喜欢的。”

“收起来吧。你要是想付钱，就拿你以后的工资抵好了”常时越拿起柯屿川手心的纸币，没有多看一眼，就把它们塞进了眼前人灰色外套的口袋里。

灰色布料的触感有些粗硬，贴身穿感觉并不舒适。常时越比柯屿川高出半头，轻而易举地看出少年没有穿贴身衣物。

也许，可以再给他买点衣物。

“谢谢。”柯屿川稍稍往后退了一步。

他看不懂这个贵族的举动，谨记着要时刻提防别人的善意，就像贫民窟的邻居，三十多岁的阿桑，突然给他家送去很多东西，其实是想娶他疼爱的柯米。

绝不会欠别人人情，如果有，那就想方设法先一步还回去。

太阳西沉，光线暗下来，屋内的灯光自动亮起，调成了柔和的昏黄。

“咕～咕～”

柯屿川的肚子地叫起来。在这只有两人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响亮。

常时越看见少年脸上的羞窘，道:“看样子某人饿了，走吧，去吃饭。”

一顿饭，想这贵族也不屑于来伤害自己。柯屿川点点头，暂时放下警惕，跟着男人出了门。

柯屿川从来没仔细看过除了自己睡觉那间房外面的空间，白天他不敢轻易出房门，在这完全陌生的世界，总是格外小心。

跟在男人身后，能够全面地欣赏室内的布置，柯屿川说不上来的感觉，感叹又辛酸。

除了必要的家具，宅子里并没有多余的物件，装修风格呈现出科技掺杂的古典主义风格，除了房间里那七支玫瑰，其他的地方再没见过花朵。

柯屿川只觉得这房子颜色很亮，与这个贵族的气质不太符合。

殊不知，这是常时越特意挑选的风格，听说，少年人都会喜欢鲜亮的空间。

柯屿川跟着上了小型飞行器，刚坐下，安全带便自动地给他“扣”在了座位上。反观男人坐姿悠闲，指尖不知何时夹了一支细长的烟。

常时越习惯性地拿出打火机准备点燃，忽然想起空间里还有个小家伙，把烟放了回去:“抱歉，习惯了。”

“我也习惯了。”柯屿川无所谓道。

“嗯？”常时越有些惊讶地看着少年有些别扭别过去的脸，在飞行器里，二人相对而坐的姿势弥漫着尴尬的味道。

“什么叫‘也’？”

柯屿川看了对面的人一眼，道:“我也抽烟。”

常时越挑眉:“你？你才十七。”

“是十八。”柯屿川说道，“今年我满十八。”

“十八也不行。”常时越道，“不学好。”

说着，男人伸出胳膊就去碰柯屿川的腰，二人座位距离很近，对于常时越来说稍微前倾身体伸出手就能碰到对面。

“诶！你干什么！”柯屿川被吓一跳，扭动起来不让那只手触碰。

常时越不容置疑地摸进了柯屿川的口袋，抬眼看着柯屿川的眼睛，道:“检查你有没有私带香烟。”

“哪有这么检查的！”少年立马抓住了男人伸过来的手臂。

掏了一番，除了那卷纸币什么也没掏出来，常时越收回手，道:“这么检查才仔细。”

“以后不许抽了。”常时越想了想，又道，“小孩抽烟长不高。”

“我不是小孩。”柯屿川有些愤愤地说。

“在我这就是。”常时越语气透着愉悦。

贵族的私人领域划分严格，居住区以庄园的形式工整的排布，依据不同贵族家族的地位高低，从中心区域向四周发散。

这里没有绿植，不管白天黑夜，逼真的全息植物投影环绕着人们的生活区。当然，也有些贵族喜爱植物，会建造专门的植物园。不过，主星资源丰沛，全息影像更便于管理，在特殊节日还可以变换形象。

常时越置办的宅子并不算十分奢华，距离整个主星的最中心区域乘坐飞行器也需要二十分钟左右，但是距离他平日工作的联邦军部很近。

既不受人打扰，自己还能经常去看他，多好。常时越原本如此打算。

可惜某个家伙不领情。

“某个家伙”正贴着飞行器侧面的水晶玻璃往外望，接近晚上，地面的建筑物发出各色的光照亮少年的眼睛。

这么大的房子，在这里，人人都有。

柯屿川不禁想到了柯米柯伽，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没来得及再想下去，两人已经到达了目的地。安全带“嗖”得一下灵活地收起，常时越眼神示意柯屿川跟上。

这里是主星最富饶最繁华的地区，贵族的玩乐世界，穷人触不可及的天堂，头顶的“ECHO”字母镶满了耀眼的白水晶，在灯光的映衬下，十分醒目。

柯屿川好奇又谨慎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这里进进出出悠闲漫步的贵族和他以往见到的并不一样，并没有人穿着工艺繁复的服饰，佩戴昂贵的大颗珠宝首饰，恰恰相反，这里的人打扮很简单，若不是常时越告诉他这里是最高级别的贵族休闲区Echo，他恐怕会认为这些人都是低等级的普通居民。

二人进入一家名为“Ember & Tide”的餐厅，轻柔的烟火气裹着海风咸咸的气息扑面而来，整个餐厅里海蓝与暖黄的灯光交错，氤氲出更亲密的气氛。

来之前，常时越已经查过，这里是约会评价最佳的餐厅。

看着小家伙四处张望又不敢离自己太远，紧张地跟着自己的模样，男人心里有些许得意。

侍者带领两人去往特定包间。

入座之后，常时越习惯性把手插进口袋，一下触到了那只银制甲虫。

柯屿川正有些局促，瞧见对面的男人掏出来一只闪着银光的小物件。

“我的萤火虫……”他小声嘀咕。

Alpha耳力极好，听见人嘀咕的声音，翘起嘴角:“现在是我的。”

“原来这是萤火虫啊，我还以为是步行虫。”常时越将小甲虫翻了个面儿，尾部闪着蓝色的荧光，很独特。

“你要是嫌弃就还给我。”柯屿川听出男人话里的揶揄，伸手作势去抢。

“那不行。”常时越快速将小甲虫塞进口袋，“这个是你抵押在我这的，你不是说要给我工作吗，那你工作到什么时候让我满意了，我再还给你。”

柯屿川收回手，默默低头。

对的，他是来工作的，眼前这个贵族，虽然有些让人不喜欢，但是自己绝对不能去惹他生气。

在Shine工作的时候，那些贵族的脾气总是喜怒无常，对于他们这种出身最底层的人从来不会给一个好眼色。柯屿川还记得，当时自己被安排去酒店打扫房间，几个牵着宠物狗的贵族小孩放狗咬他，他气不过把那几只狗都踢了一脚，最后由于他的“野蛮行为”使其中一只狗的牙断了一颗，被经理罚了一个月的工资。

当时经理还要求他去道歉，柯屿川才不愿意，干脆干了一个月处理回收垃圾的活，再不愿意见到那些贵族。

菜上的很快，精致的盘子摆满了餐桌，常时越将侍者托盘内的牛奶摆到小家伙面前。

除了这一杯和中午看上去相同的白色液体，其他的柯屿川什么都不认识。

“小孩只能喝这个。”男人强调性地把牛奶往前推了推。

柯屿川看见常时越右边并没有白色液体，而是摆了一杯清亮透绿的水。

希望收到评论！[眼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