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完了?。”
“嗯。”问楚应了一声,重新站在薛阑的身后,不去看那些被她挑中的女子怨恨的表情,算上自己,一共二十个姑娘,只挑九人,谁都不愿意死,可她根本没有办法。
薛阑坐在椅子上,似乎听见了那些女子挣扎的声音,反手牵住问楚的手,小声问道:“小结巴,让你做这样的事情,有没有很不舒服?”
“没有。”
“骗人!我不喜欢你说谎,明明就很不情愿。”
薛阑挑眉,语气肯定,抬头面朝着问楚的方向,晃了晃她的手,说出了一个提议,“若是小结巴你舍不得,你可以换一个人怎么样?”
问楚抿唇看着薛阑嘴角上的酒窝,觉得实在奇怪,这样一个残忍嗜杀,不将人命当一回事的人笑起来竟然有几分人畜无害。
没有听见问楚的声音,薛阑也不在意,起身拉着她就朝外走,仿佛刚刚的话只是心血来潮时随便说说而已。
“河神真的能护佑幽州城的百姓吗?”
问楚一路被薛阑牵着走到河边,工匠正忙碌着搭建祭台,她跟着看了一路,忽然出声问道。
“这是我听小结巴你说的最长的一句话了,既然不是结巴,你叫什么?”薛阑动了动耳朵,以往只听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话,没想到她声音还挺好听,冷冷清清的。
“阿璃。”问楚目光从河边一一掠过,不远处有一处干枯的芦苇丛,迎风摇曳。
薛阑点头,低声念了两遍,转身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河神显不显灵我不知道,但幽州城里来的医仙一定会显灵的,这么好的机会我为何不用?这是秘密哦,阿璃。”
“那我可以换一人吗?”
“嗯?”
薛阑侧了侧耳朵,将问楚的手腕抬起,指尖从袖口一点点朝里滑去,轻声说道:“将阿璃献祭给河神是要惹河神生气的呢,毕竟河神应该不喜欢身上有伤疤的女子。”
问楚眼睫颤了颤,感受到他的指尖自己胳膊上一个突起的刀伤上来回摸索,抬手看了眼四周来来往往的人,正想朝后退一步,反被人用力拉紧怀里。
“别想着跑哦,如果你实在不忍心的话,我可以给阿璃你一个机会。”薛阑大手揽着她不盈一握的纤腰,靠在她耳边柔声说道。
若是有人看见两人亲昵的姿态,定会觉得那紧皱眉头的公子想发设法在安慰怀中的女子 ,看上去十分苦恼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可嘴角扬起的笑意又昭示着他的好心情。
可薛阑看似轻柔的动作实际上却将问楚箍地紧紧的,动弹不得,只能靠在他的怀里。
问楚倒在薛阑身上,慢慢垂下眼,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松开紧紧攥住的左手。
“我可真是期待阿璃你会给我带来什么样的惊喜呢。”薛阑一直握着她的胳膊,只要她一动,她的胳膊就会被卸掉,可感受着怀里的温软,他微微一笑,这样知进退、懂忍耐的姑娘如何不招人喜欢?
四周像是被动的隔出了一块安静的地方,只有鸟儿从头顶的天空飞过发出的振翅声和鸣叫声。
开春后,那些冬日从北方迁徙的候鸟开始朝回飞,可总有那么一两只鸟儿无视春冬,来回在两地奔波。
一道浅蓝色从长空划落,直直停在一人的肩头,在他裸露的皮肤上使劲啄着。
凌从口袋掏出吃的倒在手里,就见蓝羽的鸟儿直接跳到他手心,摸了摸它的羽毛,从腿上取下信件,转身就朝里而去。
“郎君,少主那边来消息了。”
顾璲之闻言,放下手里的笔,从凌手里接过信件展开,低头一个字一个字看过,目光忽然顿住。
少主昨日与薛阑共处一室,并未离开。
“郎君?”凌看着顾璲之面色忽变,下意识以为少主出事了。
顾璲之将纸紧紧攥进手心,闭眼缓了一会儿才艰涩道:“薛阑留阿楚近身伺候了。”
心里知道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事情,可一想到阿楚时时刻刻陪在另外一个男人身边,他就恨不得将薛阑千刀万剐了。
他最担忧的事情终究是发生了,像阿楚那样的姑娘,就算薛阑是现在看不见又怎样,还不是被她吸引了,更何况阿楚从小服着玉芙花长大,身上的血也含有药性,旁人不知,他又如何能不知晓。
“不能再耽误了,让阿楚尽快赶来金陵。”
顾璲之点墨提笔,笔尖悬在纸上却半晌落不下一个字,满脑子都是阿楚看着自己面带笑容的模样,他终于忍不开开始感到恐慌,他害怕那样的笑容不再是对着自己,而是朝着另外的人。
笔尖的墨终是滴落在纸上,晕了一团,而顾璲之觉得嗓子一痒,捂着胸口咳了一声,一口血铺洒在纸上,犹如点点红梅盛开,红得鲜艳明亮。
他抬手紧紧抓住凌的手臂,撑着最后一口气叮嘱道:“传信让她们护好阿楚,必要时不惜一切代价将她从薛阑身边带走。”
凌应是,伸手接住郎君的身子,看着落在地上的纸团,心里一阵酸楚。
幽州城外,鼓乐声震天,就连她们所站的地面都传来震动,问楚耳边嗡嗡作响,江风肆虐,吹乱了她的裙角和头发。
耳边是女子的呜咽声,问楚转头,对上身旁满眼都是惊惧的女子的双眸,看着她的泪珠从眼眶中涌出,再滑落,眼里无悲无喜。
风声太大,而问楚她们站得又高又远,只能看见薛阑在说着什么,她眯了眯眼,忽然看见薛阑停了下来,像是朝着自己的方向看了一眼,从袖中掏出了什么东西一把朝水里抛了下去。
那一瞬间,问楚就感觉一直绑在她手腕上的绳子一松,整个人便朝后倒去,被水淹没的那一刻,她还有些恍惚,好似这样的感觉并不陌生。
从空中坠落到沉到水面之下,她想起那日薛阑的属下曾说那女子从崖上坠下,那便是自己了。
只是问楚此刻没时间多想,从腰间取出薛阑给自己的匕首反手划开手上的绳子,又割下腰间捆绑的石块。
左右看了看,直接游向离自己最近的姑娘,连忙替她取下石头,伸手拍了拍她的脸颊,将她向上带了带。
在船上那几日她的不是一无所得,她挑出来的这些女子都是会水的,而且从小都在水边长大的,哪怕落在水里只要替她们解开手脚的束缚便能救她们一命。
岸上,薛阑听着手下的描述,想象着水面上一片平静,而在水下,阿璃拿着他给的匕首手忙脚乱地救那些本该死的人。
“公子,那些女子水性都不错,若是真让她们逃了,我们用拦吗?”
“本公子看上的人不能跑了知道吗?就拦那一个。”薛阑如何不清楚她的打算,没想到她还是个善心人,他忽然间有些苦恼,忍不住动了动自己的双手,他最喜欢的就是杀人了,这可怎么是好?
“难道说我一边杀,她一边想方设法的救吗?”
薛阑声音一顿,打心眼里觉得这倒是一个好主意,他在金陵养了很多女子,以后就可以和她一起玩了,看到底是他杀的多还是她救的多。
“公子,时间要到了。”
“咦?没有人冒头吗?算了,真是无趣。”薛阑撇了撇嘴,正要开口,就听见身边之人惊呼了一声,心想,终于是来了。
水下,问楚救了很多人,本就有些疲惫,一个没注意,忽然被人推了一把,眼见着那女子解开身上的绳子后便用力朝上游去。
问楚一惊,岸上那么多官员,若是让她冒了头,那她们这些人都得死。
不过稍慢一步,手上抓了个空,问楚重新抱着她的双腿,就听见她不断挣扎之下,大声喊道:“这里有人不敬河神,竟然想救...”
“怎么?”薛阑耳力很好,听见截然而止的呼救声,饶有兴趣道。
站在身后的男人睁大双眼,结结巴巴道:“公子,她死了,血流了出来。”
“这样啊,还以为她不会动手呢?”薛阑在脑海中想象着一个清冷美人抬手将匕首插|入一人的心口,那一刻,仿佛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甚至有些遗憾没法亲眼看到他杀人。
“公子,怎么办?”
做法事忌血光,可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有祭品被杀,鲜血都将那片江水都染红了。
薛阑一笑,丝毫不在意,声音不大,可却能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里,就听见他语气喜悦道:“河神显灵,已经享用了祭品,今日定会护佑幽州城百姓,保我大楚国运昌盛。”
水下,问楚眼前弥漫着淡淡的血色,她从来不觉得一个人的血像是流不尽的,竟然能将江水都染红。
转头望着身边的姑娘,问楚看她身手利落的将匕首从那女子心口拔出,松开双手,眼见着尸体朝水下沉去。
问楚朝她偏了偏头,示意她先走,剩下的之后再说。
被人从水中拉起时,问楚大口喘息着,望着眼前湿漉漉的一群人,镇定道:“向东一直走,有人接应,会送你们回家的。”
“阿璃姑娘,你不陪我们一起吗?”
“是啊是啊,我们一起吧!”
问楚手中握着薛阑给自己的匕首,慢慢摇了摇头,他给自己匕首就是给她了一个救这些人的机会,既然他知道,就一定不会轻易放她们走,至少她肯定不能走的。
听见身边有人靠近,问楚转身,抬手将匕首放在她脖子上,问道:“你是谁?”
“姑娘,我是郎君...”
问楚听见郎君两个字就知道是谁了,放下手中的匕首,小声道:“走吧,方才谢了。”
“可是姑娘,您在薛阑身边太危险了,郎君说他会帮您的。”
“我要做什么还用不到旁人插手,你要不是不愿意走就留下吧。”问楚打断她的话,转身就朝前走去。
薛阑是国师的养子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国师都可以当阿楚父亲了。
过年可真的太累了,还以为可以休息一下呢。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6章 献祭河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