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人怎么会是反派？ 第5章 第 5 章

沈知棠从小到大被当作女孩的时候并不多，她家里恨她不是男孩，小时候就没有扎辫子穿裙子的权力；等到大了一些，她又不顾父母的反对学了工科，进了实验室更是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两人用，谁管你是男是女。

如今被当成女人留下，也是因为林婶受伤，叫男人留下总归不好。

沈知棠虽然是个上过大体课的，但真要给人处理伤口她也没见过，这位兰大夫直接上来就给她派活：“你先帮她手上、腿上的伤口清洗一下。”

阿月拿来的烧酒还是回到了她手上，沈知棠吞了口口水，迟疑道：“我真的可以吗？就直接往上淋？”

“动作快点，她正好晕过去了。”兰大夫蹲下来看林婶脸上的伤，神色凝重，“我来处理她脸上的伤口……肯定会留疤的。”

沈知棠手一抖，酒洒在林婶的大腿上，即使在昏迷中浑身无力，女人还是很明显地抽搐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逼自己动作快了起来。

沈知棠一边动手，一边去看兰大夫是怎么处理伤口的：先是拿湿布清理了周围血痂，随后倒上一些药粉，然后就这样拿纱布包了起来……？

“那个，大夫啊，”沈知棠赶紧出声，她左看右看这个伤口也大约有一指宽，好几厘米长，“你就这样包起来了？”

“那不然？这伤口还没烂掉，当务之急不是止血吗？”兰大夫没好气地回答。

“这么宽的伤口……不考虑缝合一下吗？”虽然沈知棠并不清楚这个时候常规处理伤口的办法，但还是忍不住提议，“您包里有针，好像也有线……”

“缝合？”兰大夫终于转过脸来，震惊地看向这个方才他一直没空正眼看的小姑娘，“你没和我开玩笑吧？我包里那是缝衣服的。”

说都说了，哪有说一半的道理，沈知棠鼓起勇气继续道：“我不信您被他们叫做”神医”，你没有在古籍上看到过类似的案例。之所以很多伤口留下的疤很大，跟前期医……大夫没处理好有很大关系。”

兰大夫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说得上清艳的脸上没有一丝温度：“那你说怎么办？”

沈知棠放下手里的烧酒，举手道：“先说明我只是提议，具体操作还得你来。”

原本以为最多半个时辰就能搞好，小椿在门口蹲着眼泪都哭干了，里面还是没动静。

李鹤书对另外的人说：“你俩绕到窗户外面看看，怎么回事。”另一只手把地上的小椿拎了起来，道：“你给我站好了，站不动就去边上坐下。林婶这会儿出事了，估计之后都要靠你。拿出点样子来林小椿，再哭哭啼啼的以后别说是我的人。”

小椿闭了嘴，红着眼睛到一旁坐下，阿月小心翼翼地凑过去搭话：“原来你是林婶的儿子呀……”

放火这事儿说起来和沈知棠脱不了干系，但林婶却是莫名被扔出来顶包的，小椿心里有火，于是跟着看阿月也是鼻子不是眼的，撇撇嘴没理她。

阿月讪笑一声，正准备回到角落里，方才被派出去的两位跳了回来，脸上有些惊恐和迷茫，李鹤书问：“怎么样？”

“兰大夫他在在在……”一个磕巴了一下，另一个马上接过，“在穿针引线。”

李鹤书：“？”

又过了半个时辰，等到放在床头的烛火都快要燃尽，兰锦年才按照沈知棠教的方法，打好最后一个结，放下针，长出了一口气。

沈知棠冲他竖起大拇指，用力恭维道：“太厉害了，完全不像新手啊！这缝线太整齐了！”

兰锦年哼笑一声，对她说：“开门吧。”

沈知棠甫一开门，就看见小椿火箭似的弹了过来，嘴里呜呜地叫唤：“娘！娘你怎么样了？”

沈知棠竖起食指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林婶一直没醒来，让她多休息会儿吧。”

小椿又把求助的目光投向兰锦年，眼巴巴道：“没醒……兰大夫，没事吧？”

兰锦年摇摇头，安慰道：“无碍，伤口都处理好了，你且放心。”

小椿长出了一口气，猛点头，喃喃道：“谢谢，谢谢。”突然又想起什么，问道：“那这些伤，都会留疤？在脸上会不会很难看？”

兰锦年看向沈知棠，似笑非笑，众人也随着他的目光纷纷瞟向沈知棠。

沈知棠轻咳一声，道：“小椿你放心，我有办法让林婶的疤看不出来。”

吃瓜群众们面面相觑，显然不是很相信。一直没做声的李鹤书突然开口：“你需要些什么？我帮你。”

正巧今天沈知棠来找狗蛋老大就是这个目的，闻言欣喜道：“好啊好啊，那我就不客气啦。”

说罢，两人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踏出地下室看见阳光的刹那，沈知棠伸了个懒腰，大约是为了凉快，她今日换回的青绿色短上衣和粉蓝色云锦纹八破裙并没有老老实实地把衣服塞进裙子里，一伸胳膊，就露出一截雪白的细腰。

李鹤书的目光不着痕迹地划过，几乎转了一整圈，沈知棠才慢吞吞地收起手臂。

他移开视线，找补似的开口：“你要狮子大开口，我这丐帮也帮不了你什么。”

正准备开口的沈知棠：“……”

她挣扎道：“不会很过分的，就……先要点鸡冠吧。”

李鹤书：“……？”

鸡冠作为鸡的一个部位，大体上并不受食客们欢迎，所以丐帮（？）兄弟们混到相熟的饭馆后厨里，还算容易地拿到了不少。

可除了必须的原材料，怎么从一片空白到建立起大致的实验室条件也是一件难事。

大约半刻钟前，沈知棠还和小神医夸下海口：“你尽管缝，后续疤痕修复我有办法。不过也需要中药的帮助，效果应该会更好一些。”

兰锦年点头，用看似平静实则内里暗流涌动的求知眼神看着沈知棠：“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沈知棠抹了把脸，和李鹤书说：“你认识吹玻璃的工匠吗？当然，我出钱。”

李狗蛋不愧是街上地头蛇一样的人物，门道确实多，三两下就把她带进了一个铺子。

沈知棠连忙掏出本子边画边说，李鹤书找了个地方坐下，就这么懒洋洋地看着她和老板交涉。

约莫两炷香的时间，沈知棠心满意足地留下几张纸和几串铜钱，高高兴兴地朝李鹤书走过来：“走吧，完事了，我请你吃饭！”

李鹤书一动不动，就微微仰起头看着她：“鸿门宴？我不去。”

“不重要不重要，你请我也是一样。”沈知棠上手就去拽他，半点不自在也无，“走走走。”

“……你还真是不讲究。”李鹤书蹭地躲开她的魔爪，迅速向一旁挪动，“你是刚退婚不在乎，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好名声。”

“……切。”沈知棠吐了吐舌头，收回手，“你一个乞丐，有人嫁给你吗？什么名声，根本no body cares。”

李鹤书：“……？”

就算他听不懂沈知棠在说什么，他也不会问的。

李鹤书也不避嫌了，揪着沈知棠的衣领就把人提溜出去，声音还是无波无澜的：“我请就我请吧，正好你要了这么多鸡冠，那鸡你得处理吧？”

沈知棠不敢置信地睁大眼睛：“不是……这这么多鸡，你都买下来了？！”

当然不可能，但李鹤书只是“嗯哼”了一声，就松开手朝另一头的饭馆走去。

沈知棠不敢想象这么多鸡得要多少钱，有种想要原地毁灭的冲动，但终究不可能，于是一咬牙，又追上了上去，围着李鹤书一个劲儿问是不是真的。

等到了饭馆后厨的小型屠宰场，看见满地乱走、没有鸡冠的鸡，沈知棠声音都抖了：“……这些鸡，全剃了？都是我买的？？”

一旁跟着他们进来的小工：“……啊？这里都是母鸡呀，没有鸡冠的。”

沈知棠猛地看向李鹤书，对方正提着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沈知棠：“……哦，那公鸡呢？”

“都在里面呢。”小工接话很快，“母鸡不怎么杀的，很多都留着下蛋。吃小公鸡的人多。”

沈知棠深吸一口气，点点头，瞪了李鹤书一眼，一言不发像只气鼓鼓的河豚，就这样径自走进了后厨。

最后，还是沈知棠请客，拿走了一堆鸡冠的同时，请了后厨的熟人和李鹤书一顿爆炒小公鸡。

沈知棠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等美美吃完饭从饭馆里出来，就恢复了没心没肺的模样，反倒搞得刚才有些担忧反省着自己是不是不该骗她的李鹤书一阵无语，到底谁是女孩子？

沈知棠全然不觉狗蛋兄丰富的心理活动，嬉皮笑脸地问：“考虑得怎么样？吃我的还逗我的，干脆把‘睡我的’也加上？”

李鹤书停下脚步，沈知棠不明所以，但也跟着停下，疑惑地抬头看，发现李鹤书的表情不是一般的复杂，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连连“呸”了两声，道：“你想什么呢？！思想太不纯洁了兄弟！我的意思就是按照之前说好的那样，你来替我看店，我给你提供住处。”

都舔到这个份上了，要是还不行，沈知棠也没辙了。

她瞅着李鹤书没什么反应，丧气了几秒，随即又想到：“你不来也行，我知道你有正事要做嘛。那你派个没什么事的来也行？就比如小椿这种……”

是不是本人也不要紧，主要是要靠上这棵大树~！

原本十分坚定认为自己绝不会动摇的李鹤书突然：“……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