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找 第13章 N 缺钱吗

阿姨很快做好了早餐，她做面食是一把好手，馒头包子能捏出花来，同时也很有上进心地开始研究西式餐点，端上桌的欧姆蛋和金枪鱼三明治做得有模有样。

卫寻只尝了一口鸡蛋就连声夸赞，把阿姨哄得直笑，轻易被他的皮相蛊惑，还忍不住打探起人家的婚恋情况来。

他回说刚和女朋友分手，目前还无心恋爱。阿姨痛惜似的“哎哟”一声，碍于主人家还在场不敢多唠叨，布好餐点就又回去厨房了。

陈应骁虽然在听，其实没有分辨他们说话的内容，有些心不在焉地让人把咖啡换成花茶。他该感谢卫寻此刻出现在这里，作为一个生动活物霸道地占据他的注意。

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以为是他玩过腻味之后便把卫寻一脚踹开，事实上如果不是卫寻中途变卦，他不介意一直把人放在身边。

对于生活中遇到的绝大部分人，他看过一眼就已经觉得厌烦，闻到对方身上的味道更是反胃，更别说要肌肤相碰。这么多年来也就卫寻一个例外。人到底是视觉动物，而漂亮是无孔不入的东西，看过嗅过后还不够，要碰过尝过进入过，一个人的存在要打通你的五感才能把你紧紧抓在地面上、扣在现实里。才能在压得人喘不过气的时间里呼吸一口吊命的气。

卫寻把这定义为“消遣”，他没什么好辩驳，于是对方不想再任人消遣，他也找不出理由反对。

一个身心健全的人毕竟不能完全按照另一个人的意愿行事，强人所难也不是他的风格。

“……陈应骁？”

他回神，朝声源看去，卫寻正微簇起眉头注视着他。

对了，只有卫寻坚持逐字喊他全名，听起来没大没小的。生分的人通常称呼他头衔，生分却要装熟的人喜欢称兄道弟，所谓的“家人”会避开姓叫他“应骁”。

真奇怪，他原原本本的名字，只在卫寻那里原原本本地留下来。

“你……没事吧？”卫寻收了收表情，又轻咳一声补一句，“就是看你脸色好像不太好。”

如果他偏要强人所难呢？

这个念头在陈应骁心头划过。

卫寻既然敢跟他明牌赌，就该做好被算计的准备。君子也做过了，大家也未必不知道彼此的真面目。卫寻是小孩脾性得不到就不撒手，誓要将他拖下水游年轻人三分钟的爱河，而他，说白了，只想停留在方便快捷、可以用金钱买断的皮肉关系上。

卫寻现如今全身心扑在这部剧上，不难看出是对他来说很重要的项目，越在意就越不能出差错。

这意味着他只要动动手指，卫寻便又会落到他手里。按对方的性子，届时肯定会发怒撒泼，眼角都会被气红，说不定还会像以前一样乱咬人……

但不是说喜欢他吗？

喜欢的话再生气也会留下来吧。

卫寻的心脏像是外置的，不介意让人看也不羞于展示，喜欢一个人就毫不遮掩，从一开始就敢Show hand，这到底是纯属莽撞还是心思深沉放长线钓大鱼？

陈应骁作为当事人反而不像一些旁观者一样在乎答案，因为他押的筹码都严格控制在自己能承担的范围内，送出去的不算赔，付出代价也不是输，所以无论真相是什么都无所谓。

他敛了敛神，答非所问道：“你们剧组缺钱吗？”

卫寻：“？”

他摸不准陈应骁问这题的意图，顿了半晌回说：“应该……不缺吧。”

陈应骁眉梢微挑，没再说话。

桌上一时间只有餐具相碰的叮当声，门边那只白猫依旧在那里安然趴着，卫寻把盘里的煎蛋戳得千疮百孔，犹豫许久才开口：“那个什么主任，他为什么说我们认识。”

陈应骁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他说的是酒桌上朱主任撇下的那句“旧识”，简单解释道：“上次你住这里，和阿姨打过照面。放心吧。”

“……哦。”这回轮到卫寻停顿，随后又问，“放心什么？”

陈应骁抬眼看他。

“你都说我们是'分手'了，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怎么看都是我高攀了吧。”卫寻露出略带嘲讽意味的笑，笑过似乎又觉得没意思，表情淡下来，“我该感谢你说我们是'分手'吗？”

陈应骁拿起杯子喝一口茶，看着他，“因为你看起来很在意说法。”

卫寻先垂下眼睛，才把脸转回去，低头继续吃饭。

“小卫先生，”阿姨出现在楼梯口，“你的衣服已经洗好烘干，放到你房间的床上了。”

“好，”卫寻扯开嘴角冲她乖笑，“谢谢。”

他现在穿的是上回留宿陈应骁找给他的浅灰居家服，崭新，吊牌都是当时现拆的。陈应骁则穿着同样灰色的半拉链立领针织衫，过于和谐的色系营造出一种背叛真实情形的亲密氛围。

早餐过后，两个人都该去工作了。卫寻回楼上换回自己的衣服准备出门，陈应骁抱臂轻慢地落后几步跟他到门口，刚要跨出去，卫寻就毫无预兆地一个回身，整个人突然逼近，抬手掩住他的脸。

他下意识握住对方的手腕，却没怎么用力，有些疑惑，“怎么了？”

卫寻把他往旁边拉了拉，“有人拍照。”

他皱眉：“狗仔？”

“不是，”卫寻也没办法三言两语跟他解释清楚，“……你就当是粉丝吧，不知道怎么有人爬到树上去了。我一会过去问问，让她们把刚刚往这边拍的都删除，应该也没拍到什么。”

“你的粉丝？”

卫寻放下手，目光在他凸出的喉结上停留一秒，“我又不是演员哪里会有粉丝……是来拍其他明星的。这种情况很难管，只能叫工作人员以后多注意。”

“对不起啊，”他不安地舔舔嘴唇，“一开始没想到会这样，如果有照片不小心流出去，对你会有很不好的影响吗？”

陈应骁倒没有担心曝光，公司一整个公关部毕竟不是吃白饭的，只是被镜头窥视私生活总归是件令人不快的事。他并非公众人物，平日应付一些推不掉的杂志周刊已然是极限，这之外任何人举起摄像头对着他都是在挑战他的耐心。

但眼下又不是卫寻的错。

“没有，不用道歉，也不用担心。”他放松表情，不想把人吓坏于是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转而拎了拎卫寻的衣领，“你打算穿昨天的衣服出去？”

其实没有碰到对方，但是卫寻的体温早已浸透棉质柔软的布料，只轻轻捏一下就觉得指尖发痒。

卫寻表情滞了滞，很快带上些警惕意味，像是避免人摔在同一个坑里的机制在拉响警报。

“我……”他直起背，清清喉咙，“叫李时真帮忙把衣服拿过来了。”

陈应骁不置可否，顺手抽出他翻到帽子后面的卫衣绳子，这才说：“好。”

卫寻转身出门的时候还被绊了一下，梗着脖子坚决没停顿也回头，径直走出院子，反手关院门才发现身后的人，愣了愣，“我去说就行，你不用露面。”

陈应骁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卫寻定睛一看发现竟是自己的手机，摸了摸自己口袋才连忙接过来，“我忘了……”

此时原本挂在树上的两个年轻女生已经灵活地踩着树杈安然落地，身上居然还各自扛着一台笨重的大/炮。看他们杵在门口，女生站在树下贴着彼此，犹犹豫豫的没有动。这边只有沿着院墙一条小路，往下是个山坡，要回到外面的大路上就只能经过卫寻和陈应骁。

看起来倒像是他们把人堵了。

“同学，”卫寻走近两步，“别踩太外面，注意安全。”

大概是见他态度不算强硬，她们才放心走过来，还能准确地喊他“卫导”。

卫寻有些诧异，却也不想多费口舌，开门见山道：“这边是私人住宅，不能拍照。”

其中一个扎马尾的女生闻言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们没有往里拍的。”她干脆把挂在脖子上的相机一摘递给他，“不信你检查！”

她的短发同伴见状也要上交相机。

卫寻回头看陈应骁，见陈应骁摇头，于是又转回去对她们说：“不用了。”

“那……我们先走了卫导。”她们手牵着手溜得飞快，错身而过的时候没忍住看了陈应骁好几眼。

卫寻看她们跑到主路上还频频回头，正想说话，口袋里的手机就振动起来。

陈应骁瞥到屏幕上显示打来的联络人是“妈妈”，卫寻却没有立即接起来，低头静止许久，等到后面每一次振动都像是最后一次，他才滑动接通。

“妈……？”卫寻脸上是反常的迷茫，像是丝毫没有预料到这个来电。

陈应骁并不打算偷听人打电话，刚准备回屋，就听见卫寻颤抖着声音发出一句跑调的“你在说什么，说清楚”。

他扶着门把手，还是停在了原地。

对面似乎惜字如金，很快挂断，卫寻满脸空白地看着手机上的忙音页面跳回桌面，又抬头看陈应骁。

陈应骁轻声问他：“怎么了？”

“我……”卫寻用力闭了闭眼睛，“我要回海市。”

“我找人送你去机场。”

“不，不用了，”他脸上血色尽失，还在努力找回理智，“下去剧组找辆车就行……我先走了。”

“卫寻，”陈应骁叫住他，“有需要随时来找我。”

卫寻闻言，看着他，眉间微弱抽动一下，表情像裂开细缝的瓷。陈应骁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只觉得一瞬间被轻柔地割破了什么。

“好，”卫寻离开前匆匆回一句，“谢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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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N 缺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