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历史 > 昭烈皇后的碎碎念 > 第78章 疑云重重凝 不安惴惴生

昭烈皇后的碎碎念 第78章 疑云重重凝 不安惴惴生

作者:绳儿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1-07 18:41:30 来源:文学城

辗转反侧之际,我忽听帐前亲卫低呼半句:“樊将……”

“嘘。”有人示意噤声。

亲卫果真不再言语,随后,轻微步履声悄然入帐。

我撑起沉重的身躯,缓缓坐起,随手扯过衫袍批在肩头,正揉眼时,樊宝玉就秉着油灯,悄悄掀开床前的布帘,鬼鬼祟祟探出半张脸来。

“呀?吵醒你了?”樊宝玉缩颈咋舌。

他半夜潜来,我原以为他是恢复记忆,打算与我秘谈要事。谁知他仍是这副三岁傻相,召得我更为心烦,蹙眉斥道:“关宁兄没叮嘱你不要出帐?”

“我是大将军,他管我不着。”樊宝玉大剌剌坐到床畔,先将灯台放至一旁,再从袖中掏出半面铜镜,举灯揽镜自照,又转而审视我的面容,反复对比,才将灯台放下,疑惑万分问,“像虽像,倒也不是一模一样。不是说咱俩是孪生兄妹?”

“你男我女,一模一样还了得?”我睨这傻子一眼,“半夜跑来,就为此事?”

樊宝玉遭我蔑视,分外不服,比手画脚争辩:“这可不是小事!若是咱俩一模一样,妹夫半夜认错人,搂着我亲,那我可不敢跟他睡一个帐里。”

“妹夫?”我没由来一阵心虚,立刻反斥,“不记事,就莫乱认。你妹夫远在北辽,想亲你也亲不着。”

“那个妹夫啊?”樊宝玉不以为意,挥手道,“他都回不来了。我瞧这个妹夫好,相貌堂堂,听说打仗也厉害,还有啊……他换衣时,我偷偷瞧过,那身板啊……啧啧,定能给我添几个顶好的小外甥来!”

瞧他这双眼冒光的痴相,我心头鬼火直冒,又想起自己方才那心旌动荡的蠢样,更觉羞怒交加,急忙默念两句《常清静经》,告诫自己:他是傻子,莫与傻子一般计较!

谁知我念心经不作声,樊宝玉却来了劲,掰着指头,正儿八经分析:“再有,这个妹夫是我手下,他敢欺负你,我就扒他裤子,打他军棍。那个妹夫是王爷,我见了他还得磕头,他想欺负你便欺负你,我也帮不上忙。就选这个妹夫吧,哥害不了你。”

我越听越气,呵斥道:“什么这个妹夫那个妹夫?他自称是你妹夫,你就信?他是盘算着咱家的兵马。你这傻子,且留个心眼吧!”

樊宝玉一脸诧异:“你多心了吧?我瞧着咱妹夫心眼实在,不像是有城府的小人。”

“他趁你失忆,哄你将我嫁他,还不叫小人?”我恨铁不成钢,往他胳膊捶上一拳,“原先就胳膊肘往外拐,如今更好骗了!”

樊宝玉又护上了短,急切分辩:“他可没哄我,是我自己猜的。我让他与我多讲讲你,他每每提起,那神情……你不是爷们,你不懂,爷们爱一个女人……”

说到此处,樊宝玉忽而住口,微张双唇,眼珠向上翻转,似在回忆些什么,却又似想不起来,困惑与焦躁交织于眉间,眼中却流露出一抹哀伤之色。

我默叹一声,将话题引回自身:“莫要乱认妹夫,白叫人笑话。你只有一个妹夫,就是大梁靖亲王。你不认得他,但他比这个妹……呸!比唐远好一百倍!”

樊宝玉的心思立刻被我引开,眼珠子又转三圈,好奇问:“那他究竟好在哪里?你与我说道说道,我帮你参谋参谋。”

我扶额摇头,好容易收住苦笑,可是话到嘴边,却不知从何说起,最后竟只吐出一句:“他……好看。”

“就这?”樊宝玉瞪眼问。

我面颊一热,讷讷找补:“好看,心善,聪明,谦让……唱歌也好听。”

“那也不算出挑。这个妹夫唱歌也好听,明日我让他唱给你听,你比较比较。”樊宝玉拍胸承诺。

“那不一样。我……”我急切张口反驳,千言万语却又堵在喉间,半晌,垂下头去,涩声道,“我想他。”

“噢,那没辙了。”樊宝玉懊恼叹一声,“咱们想办法把妹夫接回来吧。”

我“噗嗤”一笑,揉揉鼻尖:“那你可不许再三食言。”

“怎地?我原先说话不算话?”樊宝玉讶然问。

“那可不是?气得我大哭一场。”我又捶他胳膊一拳。

樊宝玉故意“哎哟”两声,捂着胳膊,连连致歉:“那是哥不对,哥给你赔罪。”

我被他逗得啼笑皆非,只觉这胖子变成傻子,似乎也不算坏事。

“猴子……”樊宝玉笑唤一声,忽又顿住,窥我两眼,小心翼翼问,“我唤你猴子,不介意吧?”

“随你。”我撇嘴一笑,“天底下,也只你一人这样唤我。”

“你太瘦,不像猴子,还像什么?听妹……唐兄说,你性子犟,偏要当女将军,谁劝一句就点了你的炮仗。当将军可苦着呢,单是骑一日马,就能将人颠散了架,更别提在枪林箭雨里与人拼命。你是不知,哥刚醒那几日,后头全是敌兵,每日都有人死。起先我吓得吃不下饭,后来没得饭吃了,我也吓惯了,可听说兄弟们没饭吃,又愁得睡不着。还好事事有唐兄照应着,可我瞧他也辛苦,时常连日不得休息……”樊宝玉絮絮叨叨说到此处,似是想起唐远的警告,连忙摆手澄清,“哥也不是要吓唬你,听说你打仗也厉害。你既有这心,也有这本事,哥不拦着,可你得多吃饭啊!不然凭你这小身板,可扛不住饿。人一饿起来,马背都爬不上去。”

“近日才瘦下来。你们生死未卜,我带着残兵流民翻山越岭,接着又是一场苦战,暂时辛苦罢了。”我抚着他的臂膀,望着他的面庞,心酸笑道,“你也瘦一大圈,脸还留了疤,真难看。不过,回来就好。咱在娘胎里就连着,今后也是要一块儿死的。”

血脉相连,大抵便是如此。樊宝玉分明不记得我,却愿意与我亲近,听闻此言,更是眼眶泛红:“妹妹受苦了!哥暂时想不起打仗的门道,只能给你当个厨子。听说秋季的枇杷最滋养,哥明日给你买一筐来!”

“九月间哪还有枇杷?”我嗔他一眼,忽而想起一事:樊宝玉有气喘症,难不成,他未受致命伤,却无端端断气,是被火炮的浓烟所呛?

“胖子。”我端正神色,试探问,“你可还记得,兴翔府战败的情形?”

樊宝玉转动眼珠,努力回想,皱眉摇头:“不记得,只记得一路都在唐兄的马背上颠来颠去,好容易颠去一个什么城……”

说罢,他不禁捂住脑壳。

我生怕刺激到他,连忙制止:“莫想了,回去睡吧。切记,不可随意出帐。你是军都指挥,如今变成傻子,若叫兄弟们知晓,定会闹得军心不安。”

“我聪明着呢,遇见人,我就……”樊宝玉轻轻嗓子,板起脸来,装腔作势道,“兄弟受苦了,回头儿给你升官!”

我哭笑不得,挥手道:“你还是闭嘴吧!”

樊宝玉端起灯台,笑嘻嘻起身,叮嘱道:“妹妹好睡,我不随意出来便是。记得来看我啊。”

樊宝玉闹过这一遭,我心头的疑云未散,焦躁却平复不少。可又念及他的气喘症,再思及自己这始终调养不过来的身子,又不禁恨起老天作弄人。

或许,樊二、樊三本应是一个人,偏叫贼老天在娘胎里劈上一刀,劈作两副残缺之躯。即便他记忆恢复,我又如何舍得再让他去阵前犯险?无奈我跌在生育一劫,硬生生跌断了前二十年铸炼的铁骨,恐怕,也撑不住几年……

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

可我瞧唐远就健壮如山,精力也浩似汪洋。凭他那身子骨,只要不在阵前落下伤残,怕是活到五六十岁,还能一餐三碗,膝下儿孙满堂,子又生孙,孙又生子,天下尽成他唐家的兔苑。

贼老天!不公平!

都是同日同营生,凭什么我绝后,他就一窝一窝生兔子?

迷迷糊糊辗转难眠,我只觉满脑皆是兔影翩跹。军帐内外,营门上下,旬邑城头,田间郊野,白花花的兔儿漫山遍野,奔腾跳跃,翻涌耸动,既像是地下喷出兔儿泉,又像是天上射起兔儿雨。兔儿去,兔儿来,无穷兔儿将我埋。

我被兔儿压得喘不过气,伸手乱推那毛茸茸的——

狗东西!又趴我身上睡觉!

我一把推开白无常。笨狗乍然受惊,四脚乱蹬,半晌才得翻身,误以为我与它嬉闹,摇尾欢叫一声,又往我身上蹦来。

死胖子!

我险些被这七八十斤的胖球踩得背过气去,搏斗半晌才将它赶走,顶着满头乱发,狼狈坐起,暴躁挠头,又恶狠狠拧一把胳膊,心中暗自咒骂:九月间你发哪门子春梦?这兔儿就愣从脑壳里撵不出去?

拧得胳膊一片青紫,我才肯停手,批衣起身,唤于娘子打水洗漱,服过药,正喝粥时,童传豹却来求见。

西虎帮里,陈天水、马光汉都遭丧兄之痛,唯独童氏兄弟鸿运护身,虽屡遭分离之苦,却总能盼来团圆,甚至连伤残都不曾落下。

“你两兄弟最是辛苦。你哥留守眉峻口,你还得协助郭参军处理战后琐事,连个团聚说话的空闲都不得。坐下说话吧。”我笑邀他坐下。

童传豹却不就坐,向来喜怒不彰的脸上,此刻更不见表情,低头深深作揖道:“依三哥嘱托,属下探知一个消息。当日兴翔府外,大军溃败,唐将军击退左翼敌军后,并未立刻赶去前阵救援,反而往城门奔去。”

我眉心一皱:“他去城门做什么?”

“属下不知。他带领马军在城门外迂回一圈,才赶去前阵,之后……”童传豹顿了顿,腰弯得更低,“他还射杀了一名赤霄军士卒。”

我低头搅弄粟米粥,良久,暗暗盯着童传豹,缓缓问:“童二,你哥对唐将军言听计从。你与我告密,不怕你哥夹在中间难做?”

童传豹再次深深作揖:“我与哥哥都是承三哥的恩情,才有今日,我信哥哥不会对三哥不忠。实情既已呈报,三哥自有明断。”

“好。”我将筷子放下,叮嘱道,“阵前瞬息万变,此事未必说明什么。切勿多心,我自会查清,你且去忙吧。”

童传豹抱拳应是,若无其事退下。

我又挑起筷子搅粥,彻底将半碗凉粥搅成米糊,更觉毫无胃口,心中不住思忖:据当时那情形,前阵已被火炮轰开,又遭三千铁鹞子碾过,唐远判断赤霄步、弓已全军覆没,优先带领马军回城避难,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他为何要射杀士卒?此事若真,他昨日为何不主动与我说明?

搅弄半晌,米糊几乎结块,我这才将筷子放下,唤于娘子撤下碗筷,再命人召来方小星。

方小星前几日在南坡伤了腿,拄着肘拐前来。

我连忙让他坐下,上下打量,只见他也瘦下一圈,叹道:“说来你也年及弱冠,二哥、三姐都没来得及为你办一场冠礼。”

方小星摇头道:“兵荒马乱,不兴这些。三姐的病可好些?”

“区区风寒,不慎要紧。就是薛神医严厉,不许我出帐见风。这几日兄弟们还好?邹大哥可有好些?陈二又如何?”我问。

“兄弟们……”方小星垂下眼帘,悲叹一声,“毕竟在兴翔府牺牲了诸多手足,虽有人幸得重逢之喜,可更多人却……前几日有人闹着要杀孙贼,不过唐将军已勉强安抚下去。邹大哥在陇安就险些熬不过去,还是唐将军反复鼓励他,为了妹妹也得活下去。他如今虽是熬过来了,可是这手臂也接不回去,这些时日很是颓丧。至于陈二哥……哎,他好容易才对西生姐的事释怀,如今陈家又只剩他一个。这几日他又闷起来不见人,也不说话,刘嫂子也劝不住。”

想起陈天风,我亦觉伤感。

陈天水作为次子,打小就好玩,跟着我上墙爬树、跑马打球、游猎干仗,成日没个正形。陈伯父的职禄补贴不多,边关也难得有好布料,陈天水裁不起鲜衣靓衫,只能弄些花花绿绿的领巾、风帽,那领巾也不肯好好系着,非要在背后拖一长条,西北的风沙一吹,好似仙女的披帛。整个赤霄关,除我以外,就属他最招摇,召不少丫头喜欢。其后到了东京,见过大世面,他可更不得了,成日穿着花哨,走街串巷,各处瓦子摸得滚瓜烂熟,与那东京纨绔没个区别。离京回家入伍时,他还带了好几匹印花绸缎,其后又时常写信问我索要时兴的料子。

陈天风作为长子,却是另一番模样,沉稳干练、衣着朴素,虽时常见着,却寡言少语。直至我借霍文彦的镖回家那次,发现陈天风也系着一条印花绸缎的领巾,好奇问陈天水,才知陈天风少时也是那吊儿郎当的德行,后来气病了陈伯父,陈天风才便痛改前非,变成一个无趣、有用的长兄。

大约每户人家,皆有一个无趣却有用的长兄。

陈家有陈大,陈二便可做个花俏纨绔,到了年岁也不入伍,跑去东京追丫头,想怎样便怎样。而今陈家只剩陈二,他得做自己的长兄。

而樊家……虽还有樊二,却已痴傻,只能由樊三来做这长兄。

我收住愁绪,细问当时的战况。方小星细细答来,又不禁长叹:“当时敌军紧咬在后,唐将军本想亲自断后,可徐大哥却说,赤霄军的传统,便是年长的死前头,他最年长,就该他去断后,给弟弟们搏一条生路。大马哥也前来请缨,求唐将军务必保全自身,保护二哥与全军平安撤退。小马还不知这消息,他那丫头心肠,也不知会哭上几场……”

我向来介意徐大同、马兴汉不服我管,尤其是马兴汉,就因我少不知事裹挟小马厮混,他总是对我没个好颜色。可细细想来,他二人从未临阵擅作主张,即便樊宝玉资历尚浅,镇守固原时,众人也是众志成城。至于徐大同,我不曾与他并肩作战,可唐远让他教我刀法,他也是尽心尽力,至少比云希臣那傲慢先生,真诚许多。

都是自家兄弟,或许,是我多心了。然而斯人已逝,愧疚之情,也无处可致……

心思回转,我踌躇良久,又问:“小星,当时胖子倒地昏迷,是你与童大一同保护他。可我听说,唐远前来救援时,射杀了一名士卒。这是何缘故?”

方小星惊诧万分:“啊?”

我眉头紧锁:“此事是谣言?”

方小星仔细回想,忐忑答道:“我不曾留意此事。当时步军已陷入绝境,二哥也倒地不醒。我只当是活不成了,早就杀红了眼,直到有人拽住我喊,说唐将军下令撤退,我才仓促整队随行。后来撤至陇安,唐将军将我召去,我才见到二哥,谁知他已糊涂了。可是……唐将军若存歹心,这一路又岂会拼死保护二哥,又何必将残军带来眉峻口会合?这说不通啊。”

方小星虽不姓樊,可我三人是一个娘带大,他自然不会为了向外姓人对我说谎。只可惜他不曾看清当时的情形,疑团依旧不能解开。

我无奈长叹,叮嘱道:“你有伤在身,回去好生歇着。唐将军射杀士卒一事,想必是当时情况混乱,有人看错了。你切勿声张,以免动摇军心。”

方小星听我此言,心下稍安,点头道:“唐将军是咱家的恩人,原先救你,这回又救二哥。若不是他,赤霄军五千兄弟,恐怕无一归返,他绝不会包藏歹心。”

笨狲言辞真切,倒叫我无地自容,好似真是我心胸狭隘,猜忌贤能。

方小星离去后,我更觉左右为难,负手在帐中踱步绕圈,正想将唐远请来,再试探一番,亲卫却回禀:江怀玉依我吩咐,前去魏洛,唐远也一同前去。

我又觉十分不悦:传虎军已让他笼络了去,天义军也迫不及待要与我抢?贼兔子到底想做甚?

闷在帐内养病一日,我越发坐立不安,深夜时分,又让童传豹将告密者秘密召来帐中,亲自盘问。

那人是熊达的手下,名唤何二勇,土生土长的赤霄军子弟,与唐远也从无过节。

可他偏是一口咬死此事是他亲眼所见,信誓旦旦道:“小的区区一个三等兵,又哪敢污蔑都虞候?可我既然见着了,就不该瞒着!偏偏樊将军重伤养病,明将军也没回来,我只能报给樊三将军。”

我沉思片刻,又问:“被射杀的是谁?当时在做什么?”

“他背对着我,大家脸上又都是血灰,认不清人,我只知他穿着咱的三等兵甲。他当时就守在樊将军身边,也不曾临阵逃跑,我不知都虞候为何要射杀他。”何二勇愤愤不平道。

“还有谁瞧见此事?”我又问。

“不清楚。情况太乱,或许还有人瞧见,但不敢说。”何二勇跪地抱拳,决然答,“全军都知樊三将军与都虞候要好,我若要诬告,也断不会诬告到樊三将军这里来。我既然敢说,就……没打算有个好下场!”

何二勇出身清白,态度诚挚,这番话也在理。更何况童氏兄弟也是手足情深,童二没道理专来挑拨我与唐远,让童大左右为难。

纠结良久,我收敛神色,对何二勇道:“你做得对。切记,此事不绝可对他人提起,我自会查个水落石出。先归队,过些时日,我调你做帐前亲卫。”

何二勇闻言,先是一惊,继而转为羞愤,红着脸辩解:“小的不是为了求荣,才来上报!”

“嗯,你明知此举会召来麻烦,乃至杀身之祸,却仍向我禀报,足见忠勇。”我抬手道,“先归队,莫多想,免叫他人瞧出端倪。”

何二勇这才平复羞色,重重磕头:“谢樊三将军信任!”

待得何二勇离去,我审视着沉默立于光影之间的童传豹,缓缓问:“此事,你有何看法?”

童传豹低头揖道:“属下只是三哥的耳目,耳目不应有主见,以免扰乱三哥的决断。”

“好。继续暗查线索。”我欣然而笑,又道,“说来,我打算投去京畿路,届时回到东京,咱好生找一找思报。不论生死,总得有个下落啊。”

童传豹的神色略微闪动,沉声道:“是。”

屏退童传豹,帐中便又只剩我一人独坐。

灯火摇曳,仿佛有无数暗影攀于帐幕之上,鬼鬼祟祟窥望我的内心。

卯兔,卯兔……

若说他别有用心,想借赤霄军成事,我倒也不意外。毕竟,任谁手握江怀玉这样大的筹码,能够无动于衷?更何况,他如此傲气,又如此怀才而不得志。

可若说他狼子野心,公然对樊宝玉下黑手,我却也难以置信。

往日种种,不论是于绝境中相救的恩情,或是并肩作战的信任,又或是远隔千里的这份不谋而合,分明如此真切而深刻。

我惧怕这些情义皆是假象,故而今日茶饭不思,屡召屡问,只恨不能立刻查个水落石出,好教自己心安。

然而这份“惧怕”,正是我真正惧怕之处——他影响了我的判断。真相还未查明,我却先忍不住想替他开脱。

樊宝珠,你莫忘了,你不是真男儿,此生都休想拿一方专属于你的将军印。你只要一晃神,一松手,手中这柄利剑,不是被谁径直缴了去,便是被谁名正言顺“代管”了!

心乱如麻一夜一日,我依旧茶饭不思,小小风寒毫无好转之相,反倒是脑壳子痛起来。

最终,我只能捻起被褥上的狗毛,以此摒弃杂念。

一根、两根、三根、四根、五根……

此法当真管用!

脑子一旦静下来,我便想起滚瓜烂熟的一句——计者,选将、量敌、度地、料卒、远近、险易,计于庙堂也。

凡战,必先选将啊!

于是,我掀开被子,批衣起身至案前,点亮油灯,再扯来几张废弃的舆图,撕作纸团,马、步、弓、炮,挨个往下点——彭越、邹友安、牛三德、方小星、童传虎、陈天水、崔景温。

小小桌案化作庙堂,我捻指选将,纸团迅速分作两拨,众寡悬殊,一目了然。

局面一旦理清,头痛顿时平复几分。我托腮斜倚,任由神思漫游,随意以指头拨弄纸团,拨到“邹友安”那一团时,忽而想起一事,继而又想起还有千百件事撂开未理。

多思无益,实干为上。

我深吸几气,尽力驱散疲惫,召来帐前兵,问过时辰,得知尚不算晚,便又召来冯真娘,询问道:“小安近日如何?可能见人?”

“身子无碍,人却依旧痴傻,熟悉的娘子能见得,生人……恐怕不成。”冯真娘答。

我取来风帽,往头上一盖:“亲哥算哪门子生人?走,咱去找邹指挥。”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