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野 第4章 第四章

“程野哥？”是江尧率先开口打破了三人之间的僵局。

那是宋知朝第一次听到程野的名字，从江尧的嘴里。

很好听，很衬他那张脸。

宋知朝的疑问哽在喉咙处，那句“你们认识？”终究是没问出口。

因为宋知朝忽然意识到他们认不认识好像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放学了没回家？”程野看着宋知朝的方向开口，明明问的是江尧，视线却落在了宋知朝的身上。

“这不是我哥给我派任务了嘛。”

江尧笑着从宋知朝身后走到程野面前，江尧虽然年纪小但个子可不矮，站在宋知朝面前的江尧把她的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

“我哥前两天还念叨你呢……”

江尧的话宋知朝还没听完，转身便直接离开了。

刚刚那样的气氛宋知朝留下也不是直接走了好像也不太合适，思虑再三宋知朝还是觉得直接离开比较适合自己，毕竟她和那两个人都不太熟，和程野更是连认识也算不上。

“诶？宋知朝你怎么又走了？”

瞥见宋知朝离开的身影江尧还想再追，听见声音的宋知朝摆了摆手，头也不回地说：“我真没事，你哥派给你的任务完成了，你也快回家吧。”

看着女孩离开的背影，程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站在汽修厂的广告牌下一言不发，街道这边的路灯不比一高那边亮，江尧看不清程野的表情。

“你哥，怎么回事？”

片刻后，程野的声音把江尧从失神中拉了回来，江尧这才意识到刚刚自己在想应付自家哥哥的措辞时出了神。

“这不我哥上学期把人撞了，让我来看看她腿好没好？”

宋知朝只是被江席的车子挂到了小腿，只是这话从江尧的嘴里说出来好像严重了不少。

“你们哥俩心真大……”

程野忍不住吐槽了起来，他和江席是朋友，自然是了解江席的，这事肯定没有江尧说得那么严重。

“这不是刚好假期一直没联系上宋知朝，我只好等她放学再来问了。”

江尧也无奈，他看得出来宋知朝不想和自己牵扯太多，可不问清楚他又过意不去，他哥那他也不好交差。

“我哥还说请人家吃饭呢，我看还是算了吧。”

说罢江尧对着程野摆摆手，上了刚停在他面前的那辆车子里。

程野点点头也没管江尧，心里还惦记着宋知朝受伤的事情。

想着女孩每天放学都跑那么快，腿伤应该早就好了。

再次确认关好了汽修厂的大门，程野朝着宋知朝离开的方向跟了上去。

说是跟着，但其实宋知朝的身影早就不见了。

程野人还在楼梯上每到自家楼层就听到楼上传来了关门声，砰的一声在安静的楼道里振聋发聩，也不知道是谁惹到她了。

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程野感受不到一丝一毫藏在这诡异安静之下的暗流涌动，日子有多难过或许只有宋知朝这个当事人知道。

想不到这些的程野在驻足良久后转身进了隔壁的房子。

“那么大声音干什么？想吓死你爹啊？”

宋知朝没想到家里的窗户开着，更没想到她的父亲就坐在客厅。

往常这个放学时间宋知朝应该和父母见不到面才对，也不知道今天这是怎么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宋博居然会在家。

“嗯，下次不会了。”宋知朝低垂着头，声音很轻很弱，但宋博听得清清楚楚。

“下次？你还想有下次？”

咄咄逼人的父亲让宋知朝无话可说，她摇摇头一副害怕他的模样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间，不和他多争辩。

宋知朝不是没试过和他讲道理，但在几次讲道理都失败后宋知朝这才意识到他们父女之间根本没有道理可言。

宋博这个当老子的永远都想压宋知朝这个当女儿的一头。

不过宋知朝了解他，不过是在外寻求不到认同感，回了家也只能拿妻女撒气罢了。

林兰不在家，他也只能拿自己撒气了。

不过就算林兰在家也不会成为宋博的撒气对象，他们之间只有你来我往，没有谁输谁赢。

宋知朝没作业可做的时候就躺在床上放空，这是她忙碌琐碎生活中唯一一点属于自己的时间。

不需要面对复杂的家庭关系不需要面对高二繁重的课业，仿佛这个世界上只剩下她孤身一人，身心却能格外放松。

闭上眼，宋知朝的脑海里全都是今晚碰到程野的场景。

明明今晚和程野同处在一个空间的时间少之又少，可她还是会想起当时的场景。

江尧和程野居然是认识的，这是宋知朝没想到的。

高二课业繁重，宋知朝并不是每天放学后都能这么清闲。

有时候宋知朝从学校里出来的稍微晚几分钟，她就碰不到程野了。

不过大部分时间宋知朝都能碰到结束汽修厂一天工作的程野，碰到或者碰不到程野都只看宋知朝想不想而已。

不过就算碰到程野，两人也没什么话可说。

宋知朝安静跟在程野的身后，不紧不慢。

那是两人第一次离得那样近，两人之间的气氛也是那样的安静祥和。

初春的天气阴晴不定，宋知朝打着伞跟在只戴着一顶黑色鸭舌帽的程野身后。

雨水啪嗒啪嗒落下一滴接一滴，丝毫没有变小的趋势。

宋知朝越走越快，和程野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可程野却是不紧不慢地模样。

仿佛宋知朝走得再快一些，她就能超过程野了。

那一刻宋知朝也不清楚自己的脑袋里在想什么，鬼使神差地在程野身边停下，雨伞微微倾斜，不算太大的雨伞遮挡住了两人头上的雨水。

程野也是一愣，怎么也没想到小姑娘会给他打伞。

“嗯……你知道我的名字我也知道你的，我们也算认识了嘛。”宋知朝越解释越觉得奇怪，“给认识的人打个伞，也很正常吧……”

宋知朝解释的声音越来越轻，她有些紧张。

难得鼓起勇气一次，如果被程野拒绝了，她该怎么办？她该说些什么？

好在程野没让宋知朝觉得难堪，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又对宋知朝说：“我来吧。”

“嗯？不用我不累。”

宋知朝松了口气，终于露出些笑意来。

程野却欲言又止：“你太矮了……”

程野抬眼瞥了下离自己头顶只有不到三厘米厘米距离的雨伞，十分无奈。

顺着程野的视线看过去，宋知朝才明白了程野这话是什么意思，一时间脸有些红。

“奥……好吧，那还是你拿着吧。”

宋知朝乖乖把雨伞递了过去，被程野稳稳接住，牢牢握在了手心之中。

雨伞被程野拿着，宋知朝确实觉得轻松了不少。

两人慢悠悠走着，程野好像在刻意照顾着宋知朝的速度，一点也不着急。

走得再慢，这条路也会走到尽头。

空气中弥漫着茉莉花的味道，可现在并不是茉莉开花的季节。

自家小区附近可没有这么雅趣的植物，那这味道自然就是从身边这人身上传过来的。

宋知朝忽然意识到，一高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汽油的味道，程野的身上属于汽修厂的味道居然很少很少，更多的居然是茉莉花的味道。

下意识揉了揉鼻子，宋知朝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鼻子出了问题。

“你喷香水了吗？”

同处在一把雨伞的遮蔽之下，两人的话还是很少很少，是宋知朝主动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安静沉默。

“没有。”

程野摇摇头，甚至想抬起手臂闻闻自己身上有什么味道，但还是忍住了。

“像茉莉花的味道。”宋知朝晃了晃脑袋，确认自己没有闻错，程野的身上就是有种茉莉花的味道。

“可能，是洗衣液的味道。”

程野看着也不像会喷香水的样子，说是洗衣液的味道倒是情有可原。

宋知朝点点头，原来是洗衣液的味道。

“不过我们学校那边都有很大的汽油味，你身上倒是没什么汽油的味道。”

还是说到了汽油味道这个问题，宋知朝觉得程野身上的茉莉花味道已经完全遮盖住了汽油的味道。

“嗯，我不经常修车。”

“嗯？”宋知朝歪着脑袋看程野，又问他：“可是你们不是汽修厂吗？”

程野不置可否地点点头，“我工作的地方是汽修厂没错，我的工作不多。”

“可是每天都是你关门啊。”

关于程野宋知朝有很多好奇的地方，自然也有很多疑问。

“老板不在，我负责关门。”

汽修厂的老板不经常在这边，正因为程野工作不多，所以很多打理汽修厂的工作就交到了程野的手上。

“你们老板还挺信任你。”

宋知朝忽然又想到了第一次见到程野那天，她下意识把程野当成了坏人，至今想起来那天的事情宋知朝还会觉得过意不去。

“嗯，给他打工很多年了。”

汽修厂虽然不久前才开到了一高的对面，但程野跟着这位幕后老板已经很多年了，他这次跟着新厂来这里工作也轻松些。

“那你是做什么的？”

“修车的。”

宋知朝：……

她就知道是这样的答案，她就不应该问。

见小姑娘被逗的模样，程野轻笑一声，雨伞朝着宋知朝的方向偏了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