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 第7章 第七章

“他晚上来接我，你自己和他说吧，我和他说不明白。”

江尧也觉得自家哥哥离谱，明明没什么事儿，这都过去快两个月了怎么还是这么殷勤？

“嗯，知道了。”宋知朝边说边注意着小满的情况，怕自己和江尧说话的声音会吵醒小满。

“放心吧，晚上碰到了我会和他说清楚的。”

原本想着放学晚一些出来的宋知朝这下彻底没了机会，想着要和江席把之前的事情说清楚，放了学宋知朝跑得比谁都快。

可宋知朝出了校门去只看到了江尧，没看到江席。

“你哥呢？”宋知朝皱了皱眉，只想快点把这事儿和江席说清楚。

总是麻烦江尧传话，宋知朝也觉得过意不去。

“那儿啊，就在对面呢。”

江尧抬了抬下巴，示意宋知朝看马路对面。

顺着江尧的视线看过去，宋知朝看到了马路对面正和程野说着些什么的江席。

不知道江尧和程野在说着什么，只能看到程野很少开口，只是偶尔点头算作是回应江席。

若是只看程野，很难看出来他和江席是朋友，喜怒不形于色的样子很难让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过去吧。”

江尧带着宋知朝过了马路，程野和江席也已经结束了对话。

“江……”

面对着程野和江席，原本准备好的那些话宋知朝竟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江席，叫我江席就行。”

“好。”宋知朝点头答应，她不是不知道江席的名字，只是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才合适。

“我真的没事儿，你不用再想着补偿我了。”

江尧和江席兄弟两个长得很像，都生了一双含笑的眼睛，江席这人无论说不说话给人的感觉都是很好相处。

可宋知朝却觉得这人莫名地固执。

“嗯，之前一直联系不上你，不太放心。”

江席也有自己坚持的理由，医院处理好宋知朝的伤口后匆匆分别，江席一直惦记着这事，一直也放不下心。

不然他也不会让江尧来找宋知朝。

宋知朝摸了下空空如也的口袋，对江席耸了耸肩实话实说：“我没有手机。”

宋知朝没有手机，也没人知道她住在哪里，小满也总是抱怨一到了假期就联系不到她。

视线转移，宋知朝的目光从江席的身上转移到他身边的程野身上，见他依旧是什么都不关心的模样，宋知朝忽然松了口气。

少女的心事，唯独在这个瞬间不想示人。

“江尧下周就走了，趁着他离开前请你吃个饭吧，之前也没机会补偿你。”

“你给的已经很多了，吃饭就不用了吧……”

宋知朝不想去吃饭，她不确定家里有没有人，虽然林兰和宋博夫妻俩也不在乎宋知朝的死活，但如果太晚回去碰到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肯定少不了一顿啰嗦。

最后吵个天翻地覆也不是没有可能。

宋知朝没问江尧离开要去哪里，她不关心这个，江席给的补偿甚至比宋知朝一学期的生活费还要多一些。

“都这么晚了，回家吧。”

程野忽然开口打破了这静谧的气氛，看得出女孩不愿意去吃饭，便出来打圆场。

“那好吧，以后也大概也没机会见面了。”江席觉得有些可惜摇着头，“如果觉得伤口不舒服可以给我打电话。”

宋知朝点头答应，只要不去吃什么饭她就轻松多了，“谢谢。”

“如果联系不上我，你就……就找他。”江席指了指程野，一点儿也不客气。

宋知朝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但其实哪里还有什么伤口了，宋知朝腿上那点小伤早就痊愈了，就连疤痕都没留下。

“一路顺风。”

宋知朝站在程野身边，对准备离开的江家兄弟两个招了招手，顺便送出了自己的祝福。

对准备离开一高校门口的江家兄弟两个，也是对不知道要去哪里而长久离开江城一高的江尧。

江席说得没错，在那天之后宋知朝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见过江尧和江席。

渐渐的学校里也有了些传闻传到宋知朝的耳朵里，他们说江尧去了别的城市，也有人说江尧去了别的国家，总之是为了他自己的男团梦离开了江城一高。

这些纷扰自然与宋知朝无关，唯一和宋知朝有关的就是她那个复杂又惹人厌的家庭。

“已经看不到了。”

江席的车子开远已经看不到任何痕迹，宋知朝想离开回家，转身却注意到了好似在出神的程野。

“嗯。”程野轻轻点了点头，没什么精神似地对宋知朝说：“回家吧。”

程野略低沉的嗓音传进宋知朝的耳朵里，那个瞬间宋知朝只觉得呼吸一滞，心跳不止。

林兰把那个地方叫做家，宋博把那个地方叫做家，宋知朝也说那里是自己的家。

可只有宋知朝知道自己从没把那个地方当成家，从程野的口中听到这个称呼，宋知朝只觉得无措甚至是尴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程野。

“我妈她……”

回去的路上，宋知朝担心今晚林兰还在家，想着该怎么和程野解释。

“你先回去，我晚点再上去。”

宋知朝还没来得及解释，程野就已经知道宋知朝想说什么了，但程野什么也没问，只是理解地点点头，对宋知朝说出来自己的想法。

从程野的反应里宋知朝也能看出他不介意这些，但宋知朝依然觉得不好意思。

“谢谢。”宋知朝对程野道了谢，“我妈她太八卦了，我解释也解释不清楚。”

心里过意不去的宋知朝还是告诉了程野自己的顾忌。

“看得出来。”

宋知朝上课一整天都不在家，但程野并不是全天都在汽修厂。

程野有时也会回家，老旧小区隔音很差，对门那户人家的争吵声几乎是从四面八方传过来传进程野的耳朵里。

从林兰和宋博夫妻俩的争吵声之中程野也听说了些关于他们家的事情。

程野自然也知道林兰是个什么样的性格，结合那晚碰面林兰对他和宋知朝的态度，程野自然也就知道宋知朝在担心什么了。

也正是那两次听到了对门的吵架声，程野在那之后再也没在白日里回过家，每天都等汽修厂下班，和宋知朝放学的时间差不多回家。

“不好意思。”宋知朝尴尬地咧咧嘴，实在是不想再回想起那天的场景。

“没关系。”

人生各有各的苦，宋知朝虽然才十六岁，但经历过的不幸不见得不程野这个二十六岁的成年人少多少。

进了小区宋知朝和程野按照两人原本说好的一前一后走了进去。

程野在外面等了宋知朝五分钟才上楼，可等他爬到七楼却在家门口发现了女孩的身影。

宋知朝站在家门口，一直也没进去。

“怎么了？没带钥匙？”见状程野有些疑惑地问宋知朝。

背对着他的女孩头也没回，只是摇头。

下一刻程野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宋家传来了东西摔碎的声音，伴随着男人和女人的争吵声，程野就知道宋知朝的父母又在吵架。

准确来说是又在打架了。

林兰和宋博不似普通家庭的父母只是偶尔吵架，林兰和宋博几乎不吵架，因为他们两个基本上每次都是动手打架。

“又吵架了？”

程野不是明知故问，只是想找个话题和宋知朝说说话。

现在的宋知朝甚至不愿意回头看自己一眼，程野有些担心宋知朝的状况。

明知道宋知朝在这样的环境下独自承受了很多年，可程野还是担心。

“没事儿，经常吵。”女孩声音略微哽咽，“我都习惯了。”

背对着程野的宋知朝苦笑一声，苦涩地嘴角扯了扯，无话可说。

嘴上说着自己习惯了，可宋知朝毕竟也才十六岁，一个孩子而已。

“滚！这也不是你一个人的家！”

门外宋知朝和程野没了声音，房间内却传来了林兰骂宋博的声音。

房门打开的瞬间，程野眼疾手快将宋知朝拉到自己身边，才没被突然打开的房门给撞到。

宋博被林兰气到不行，开门的时候一点也没想到门外可能站着自己的女儿。

不过就算知道宋知朝站在门外，宋博也不见得“手下留情”。

宋博视线在宋知朝和程野身上流连，最后留下一句“真是和你妈一样”转身下了楼。

林兰紧跟着宋博的脚步出了门，也注意到了门外站着的宋知朝和程野。

不过此刻她也没有八卦的心情了，她要去一个让她自己开心的地方，而不是留在这个压抑的家里。

“长得跟你爸一个样，看见你就生气。”

林兰和宋博真不愧是夫妻俩，对宋知朝说出的话也简直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女孩无措地站在原地，程野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林兰和宋博接连离开，宋知朝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空白，原本想和程野说的话也忘了说出口，宋知朝麻木地进了家门，顺手关上了家门。

女孩动作太快，程野什么安慰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宋知朝的家门就已经关了个严严实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