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朝颜 第52章 逛街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他们竟还在喋喋不休。

云大夫人朝云大爷挤眉弄眼，示意他想想法子，再不吃，这饭菜可真要凉了。

云大爷轻咳一声，云盛止了话头朝这边看来。

“阿盛，先吃饭吧！”

“是啊，叔父。”白衣男子也道。

陆朝颜刚刚在云意的知会下，知晓了那个白衣男子名叫韦齐，是云盛堂兄的儿子，天资自小也是不凡，有几分云盛少时的资质，乡试、会试皆名列前茅。

因着好奇，她多打量了两眼。没曾想，韦齐似有所感，朝她这边看了过去。好巧不巧，陆朝颜没能躲开，与他对视上。

她朝他笑着点头示意，只是那笑容，陆朝颜觉得肯定很是尴尬。

他没说什么，只是朝她笑了一下。

楚湛侧身，拂过她的发梢，她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一惊。

“有些乱了。”

云盛有些郝然，“瞧我，都是我的错，我自罚三杯。”说罢，他拿起桌上酒盏，一口闷下，一杯接着一杯。

“慢点喝。”老夫人出声呵斥。

“没事，老夫人，我今日高兴。”

“这第一杯酒，我敬二哥二嫂，庆贺你们寻回了女儿。”

云二爷与云二夫人有些不知所措，他们连忙端起酒盏喝下。

“第二杯酒，敬年晖公子，感谢你的办法，为我分了忧。”

楚湛轻抿一口，说道：“不敢当。”

“第三杯酒，敬大哥大嫂，这么多年来，一直待我如兄弟、家人。”

“第四杯酒，敬老夫人，祝老夫人福寿延年。”

“这第五杯酒……”

云盛说着说着，眼眶泛红，“敬我自己，这些年也把菀菀给养大了，书竹，你看到了吗？”

他脸上挂着泪痕，众人知晓他这是醉了。云琛上前要扶他下去休息，被他一把甩开，“我还没醉，大哥二哥，你们快来陪我喝酒。”

云大爷深知他的酒性，也不去阻拦，附和起了他。

云二爷见陆朝颜与楚湛吃得也差不多了，他走到他们身旁，“小满，吃饱了就与阿晖出去转转，云州城你们还没逛过吧？正好可以去买些自己喜欢的。你们云盛叔父喝了酒酒品不好，可能会吓到你们。”

“好。”陆朝颜乖乖笑着应道。

她挽过楚湛的胳膊肘就要往外走，云二爷又拦住了她，他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递给陆朝颜，“这个你拿着，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顾忌。”

她愣愣地接过荷包，荷包分量不轻，她低垂着头将它藏在身上，一时竟不知他们是真心疼爱还是为了弥补。

街头巷尾，人声鼎沸。

云州城不愧是商人云集之地，商铺林林总总，街头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

陆朝颜与楚湛共同走在路上，一会儿这头卖首饰的大娘拉扯过她，一会儿那头卖字画的小贩招呼着她，热情得很。

“可有什么喜欢的？”楚湛淡声道。

陆朝颜摇摇头。

立秋虽过，热气尚在。

忽然，一间食肆吸引了她的注意。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那是一间小食店，店里竟还卖有酥山。

他转念一想，便知是她想要吃了。

“言澈哥哥，我们进去看看？”

小姑娘一脸希冀。

楚湛颔首，“不用过问我。”

走在身前的陆朝颜笑了，她就知道，言澈哥哥不会拒绝她，好像自他们成婚以来，他便没有拒绝过她。

“两位客官，里边请。”店里的小二热络地迎了上来。

他们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甫一坐下，陆朝颜便点了一个酥山。

她看向楚湛，“言澈哥哥，你要吗？”

“不用。来一壶龙井，再来一份梨花酥。”

“好勒，客官。”小二连忙下去准备。

陆朝颜环顾四周，想不到这么小的一间食肆竟还有说书先生在。那正好，她也很久没有看话本子了，可以借此机会听听故事。

不一会儿，酥山便被端了上来，冰冰凉凉的，陆朝颜心满意足地发出一声喟叹。

“真好吃！”

在临州，到这时候可没酥山可食，就算有，那价钱也是不便宜，她的零用不多，每次都会踌躇一番，犹豫到了最后，还是舍不得买。

楚湛啜了一口龙井，闻言抬头看向她，女子吃得很是愉悦，“你很喜欢？”

陆朝颜眼眸弯弯，没有否认，“那是当然，天气热时吃它最适宜不过了。”

“那等会再买一份。”

陆朝颜也想，可是她的月信将至，可吃不了那么多冰凉的东西，要是小腹再疼起来请了医师，那真是有些丢脸了。上回，可折腾了他了，为她揉了大半夜。她将嘟囔的嘴收起，“不用了，一份便可，吃多了不好。”

楚湛皱眉，怎么不好，忽想起她的月事……竟有一瞬懊悔，这份应该也不许她吃的。

“少吃些。”他低声提醒。

陆朝颜却未领会其意，以为他突然间也想吃了，遂挖过一勺。

“言澈哥哥，你也尝尝。”

楚湛本就不愿她吃那么多，微俯着身子上前，一口抿下。

须臾，陆朝颜脸色涨红，这勺子是她吃过的，她怎么就递过去了呢。楚湛也反应过来，窗口的微风拂过发红的耳尖，带来酥酥麻麻的痒意。

掌声阵阵，台上说书先生的故事赢得了一阵热烈。

陆朝颜此时什么也没有听进去，她打着磕巴，“言澈哥哥，我吃完了，我们出去吧！”

也不等他同意，她招呼小二将桌上的梨花酥打包，一阵风似的消失不见了。

楚湛跟在她后头，嘴角微扬。

“怎么回事？怎么能将吃过的勺子给他呢？”陆朝颜跺着脚，一手捂着脸。

她深呼吸几下，转过头来，却不见楚湛的踪迹。

半晌，她喃喃自语：“难不成我走得太快了，言澈哥哥没有跟上？”

她原路返回，没有见到熟悉的那抹绯色，却在不远处看见了一个熟悉的白衣身影。

这衣裳，怎么与韦齐身上那件那么相似？

女子戴着面纱，背对着她，她看不清她的面容，却频频令她回首。

一个丫鬟忽然窜了出来，扶着那位白衣姑娘，上了马车，远去了。

陆朝颜侧头一看，刚刚她们去的是药店？

“让开！”

一辆马车穿街而过，“快让开，马失控了！”

陆朝颜此时正站在道路中央，一个箭步往一旁走去。

耳畔忽传来呜呜的哭声，她侧头定睛一看，一个孩童摔倒在地，马匹越来越近，周围人不敢上前。

眼看孩童就要遭遇马踏，千钧一发之际，陆朝颜顾不得其他，上前抱住了那个孩子。虽然她可能会受伤，但是她没有办法眼睁睁地看着一个鲜活的生命处于危险之中，何况还有机会在。

楚湛一回头便见此情景，他一个翻身，骑上了那匹马，三下五除二，便将马勒住。

甫一落定，他立即行至陆朝颜面前，“如何了？”

所幸那马蹄并未真正落下，陆朝颜放下手里的孩子，冲他摇摇头，“我没事。”

孩子的父母是这边馄饨店的，刚刚客人太多，一时不察，竟让他溜了出去。他们此时惊魂未定，妇人轻拍着孩子的背，男人上前连连躬身道谢。

“多谢姑娘、公子！”大嫂的眼角还噙着泪。

“这些银钱你们收着。”说罢，她递过来一个荷包。

“不用了，大嫂。”

“怎么能不用？要是你们不收下这钱的话，就进来吃碗馄饨吧！也算是我们的心意了。”卖馄饨的大哥不依不饶。

陆朝颜也知他们做的是小本生意，并不想收他们的钱，而且，她救人，也不是为了这些身外之物，索性答应了他们。

楚湛跟着她进了店里。

店家客气，端上了两碗馄饨，还送上了几个小菜。

楚湛看着这一桌子的吃食，挑了挑眉，“阿颜，你还能吃得下？”

“说实话，言澈哥哥，我还真有些吃不下了，可是那又能如何呢？一味推迟只会让他们良心不安的。”陆朝颜答道。

“况且，这不是还有你吗？你刚刚都没怎么吃，你多吃些。”她眉眼弯弯。

楚湛不置可否，“不想吃下次就不要吃，接受报恩的方式也不止这一种。”

陆朝颜讷讷点了点头，她刚刚是被训了吗？

“对了，言澈哥哥，你刚刚去哪啦？怎么一转眼我就不见你了？”她眼神清澈，“要是你刚刚就在我身边的话，说不定就不会那么凶险了。”

楚湛有些恼怒，她这是在责怪他吗？要不是她走得那么快，他又何至于没有追上她，现在，反而又成了他的错。江小蠹说得果然不错，女人都是不讲理的。

他从椅子上拿过一盒打包过的糕点。

陆朝颜一愣，有些尴尬，原来他是打包去啦！

她偷偷瞅了他一眼，面上无异，但她知道，他生气了。

“言澈哥哥，快吃吧，一会凉了。”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神色。

楚湛放下摩挲衣摆的手，拿起勺子，吃了起来。

陆朝颜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还好他还愿意理她。

上回，她不小心将他赠与的镯子给摔碎了，他也是这副神情，嘴上说着“没事”，可是背地里却不理她，那几日她都找不着机会与他说说话，连着几天他都是早出晚归。

那时候，她就在想，她竟没有发现，他是一个如此小心眼的男子，亏他还有君子的贤名在外呢。

“姐姐，你在撒娇吗？”孩童已停止哭泣，只是脸上还有些黏糊，一抽一抽的，他笑了笑，仿佛刚刚发生的事只是过眼云烟。

陆朝颜疑惑地歪了一下头。

“我都不撒娇了，姐姐这么大了，竟然还撒娇。但是姐姐是女子，不丢人！”他自顾自地说着。

陆朝颜有些郝然。

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就算她在撒娇，那也只能算作夫妻之间的情趣。

闻言，楚湛低头轻笑一声。

“不许笑。”

“有那么好笑吗？言澈哥哥。”她不高兴了，今日竟被一个三岁孩童给笑话了。她拿过勺子，吃起馄饨来，不再理会他们。

小男孩与楚湛对视一眼，忽然，他从对面的椅子上跳下去，跑进里屋。

待回来时，陆朝颜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他将双手别在身后，陆朝颜看着他的样子，鬼鬼祟祟的，忍不住道：“你是去干什么坏事了吗？”

这时，馄饨大嫂走了过来，闻言，她不由打趣一句：“看二位是夫妻吧！还没孩子吧？喜欢的话，也去生一个。凭二位的样貌，生出来的孩子一定是很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