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城的文人墨客中流传着一句话: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很多人跟着跟着附庸风雅,但凡家里有个院子的,一定要有一片翠竹。上京城里就有很多竹子,这就是我放着城外大把免费的竹子不要,非要跟我那些儿子拿的原因。
虽说获取竹子的过程有些坎坷,人家种在家里的竹子都是观赏用的,被我砍了去,可心疼了呢,好在我的那些儿子们给我背锅,要不然将军府也不会这么安静。
上京城常种的有四种竹子,一是箬竹,灌木状,中看不中用,我一向不用。二是观音竹,但不好砍伐,我也不用。三是花孝顺竹,但粗壮了些,我家琴叶榕承受不了,我也不用。四是凤尾竹,粗细合适,正适合搭建我的小窝。
每每我上门偷偷砍竹子,往后的几天,我的孩儿们都下不来床。什么富家出纨绔,慈母多败儿,只要涉及竹子的,谁也逃不了挨打的命运。
我也会同情他们,可做儿子的不就是应该为父亲排忧解难的吗。我也知道他们不愿意为我排忧解难,但我需要他们为我扛下偷竹子的罪名。毕竟,我好歹是要顾及到将军府的颜面的。
忽略到建造小窝的竹子来的不清不楚的,我的小窝里可是十分温馨的。会走路的小猴子,会飞的鸳鸯……好多的小动物,都是我用符纸做的。他们藏在这小窝里,风吹不着,雨淋不到,是我在树上最好的朋友。
近日功力渐长,我还能造出会说话的符人,虽说每次开口都要耗费很多时间和力气,即便半天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仅管还有些瑕疵,但只要多加改进,我相信这些纸人一定能大有用场。
我常常因为它们能多说一句话而感到高兴,甚至能产生一种老母亲的欣慰来。有时候乐的忘乎所以,我都觉得自己入了魔,一家人吃着饭我都能情不自禁的笑出来,当所有人停下碗筷看着你的时候,真是尴尬至极。
好在不要脸的事情我做多了,出洋相对我来说已经家常便饭,一点点尴尬已经奈何不了我。每每此时,我总能豪迈一笑的说到:“你们继续,不用在意我。”其他人倒是没什么,就是我那三个,总是没个好脸色给我。
我已经连续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出门了,我在这个家都快待出毛病来了,但依旧不见有人来找我。我还特意问了看门的大叔是否有个像猴子一样,穿着富贵的的孩子来找过我,但答案一直是没有。
这是为什么呢,他真的觉得我配不上他吗,做朋友都要怎么考究吗。我明明已经告诉过他,来将军府就能找到我的。
那种不安等待后失望之情,很快就要将我变成深闺怨妇。我终于知道戏折子里的那些姨娘小妾们为什么脾气不好了,闲的呗,既不能像男人那样出门闯荡,又不能像当家主母一样有权力,好歹是管着一家子的人,闲不下来,自然不像小妾们那样日日斗的没完没了。
我好好的一个汉子,再这样我在家里只怕会生出心病来的。可要是出了门,正好赶上孟泽锡来找我,那该怎么办,若是他在将军府寻不到我,会不会觉得我言而无信,这真是难为人。
强忍着内心的各种不悦,我又在家里多带了几天,我渐渐没了期盼。他或许不会来了,或许压根就没有想过回会来找我,所有的期盼其实都是我自己一个人的自作多情的想法罢了。
百无聊赖之际,我只得继续倒腾我那信画的隐身符和傀儡符。不日就是太后大寿了,将军府没钱又没有什么稀罕玩意。父亲偶然发现我这两道符箓后,竟提议让我进宫贺寿。娘亲怕我惹出祸端,不同意我前去,爹爹说让三哥跟我一同前去,如此她也不再说什么了。
但她依旧不放心我,看他那着急的样子,和外公担心我嫁不出去的样子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画出来。我娘真不愧为外公最疼爱的女儿,他们两长的像极了,但这性子却是差了好多。舅舅说样貌随了外公,脾气则是随了外婆,舅舅长得像外婆,但脾气一点不随他们两。
外婆在我很小的时候外出云游,我没有见过她长什么样子,若舅舅说的可信,那外婆应当也是个英气逼人的小姐姐。舅舅一把年纪了,依旧霸占这上京城芳心纵火犯的头把交椅。芳心纵火犯不是谁都能当的,一得长得帅,二得是世家公子,这两样舅舅全占了,芳心纵火犯的名头他也是占了好多年。
每当舅舅巡视店铺,总会有人围观,导致生意坐不下。他的样貌能引来人流,却不见得带来商机。
上京有句话还说:古有看杀卫阶,今有望穷曾墨。舅舅不像卫阶孱弱,不仅身子骨好,命更是硬到离谱。他幼时进山迷路,但误打误撞跟着下山偷玉米的猴子,安然无恙的回到村子里。
几年后他跟随船队出海,司南突然碎了,船队遇到了风暴,险些沉入海底。就在危急时刻,他被风暴卷到了一个小岛上。随行的人都死了,三天后一个渔民将他带回了大路,他又一次逃过一劫。
还有一次,他突然来了兴致,就在家里挖了个泥坑,他像个野猪一样在里面滚来滚去。不巧那日有土匪来洗劫山庄,凡是家底不薄的,都被土匪灭了口。正巧那日只有舅舅一人在家,土匪烧了他们家房子时,他正在泥坑里睡觉呢。他不知道有土匪来过,土匪也没有见过他,曾府被洗劫一空,唯一活下来的依旧只是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