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 第5章 第五章

“江尧说之前江席开车撞到你了。”

“嗯？”宋知朝皱了皱眉，觉得江席这个名字十分陌生，“江席是？”

“江尧他哥。”程野也没想到作为当事人宋知朝居然不认识江席。

宋知朝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说：“奥，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我们是朋友。”程野却忽然解释道。

宋知朝了然般点了点头，也难怪程野和江尧会认识，原来他和江席是朋友。

“嗯，之前他找我改车，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宋知朝不知道程野为什么对自己说这些，不过她不觉得奇怪，只觉得有意思。

“你还会改车啊？”

宋知朝还以为他们汽修厂只负责修车呢，没想到程野还会改车。

“嗯，我主要就是给客户改车，只是江席改车的需求比较大，经常联系。”

宋知朝继续点头啊点头，程野说的话她都听了进去。

“那还蛮厉害的。”宋知朝歪着脑袋想那些自己只在电影里看到的过的场面，忽然对程野的日常工作有些好奇。

“腿呢？怎么样了？”

程野的视线落在了宋知朝的小腿上，不清楚小姑娘到底是哪条腿受了伤。

“早就好了，刮伤而已。”

宋知朝还记得江家兄弟两个当时紧张的模样，还非要带宋知朝去医院。

在去医院的路上宋知朝看着自己小腿上的刮伤，她甚至觉得去医院路上的时间再久一些，她的伤就能够自己痊愈了。

回家的路上很和谐，宋知朝和程野偶有交流，但大部分时间没什么话可说。

本就是同路，两人的方向也是一致的，只是到了小区外要进小区的时候两人的方向却出现了分歧。

宋知朝下意识按照习惯想从车辆通行的地方进去，也就和举着雨伞的程野的方向不一致。

程野拿着门禁卡就要去开小区门，却感觉到身边一空，属于女孩的气息消失了。

“你去哪儿？”

看着和自己方向偏离跑出三伞外的宋知朝，程野十分不解。

“啊？”被程野一喊，宋知朝这才意识到自己下意识要走捷径进小区，都忘了现在还下着雨。

雨水打湿了宋知朝的头发，她匆忙跑回程野的身边，和他站在一把雨伞之下。

“不好意思，习惯了。”

宋知朝抹了把被雨水打湿的头发，有些不好意思。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走过小区门禁了，虽然随身带着门禁卡，但宋知朝一直走的都是车辆通行的那条路。

程野目光落在那边足够女孩通行的空隙，瞬间就明白了宋知朝平常都是怎么进小区的。

“没有门禁卡？”程野的声音伴随着雨滴落下的声音敲在宋知朝的心上，一声又一声。

宋知朝点点头，脸却越来越红：“我带了。”

她一直都带着，就是从来都没用过而已。

“下次走大门，那里太危险了。”

他们小区住的人少但不代表没人住，自然也会有车子出入，宋知朝这样进小区方便是方便，就是怎么看都不太安全。

“知道了。”宋知朝点点头。

程野严肃起来身上的气质实在是难以忽视，从内而外散发出的压迫感让宋知朝难以拒绝。

宋知朝知道程野和自己住在同一栋单元楼里，只是不知道程野住在几楼。

进了单元楼的门，程野边收伞边对宋知朝说：“上去吧。”

“你呢？你不也住这儿？”宋知朝却没走，只是觉得程野这句话很奇怪。

“我是住这儿。”程野挑了挑眉，不明白宋知朝为什么这么问。

“那你不上去吗？”

宋知朝下意识扶上楼梯扶手，有些凉。

但宋知朝没缩回手，就那样握着，手上越来越用力。

“当然上去啊。”

“不一起吗？”宋知朝指了指楼上，虽然不知道程野住在哪一层，但肯定不是一楼。

“一起啊，楼梯太窄了，你走前面。”

程野唇角微微勾起，有那么一个瞬间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年纪大了，和宋知朝说话好像有了代沟似的。

老旧的小区楼梯不能同时走下程野和宋知朝两个人，他不过是想让宋知朝走前面而已，不过小姑娘好像是误会了他的意思。

两人的脚步最后一起停在七楼，宋知朝有些奇怪的看向程野，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家在七楼？”

“因为……”程野说着拿出家门钥匙，插进了自家房门锁孔里，“我家也住七楼。”

宋知朝看看自家房门又看看程野家的，原来对面那户空了好久的房子有人住了进来，住进来的还不是别人，就是眼前的程野。

“这么巧？”

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宋知朝和程野家就住在对门，这几天宋知朝居然都没发现。

“嗯哼。”程野挑了下眉，不置可否。

“那我怎么一直都没见过你？”程野家门打开的瞬间，宋知朝还是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我才刚搬过来没多久。”

也就是汽修厂正式开始工作的那几天程野才找好房子，老板不在江城，程野前几天忙着汽修厂的事情早出晚归，宋知朝自然是没见过他。

啪嗒一声，宋知朝和程野都下意识去看自己握着的门把手。

两人都没有动作，却传来了清晰可闻的开门声。

“哟，这是谁啊？”

宋知朝没防备门把手脱了手，自家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朝朝，这是你朋友？”

听见林兰亲密地叫自己朝朝的声音，宋知朝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妈。”

宋知朝和林兰之间的关系比他和宋博好了不少，毕竟只有宋知朝和母亲两个人的时候，还能和平共处。

说白了就是谁也不爱搭理谁。

大概从宋知朝记事起，林兰就没再这么亲密地叫过她的名字了。

程野对站在门口打量自己的宋知朝母亲点了点头，没接话。

看小姑娘的模样，大抵是和家里人关系都不好，他不回答只听宋知朝怎么说。

“新搬来的邻居吧，碰巧遇到的，我不认识。”

宋知朝没什么表情匆匆回答了，推着林兰就进了家门。

程野眼睁睁看着对面的房门砰的一声直接被关了个严严实实，小姑娘连看都没看自己一眼。

轻叹了口气，程野摇着头进了自家门。

他也不是没听到过对门的争吵声，只是现在看来对门那户人家的关系比他想的还要糟糕。

进了家门程野顺手放下雨伞，黑色的雨伞放在玄关处的架子上，他就那样盯着那把雨伞，这才意识到刚刚女孩的谎话有多么拙劣。

她的雨伞还在自己手里，可她却对她的妈妈说她不认识自己。

这漏洞百出的谎言，程野想想还觉得好笑。

不过他知道她这样说一定是情有可原，他打他有十岁的样子，说是朋友什么的更加会让家里人疑心。

毕竟现在的他们连朋友也算不上。

“骗得了别人，你可骗不过你亲妈我。”

林兰被宋知朝推进门还没闭嘴，直打趣宋知朝。

“你一天天到底都在想什么？我才十六。”

宋知朝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她这个亲妈和她交流的话题丝毫没有遮掩，似乎从来都没把她当成过小孩子一般。

“你连我想什么都知道啊？”林兰戳了戳宋知朝的脑袋，语气调笑：“你也不是不知道你妈我是干什么的。”

“你是做什么的？我还真不知道。”

宋知朝揣着明白装糊涂，林兰到底是做什么的，她包括宋博谁都不曾点破过。

但他们一家人又都心知肚明。

“装什么啊，你那把雨伞还在人家手里呢。”

宋知朝一句话怼得林兰失去了逗她的兴致，直接点破了刚刚宋知朝是在说谎。

“哦。”宋知朝满不在意的哦了一声，转身就回了房间。

“跟你亲爹一样，尽让人扫兴。”

“谁不让你扫兴你就去找谁吧。”

房门紧闭，宋知朝只留下了这么意味不明的一句话。

这其实并不是宋知朝的气话，只是心里话脱口而出的瞬间就变了味道。

这个家也没什么好的，完全不值得林兰留下，宋知朝也不明白为什么她那么厌恶这个家，却从没离开过。

甚至从来没说过为了宋知朝才留下那种话。

可宋知朝总是觉得林兰一边嫌弃又不愿离开这件事情和自己有关。

她和宋博都不爱自己，自然也不可能是为她才留在这个家里。

他们明明都将这个家视为洪水猛兽，却谁都没有选择离开。

那时候宋知朝十六岁年纪小，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觉得痛苦却不逃离。

直到后来她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父母，才终于懂了些当时他们的想法。

懂了他们不分开的想法，但不代表宋知朝能理解他们。

“也不知道这江城最好的高中都教了你一些什么东西？对亲妈都这个态度。”

老旧小区的房子隔音很差，宋知朝在房间里也能清楚地听到客厅里林兰抱怨的声音。

宋知朝捏了捏还在发烫的耳垂，刚刚带刺的模样其实都是她的伪装，泛红发烫的耳垂却出卖了宋知朝。

她忘了雨伞还在程野的手里，她却对自己的亲生母亲说自己不认识程野，只是陌生的新来的邻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