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花汐拾 第22章 自救

玄墨指尖幽光凝聚，妖力缠绕而上。

术法将成未成之际，岚汐清冽的声音破空响起："我方才话只说了一半，还你低估了我的自救之力。"她眸光清亮如雪，"你不仅高估了我俩的情谊，也低估了我的自救之力。"

她心中暗忖，他为我催熟菡萏叶已耗损太多灵力，若再为我强行破这玄铁链，只怕会伤及本源。不能再让他涉险。

腕间绿镯应声而化，一道翠色丝带如游龙出渊，在空中划出灵动的轨迹。丝带过处，枯木逢春，积雪消融，无数藤蔓破土而出，顺着玄铁锁链缠绕而上。柔韧的草木与坚硬的玄铁相互角力，发出"咯吱"声。

岚汐额间沁出细汗，脸色渐白，却仍咬紧牙关催动灵力。她感受着体内灵脉的震颤，每一分力量都在急速流逝。

玄铁链上裂纹蔓延，只差最后一步。

莳沙眸中闪过惊讶："微柔术，以至弱之力驾驭至强之物，此前只在传闻中听得，说修此术者不在灵力多寡，而是要有天赋，能见万物之隙，天地之纹，轩辕岳，你这是捡到宝了啊。"

话音未落，碧色丝带一个回旋，缠上锁链最脆弱处。"咔嚓"一声脆响，玄铁链应声而碎。

岚汐力竭坠落，被飞身而上的轩辕岳稳稳接住。

"你不该来的。"他眉头微蹙，这是重逢后，他同她讲的第一句话。

岚汐抹去唇角血迹，挣脱他的怀抱："我说过，会陪在庄主身边。这里……我陪着你。"她心思玲珑，看出玄墨是有备而来。

玄墨面色铁青："不可能！"他苦心炼制的玄铁链竟被轻易破除，筹码就此落空。玄墨部下面露骇然，不敢相信这仙族女子竟能破开少主禁术。

岚汐也能感受到体内流转的灵力，近日炼化菡萏叶让灵脉渐复，没想到全力一试竟真成功了。只是灵力透支让她身形微晃，轩辕岳及时扶住她："可还撑得住？"

她浅笑颔首。

莳沙摇扇打断二人："那现在这人怎么办？"扇尖直指玄墨。

轩辕岳指诀轻捏，"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对别人，他从不手软。

玄墨还未反应，便被无形之力拽起，双手被玄铁链缚住，吊在歪脖子树上，狼狈姿态着实可笑。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玄墨部下皆被李正和莳沙制住，无力施援。

任玄墨如何叫骂，轩辕岳都置若罔闻。"为什么？"他古铜色的瞳孔中寒意凛冽，"轩辕山庄与你素无仇怨，你却三番四次挑衅。今日，该给我一个理由。"

"你问我为什么？"玄墨爆发出一阵狂笑，"就因为你生来便拥有一头与我妖族王室无二的墨蓝发色，因为这双与妖王玄天一样的古铜色瞳孔，更因为...你明明才过千岁，却拥有了远超同辈的修为！"他眼中翻涌着浓烈的嫉恨。

时莎轻摇折扇："所以，绕了这么大圈子，就是嫉妒呗。"

"我嫉妒？"玄墨笑声癫狂，"他若安安分分待在星都做他的九皇子，与我何干？可他偏要来到下界，做什么轩辕山庄的少主！几百年来，五界之中，谁人不知他轩辕少主灵力醇厚，貌肖妖王玄天？都传闻他才是父王流落在外的血脉！这漫天流言蜚语，让我如何自处？"

"真是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啊。"时莎凉凉点评。

轩辕岳默然。他虽对传言有所耳闻，却从未放在心上，不想这竟成了玄墨的心魔。

五百年的山庄岁月，他广布耳目，却独独忽略了这份深藏的嫉恨。玄墨所在意的权位，他从不稀罕。

暮雪曾查得，玄墨与玄襄均非妖王亲生。玄墨是宗室过继，玄襄是捡来的孤女。正因血脉不纯，玄墨始终心怀不安。直到关于轩辕岳的传闻四起，他亲眼见到那头象征妖族至高血统的墨蓝长发时，恐惧终于将他吞噬。

数百年来，玄墨屡次挑衅皆未得逞。近两年更是变本加厉，却始终无功而返。直至骨盆节前，有心人献计将轩辕岳引至妖都，才有了今日之局。

"庄主才不稀罕。"岚汐轻声道。

她望着轩辕岳清冷的侧颜，他这般人物，怎会在意区区妖族储位？玄墨终究是以己度人了。

轩辕岳侧目看她，青丝垂落间掩不住姣好容颜。她倒是懂他心思。

"你闭嘴！"玄墨再度被激怒，"你们偷盗妖族至宝，父王和长老绝不会放过你们！"

莳沙咯咯轻笑："真的吗？妖都少主，你看好了。"他长袖一挥，乌云散尽，狂风骤停。巍峨的万宝楼与森森白骨尽数消散，众人竟置身于寻常林地。

"这里没有万宝楼，更没有朱颜镜，不过是个障眼法。"莳沙语带调侃，"妖族少主，听闻你也修习幻术，看来学艺不精啊。"月神的幻术足以以假乱真，寻常人难以识破。

"你！"玄墨气急攻心，一口鲜血喷出。

岚汐与轩辕岳相视而笑。自从来到妖都，一切巧合皆有缘由。从绮尘派虾精引路，到玄襄安排住处，都在计划之中。宴席重逢后，她察觉小桃引路有异，恰逢时莎现身，三人便将计就计，布下这个请君入瓮之局。

"玄墨，"岚汐忽然问道，"你与绮尘是什么关系？"

"绮尘？"轩辕岳眸光微动。

"我来妖都，便是她的功劳。"这一切环环相扣，绮尘必定也是其中一环。

玄墨啐出一口血沫："休想我告诉你！"

轩辕岳指尖轻抬，玄铁重剑悬于玄墨面前："说不说。"

轩墨部下狄青急忙喊道："绮尘是妖王为少主择定的未婚妻！"

"原来如此。"岚汐了然。绮尘因爱生恨，设计引她来此，对付轩辕岳。她拿出绮尘给她的绢帛，甩在玄墨身上，“这个，估计也是你给他的，就此还给你。”

"你俩还真是臭味相投。"时莎轻嗤。

以轩辕岳的性子，事情还没完。他手拿玄铁剑，剑尖直逼玄墨心脉。千钧一发之际，玄襄匆匆赶来："轩辕少主手下留情！父王邀您揽奕阁一叙。"

玄铁剑及时收住。

玄墨舒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