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屋中的行李并不多,容缓和容宓用了一天就收拾好了。不方便携带的东西被打包寄往已经安排好的住处,他背个包拉个行李箱就能前往机场。
床头柜上的日历提醒他,倒计时最后一日已经来临。容缓撕下最后一页,将它丢进了垃圾箱。
姜紫荆开了车来送他们到机场,怕被路人认出引起混乱,她没有跟着下车,在机场门口道了别。容缓也戴了口罩和墨镜,前段时间这些事闹得挺大,把他的知名度都黑高了不少。
大兴机场人流如织,人人行色匆匆。容缓让容宓在候机处坐下,自己去附近的餐厅买吃的。
“两份金枪鱼青虾三明治,一杯热牛奶一杯冰美式,谢谢。”容缓结了帐,等餐的间隙抬起眼,店铺左上方的广告屏猝不及防地进入视线。
广告屏上是商迟溯醒目的脸,他穿着银黑色的机车服,抱着头盔懒洋洋地靠坐在摩托车上,旁边是一行大字“生日演唱会倒计时两天,商迟溯0601生日快乐”。
是商迟溯的庆生大屏,容缓垂下眼睫,他当然没忘他的生日就在两天后。
他每年的生日都过得很盛大,在商家开的宴会过一次,和粉丝过一次,容缓都会参与,也会精心给他准备生日礼物,但他送的东西,商二少当然看不上眼。第一年他亲自设计打磨了一款对戒,送给他的那一只从来没见他戴过,怕是早就被扔到了哪个角落。
容缓接过做好的饮品和三明治,回到候机处,给容宓拆开递到她面前。冰美式的苦涩弥漫于整个口腔,蔓延至五脏六腑,苦得容缓忍不住缩了一下手指。
登机提示音响起,他扶起母亲,踏上了前往陌生城市的飞机。
北京!钦慕娱乐休息室。杜映沉着脸打开门,将手中的一沓资料砸在沙发上打游戏的商迟溯面前:“大少爷,生日会就剩一天了,你歌唱熟了吗?舞练会了吗?还在这打游戏?”
商迟溯烦躁地“啧”了一声:“这些歌我倒着都能唱,有什么好练的。”
“那你也不能从前天起就一直窝在这打游戏吧?”杜映简直匪夷所思,“怎么,你准备转行当游戏博主了?”
她瞥了一眼房间角落,见那里还东倒西歪地堆着几个酒瓶:“怎么,又和容缓吵架了?不想分手就去哄回来啊,在这借酒浇愁算什么?”
商迟溯闻言冷眼瞪向她,眼尾还带着微红:“又不是我的错,我凭什么要哄他?”
杜映:“……”那你在这关什么禁闭呢?
她最近忙得焦头烂额,没空探究这位大少爷又在和恋人闹什么蓝色生死恋,暗自威胁道:“你再不出来准备演唱会,我就去找小商总来请你。”
商迟溯扔下手柄,恼火地摸了把凌乱的头发,站起身:“你等着看吧,过两天我生日,他肯定会上门来求着我和好的。”
“行行行。”杜映无语,“我去联系他,让他一定要来看你的演唱会,行了吧?”
前几年商迟溯的生日演唱会,容缓每年都会看,有时候杜映忙忘了没给他内场票,他还会自己找黄牛买。
她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次容缓也一定会准时出席,毕竟两个人都在一起这么久了,能有什么误会是解不开的呢?小夫妻闹别扭,床头吵架床尾和嘛。
*
“迟溯哥,生日快乐!”
北京,万人场馆后台,林知屿如入无人之境地进入休息室,满心欢喜地为里面的人献上祝福。
商迟溯坐在落地镜前的椅子上,穿着缀有金线和碎钻的外套,头发染成了耀眼的红,五官上妆后更显深邃俊美,简直能灼伤旁人的双眼。
林知屿眼瞳中流露出几乎无法掩饰的爱慕与痴迷,这是他从小喜欢,暗恋了十几年的人,他怎么可能放手?现在,他身边那个碍眼的人终于消失了,或许很快,他就可以属于自己了……
“迟溯哥,这是我的礼物。”林知屿将自己在拍卖会上高价拍下并精心包装过的礼物放在商迟溯身侧。
听到开门声,商迟溯迅速抬起眼,但在看到来人的时候,眼神又暗了下去,兴致缺缺地移开视线:“谢了。”
后台工作人员很多,声音嘈杂,林知屿也不方便再说什么,乖顺地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坐下,等待生日会开始。商迟溯的其他朋友也来了,但只有他特意提前到达,还进了后台休息室。
“灯光师呢?我有一幕场景要改,怎么不见人?”杜映蹬着高跟鞋咆哮着走过来,看到沙发上的人愣了一下:“怎么是你?”
看到这里坐着个人,她还以为是容缓来了呢,心里还松了口气,毕竟商二少这两天天天低气压。
“他还没来吗?”商迟溯问她,语气焦躁不安,压着一丝隐秘的期盼。
杜映愣了一下:“我不清楚……我现在打个电话问问?”她还昨天问容缓需不需要vip内场票,容缓拒绝了,她便以为是对方已经自己买了,没再追问。
“不用!”商迟溯提高声调,看模样已然恼羞成怒,“他有本事别来,永远别出现在我面前!”
杜映:“……”
一小时后,生日会盛大开幕,整个万人场馆挤得水泄不通,舞台下是绵延无边的金海,尖叫与欢呼不绝于耳。
商迟溯上了台,没在意这些习以为常的声浪,迅速在前排观众席扫了一圈,有好多熟悉的面孔,但唯独没有他想看见的那个人。
商迟溯表情不显,后槽牙却已经死死咬紧了。
容缓,你可真是好样的。
多年浸淫娱乐圈的素养,使他勉强撑住没在这么多人面前表露糟糕情绪。他挂上与平日无二的懒散笑意,按顺序走完了生日会的流程。台下的每一个人似乎都在为他疯狂,可商迟溯心中的烦躁焦灼愈发旺盛,简直有如虫蚁噬心。
生日会结束时,他完全不想理会要拉他去私下庆生的朋友和要采访他的媒体,连妆造都没卸就径直离开了场馆,开上车呼啸着离开了。
“杜映姐,迟溯哥急着去哪啊?”林知屿简直要咬碎一口银牙,假意好奇地追问杜映想验证心中的猜测。
杜映瞥了他一眼:“追老婆去了呗,好几天没见了,估计忍得难受。”别以为她看不出这小男孩心里的小九九,对着有对象的人还能硬贴的这种人,她实在看不上。
在开往容缓住处的路上,商迟溯几乎是一路飞驰,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凸出了明显的青筋。
上次下着暴雨的夜晚把容缓赶出去后,其实下一秒他就后悔了,派人偷偷跟上后发现容缓上了季酩风的车,这才让他更加愤怒。
他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容缓这么护着那个陆谨时,甚至不再愿意软下来哄他几句,这让他真的对他们的关系产生了疑心,他姐还压着他不让他整陆谨时,商迟溯简直一股郁气无处发泄,才会在那天这样猛烈地爆发出来。
他没想到容缓这次是铁了心的不愿低头,连他的生日会都不来了。商迟溯无法再忍受这种冷战状态,哪怕这次直的要他低头服软他也认了,只要能再……
车停在熟悉的小楼附近,他戴上墨镜口罩,快速上了楼,拿出钥匙插入锁孔开门。钥匙是容缓很早以前给他的,但他很少会来这里。
钥匙在锁孔卡住了,商迟溯用力拧了两下,差点把它拧断。脚步声从门后传来,门开了,露出空荡荡的房间和一张陌生的脸。
“小伙子,你是谁啊?”门后的中年妇女满脸惊疑,“怎么乱开别人家的门啊?”
商迟溯的神情僵住了:“你是谁?容缓呢,他不是住在这吗?”
曾经温馨的小屋已经差不多搬空,唯有窗台上摆着的那几盆花能证明容缓确实在这里住过,不是他的臆想。
“你找小容啊,他已经搬走啦!”阿姨神情放松下来,絮絮叨叨道,“他真是个好孩子,走之前还把我的房子打扫得干干净净。唉,还有点舍不得他们母子俩呢……”
“母子俩?”商迟溯心中的不安愈发浓重,“他和他母亲一起搬走的?什么时候?他们去哪了?”
“前两天就搬走了,至于去哪了,小伙子,你问我这个我也不知道啊……”
商迟溯不再多言,转身走到楼道给助理小吴打电话。那边刚一接通,他就怒声开了口:“立刻去查容缓现在在哪,我五分钟,不,三分钟之内要知道,立刻,马上!”
小吴:“……啊这个,好的溯哥,我马上去查!”
电话匆忙挂断,商迟溯神情阴郁地在原地站了几秒,突然想起什么,从通讯录里翻出一个人打去了电话。
“喂?谁啊?”屏幕中传来骄矜的女声。
“容缓在哪?”他言简意赅地抛出四个字。
“……”对方沉默了几秒,随后嗤笑出声,“我凭什么告诉你啊?”
“……”商迟溯压下心头的恼火,“你不说,我也马上能查到。”
“你是不是有病啊,你缠着缓缓干什么?”姜紫荆瞬间拔高了声音,“他已经和你分手了,分手了,知不知道!”
世界像是突然被按下静止键,所有声音都消失了,商迟溯的耳边只剩下这两个字。
“……分手?”他难以置信地喃喃,“谁说的?谁说我们分手了?”
“当然是缓缓说的。”姜紫荆语气嘲讽,“怎么,他没有通知你吗?那恭喜你,商二少,你被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