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原时,老蔡就爱听人唱戏,到了边城小镇就没人给他唱了。所以他疯起来的时候就会拿着戏腔子跟人说话,嘴上学着,有时还带着武生的动作。我顶讨厌他这样,学又学不像,唱又唱不会。
至于何事是谁我哪知道,这名字还是我给取的呢。我将从他身上拿的那张白纸给了老蔡,老蔡往篝火上一烤,这白纸上就现了字迹。老蔡端详了片刻问我道:“小子,你没怠慢了这位公子吧。”
“占了他便宜让他叫了我几声爹,还把他卖到酒肆里去,这样算不算怠慢?”
老蔡拧着我的耳朵道:“你可捅了篓子了。”
我将信拿过来一看,原来是彪国派来使者,区区一个使者又不是没见过,看到后面我喜不自胜,有钱赚,原来是个好使者。
彪国妖兽肆虐,人家是请我去捉妖呢。可我是子虚国的国民又是边城的守军,彪国和子虚国近年来虽无战事,但双方一直虎视眈眈。若我去了,只怕会引起子虚国皇帝的猜疑,所以他们才派人偷偷请我过去。
信上还说了,如果我愿意留下,自当高官厚禄的供着我,若我不愿意留下,自当按照承诺把我送回来,而且一定会保密,酬劳嘛也不会少给。
只要有钱赚,哪里还分国界。大寒城的守军穷惯了,只要不是通敌卖国的事我们都会像饿狼扑食一样扑上去。
“说吧,什么时候去?”
商机不容错过,万一被人捷足先登,我们就只能干瞪眼了。老蔡向来谨慎,看他那犹豫的样子,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高见。
“要不就算了吧。”
算了?老蔡怕去了一趟桃山看见人家的惨样就忘了自己有多穷了。他继续说到:“跟我一同回来的大约有三四万人,估计还有一些会过来,但不多了,我估摸着还有三四千人会过来。等军田有了收成,我们就有钱了,所以没有必要再去冒险,而且万一是个圈套,彪国远在千里,谁又能救得了我们。”
我见过妖兽横行的时候,那时我刚来大寒城,寻常人力对妖兽根本没有作用,若靠人力来消灭一个妖兽不知道花费多少钱和生命。彪国不管花多少钱来请我们过去收妖都是一件合算的买卖,所以,我觉得这买卖应该没有问题。
至于老蔡认为军田有了着落,坐等收租的想法我却不赞同。要想收租就得等这些人安定下来以后,等他们种出粮食至少也需要一年时间。他们若不是穷的紧也不会千里迢迢到这里谋生,就算是一年过后我们也未必能受到多少租金。
按长远来说,军田是个不错的投资,但不会立马汇报,要见效益还是需要一些时间的。这不像是采玉,采到了就是赚到了。
虽然他们自己都带了耕牛、农具,等农作物成熟之前的这段时间,守军还是没有钱。可如果去彪国的,最快半月也就到了,收妖的事情,按照我之前在大寒城的经验,让彪国给我一些人手,最迟两个月内必将妖兽除尽。我想去彪国自然也有我的私心,并不单单是为了银子。我还想去探探路,为将来做打算。
我提议到:“我自己去,我会用符箓跟你传信,若是有什么事,哎呀就算有事我也会自己看着办的。彪国的这个钱,我是必须挣的。”
老蔡一听就不同意,在他眼里我是个女孩子,平时做事又不靠谱,让我一个人出远门他不放心。再加上我和白家的关系,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白家找他的麻烦可怎么办。
老蔡:“万一你有个好歹可怎么办,我怎么跟白家军交代?”果然被我猜到了,白家军数万铁骑,若是真要找他麻烦,那他们几千守军又能怎样。
我懂符道,控制妖兽我有我的办法,对付人我也有我的办法,要不然西域那些强盗怎会叫我牧羊犬。所以老蔡根本没有必要太过担心,我长大了,可以自己应对这个世界。
所谓富贵险中求,这天底下哪有掉馅饼的好事。我告诉他我去彪国的事切不可让外人知道,二来万一事发也不能让人知道我和白家的关系。万一被小人拿去做文章说我通敌卖国,也一定要将我和白家撇的干干净净,这一点我倒是不是很担心,万一真的有一天发生了这种事,白大将军一定会将我撇的干干净净。
“等他醒来我们再问问,如果没有什么再去吧。”老蔡一向疼我,虽然嘴上不说,但也怕我出事。若不是日子艰难,他也舍不得我去犯险的。
后来我还是跟何事去了彪国,收租的事情全部交给了老蔡。何事承认跟我装傻,但却没有告诉我他叫什么,只是说他是彪国派来的。我依旧叫他何事,他这般不坦诚,我将他卖掉的那一点愧疚也没了。
他一有事就说我如何如何把他卖了,委屈巴巴的,我便呛他道:“你是装傻又不是真傻,被我卖了,还倒贴钱让我赎你,若不是自愿的还能是什么。”他被我说的垭口无缘,我将他卖掉这件事之后就鲜少提起。
军田里来了一对小夫妻,是跟着最后一批桃山人过来的。老蔡见他们形迹可疑,就将人扣了下来,盘问过后才知道这两人是私奔,苦于没有地方去才来了大寒城,听说军田有地种就过来碰碰运气。
夫妻两人年纪与我和何事相仿,家世清白,又有西域诸国的通关文牒证明身份。看见这个通关文牒时,老蔡高兴坏。既要我去彪国,又不能让人发现我出去过,最好的法子就是借他人的身份出去,如此即便在路上被人盘查我们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