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得我?”问楚从顾璲之怀里抬头,低声问道。
“阿楚,我”
顾璲之抱着她轻轻点了点头,还未来得及说完,怀中的人就挣脱开了,察觉到手里一空,他下意识就想去抓她的手。
问楚皱眉,避开,肯定道:“你一点都不惊讶?你知道我失忆了?”
她本以为自己是失忆是因为外力导致的,可她脑袋上没有伤口,反手双臂上满是伤痕,她猜想是因为自己下意识护着头受的伤。
而她醒来后,所以人看见她茫然的表情都露出惊讶的神色,尤其是宋听岩,他是唯一认识自己的人,他的第一反应竟也是不可置信,下意识问她还记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了。
“你知道我为什么失忆?”
顾璲之没想到失忆后的阿楚这么敏锐,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对上她防备的双眼,只觉得心中一痛,只能慢慢点头。
门外脚步声哒哒响起,就听房门被敲了两下,殷长生小声问道:“妹妹好了吗?”
问楚抬眼瞥了顾璲之一眼,笑着回道:“还没有,哥哥再等一下。”
“哦,好,我不着急的。”
看着门口站着的人影,问楚回头,抬手就将簪子从他颈边移开,拿着手帕将上面的血擦干净重新别在头上,低头就将外衣褪下。
“阿楚,你?”顾璲之拿不清她如今的态度,以为她会主动问起以前的事情还有他们之间的关系,可就像是根本不好奇似的。
眼见着她脱到身上只剩下一件薄薄的锦衣时,顾随之还是微微移开目光,不知怎么心里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火,难道她也会在宋听岩面前如此吗?
“阿楚,你怎可在陌生男子面前随意褪下衣物?”
问楚眨了眨眼睛,抬手从一旁取下自己的衣服迅速穿好,想了想,说道:“看来你我之间的关系还未到可以在对方面前换衣的程度啊。”
说完,问楚整理好自己的衣裙,将那枚玉佩系在腰间,轻声问道:“你知道我有未婚夫吗?”
顾璲之低头看向那枚玉佩,抬眼淡定地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柔声说道:“知道。”
问楚眨了眨眼,没再多问,转身就朝外走去,一瞬间,脸上轻松惬意的神色就变得凝重起来,就算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可心口的伤还未痊愈,又怎会随意相信他人的话?
一个男人忽然站在自己自己面前,一脸失而复得的表情,若不是他装得以假乱真,那他们或许真的相识,一男一女之间除了男女之情外还能有什么纠葛?
她拉开房门,一眼就看见蹲在墙边抠手玩的殷长生,笑着说道:“哥哥,等急了吗?我们走吧。”
“好,我们走。”殷长生自然而然地牵过问楚的手离开,嘴上嘀嘀咕咕的和她说着话。
房间内,凌从窗外飞身而入,一眼就看见了静静站在原地的郎君,目光从他身上扫过,看见他脖子上的血迹时轻轻吸了口气,连忙问道:“郎君,少主她?”
“她都忘了,凌,我还是来晚了一步。”顾璲之应了一声,淡淡说道,抬手用指腹轻轻碰了碰颈侧的伤口,低头看着手上的血迹,忍不住轻声笑了笑。
“可少主她不记得了,为何还会出手伤您?”这是凌最想不通的地方。
顾璲之用手指轻轻捻了捻血迹,眨了眨眼,没有任何意外,就听他说道:“若阿楚真的记得的话,或许刺向的就不是脖颈了,而是心口。”
凌默然不语,知道郎君说的没错,少主哪怕自己跳崖前都会想方设法的重伤郎君,两人心口如今都带着伤。
“阿楚从来都知道自己要什么,宫影草除了忘情失忆还可以治愈心疾,绣娘并没有骗她,那日阿楚跳崖,我只以为她伤心欲绝,以死寻求解脱,可看着她完好无损的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知道她或许早就知道落枫崖下有条暗河。”
凌猛地抬头,想起了什么,连忙道:“宫影草?”
“是,宫影草在暗河下。”顾璲之想起那日阿楚摘回宫影草时欣喜的模样,她没告诉自己宫影草在暗河下面,应是不想让自己担心吧。
可没想到亲手寻得的宫影草成为了她的生机,不然光是心口的伤便会要了她的命。
“所以那晚是少主自己上到落枫崖的吗?”凌恍然,他们一直以为是孟长歌和国师的人将少主逼到山顶,不过也没差就是了。
“嗯,她在赌,赌自己能逃出生天。”顾璲之垂眸,轻轻说道,事实证明,阿楚她赌对了,加上那日的地动,天时地利人和全被她一人占尽了。
他想到这,心口忽然一阵撕裂般的疼痛,阿楚她从来不是愚笨之人,不然他也不会用尽心机才将她带走,她只是相信自己,所以明明他身上那么多可疑之处,她从来没有怀疑过。
而如今,他在她眼里不过是个陌生人,所以她再也不会相信他说的话了,甚至连问问自己是谁都不愿意了。
“凌,我来晚了。”顾璲之喃喃道,他在她孑然一身的时候陪在她身边,她回了他满腔的爱意,可如今,她身边已有了旁人,那些真正一心一意对她好的人。
“郎君。”凌有些难过地看着自家郎君,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到他,可不论说什么都觉得苍白无力。
顾璲之摇了摇头,又问道:“所以那日林宓来宋州城是因为殷夫人?”
“是,可自林宓进到宋州城后便不见踪影了,属下怀疑她已经死了。”凌当然也看见了和少主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殷家小少爷,他惊讶的同时又有些恍然,没想到这世间的缘分竟如此奇妙。
“她死之前应该是告诉了殷夫人关于双生子的事情,但我觉得她应是说了孟长歌才是殷夫人的女儿。”
有些事情一旦摸到了线索,所以事情便能串到一起了。
比如在云梦林宓忽然出现,看向阿楚的视线并不像是看自己亲生女儿,满眼都是恨意和嫉妒,更像是看野种似的,恨不得她马上就死。
再后来,她匆匆离开云梦赶往宋州城没过几日,孟长歌也随后离开,如果不是寻林宓,那就是来找殷夫人了。
“林宓不应该恨这个抢走自己夫君的女人,为什么未让自己亲生女儿认贼作母?”凌那日也是亲眼见了林宓疯癫的状态。
“自然是因为殷夫人手里有孟长歌想要的东西。”
顾随之想起那日船上再见,他当时就觉得孟长歌似乎有什么不一样了,只觉得她眼里的野心和**更加外露,像是有了更大的底气。
而那份底气的来源肯定不是区区一个玉清宫圣女的身份,随后她与昭宁和国师联系,在凉月算计他和阿楚,即便知道他是谢家九郎。
顾璲之闭眼,仔细将那日两人交谈的话语一一回忆了一番,忽然睁开双眼,肯定道:“传国玉玺。”
是了,她那日是如何说的,谢公子将传国玉玺在云梦现世的消息传遍整个大楚又是为何?
他传出消息的时候,只是想设计离间陛下与太子之间的关系,并给长公主找些事情,毕竟他儿子与太子从小就亲近,若说一点私心都无,任谁都不会相信的。
可孟长歌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关于传国玉玺的消息,甚至有种人人皆醉我独醒的优越感。
“郎君?”
顾璲之看向凌,轻声叹了一口气,说道:“凌,阿楚娘亲手里可能拿着传国玉玺。”
凌张大了嘴巴,一颗心砰砰跳个不停,总有种晕眩的感觉,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满脸都是悔恨,“那日在落枫崖,郎君不该放孟长歌走的。”
“无妨,孟长歌以为自己有了传国玉玺,人人都得跪服在她脚下了,国师是好相与的人?”顾璲之冷笑了一声,他那日根本顾不上管孟长歌的死活,她爱走就走,反正落在国师手里也差不离了。
“那少主娘亲是不是有危险了?”凌想起国师的手段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觉得还不如落在自家郎君手里,起码折磨过后便会给个痛快。
毕竟郎君体内的毒可就是出自国师之手,可见其手段之毒辣。
“应该不会,若不是我们跟随阿楚来到宋州城,谁会知道这世上还有个殷长生呢?既然这么多年都未曾被人发觉,那定是被人护得极好的。”
顾璲之想,不知当年究竟发生了何事,才能让林宓将阿楚从亲生母亲身边抢走,并一直未让人发觉。
若是没有林宓横插一脚,那阿楚会不会无忧无虑地生活在宋州城,身边有娘亲和哥哥,从小备受疼爱。
顾璲之手中握着阿楚送给自己的木雕,轻轻抚弄着,回头看了一眼凌,感慨道:“毕竟那位可是被人交口称赞的大楚储君,文治武功无一不是拔尖的先太子啊。”
他忽然轻轻笑了笑,心想,阿楚不光生得与先太子相像,连性子和聪慧都跟了先太子,他的阿楚,一直都是最好的。
关于阿楚的身份,我其实一直有说。
比如孟长歌一直在乎问楚的眉眼,第一次提及昭宁时,说她因为的双眼和高祖相似,才颇受宠爱。
昭宁捅阿楚刀子的时候也说了,她一见阿楚就知道她是谁了,还说其实最像高祖的并不是她而是先太子。
医仙也问过顾璲之,除了亲姐妹之外,这世间哪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上一章的时候,管家说若是阿楚出事了,他死后怎么面对殿下。
还有那个遗孤,贵就贵在一个孤字,就是说的这个。
还有顾璲之他真的不是恋爱脑,他上云梦是有目的的,若只是为了玉芙花的话,干嘛还非得带人走。
其实前面零零散散都有提,但是大家的注意力好像并不在这上面,哈哈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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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阿楚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