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那般器重舅母,就是因为她出生书香门第,懂规矩,知礼节,温润如玉,落落大方。不仅如此她还教育出了蕙质兰心的表姐,我若不是他唯一的外孙女,指不定得挨他多少揍呢。能承得他一生恩宠,全靠一句话:物以稀为贵,要再来给外孙女,他就不会这么宝贝我了。
孟泽锡靠在墙上,我不知道怎的就去牵他的手,美其名曰是照顾受伤的他,实则是趁机在他的手上做了一点手脚,悄悄的在他手上做了个标记,我总觉得好像是在占他便宜。他的躲闪、不安我全看在眼里,但我只当看不见似的。
我说:“我带你去找桂花树好吗。”
他点点头,看着有些不自在,我故技重施,其实,我明明知道桂花树在哪,但我又带着孟泽锡院子转了一大圈后才到那桂花树旁边的。我顶喜欢和这小孩子呆一块,那种感觉很舒服。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跟我在一起,至少应该不会讨厌我,毕竟我不会去打他,他应该没有理由不喜欢我才是。
这是我舅舅家,我总不至于连路都不认识,可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的跟着我。我喜欢他跟在我身后,以至于都忘了他身上还有伤,还拉着他到处乱跑。
自打我的手牵上他的手,我就再也舍不得分开。我还真想一直牵着这个小猴子一样的人,然后一直保护他,就像一直保护我心中的正义一样。
他身上有个香囊,原是装着驱蚊的艾草。找到桂花树后,孟泽锡便把香囊里的艾草扔掉了。他将香囊袋拿去池水边清洗,我见他走路摇摇晃晃的,生怕他掉进池水中去,便想替他去洗。
谁知我大大咧咧的,一个踉跄竟将孟泽锡顶到池水里了。我惊讶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在池水不深,他也没有摔倒,只是湿了鞋袜。我急忙拦腰将他抱了出来,这小身板竟然比我想象的还要轻,那时候我真觉得自己真像个爷们。得亏我长得壮,又自小练武,将他抱起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要是换了那些文弱的小姐,估计只会在这里跺脚哭。
“对不起。”我轻轻将他放下,低着头一把扯过他手里的香囊袋,我搓了好久,也不知道我在搓什么。他要是不叫我,我估计可以在那搓一晚上。
“可以了,你给我吧。”
我看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拧那个香囊袋,然后将一朵朵细小的桂花装到香囊里。他忙活了半天终于将那个香囊塞满了。
“可惜香囊袋湿了,这个给你。”
“谢谢你。”
“不……客气。”
原来是他不要的,他那么喜欢桂花,若不是因为香囊袋湿了会影响桂花的香气,要不然他也不会给我吧。我小心接过,道了声谢谢,就算是他不要的,我拿着也是欢喜的。
此后的每一步路,我都走的小心翼翼,我再也不敢带着孟泽锡到处闲逛,生怕一个不小心又将他伤着了,于是就好领着他在挂花树下玩。
“你知道吗,如果躲在挂花树下,夜深人静之时会听到牛郎织女的说的悄悄话。”
孟泽锡脱掉湿漉漉的鞋子,晾在一旁的假山上,又转身回到桂花树旁,真的认真的侧耳倾听。耳朵附在细小的枝干上,好半晌都一直维持着那个姿势。
他也把我叫了过去,问到:“那听到了牛郎织女的说的悄悄话了吗?”
“没有。”
“没有就对了,嬷嬷告诉我,在葡萄架下才能听到他们说的悄悄话。”
是这样吗,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我有些尴尬道:“对对对,我把他和李刚砍的桂花树给记差了。”
“嗯……”孟泽锡转动着圆润的大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小声的问道:“你是说在月宫里看桂树的那个人吗?”
我洋洋得意道:“对对对,可不就是那个李刚嘛。”
孟泽锡:“他叫吴刚。”
“哦!吴刚啊!我以前认识一个叫李刚的,记叉了又,蟾宫折桂可不就是这个吴刚嘛,这些人也真是,好好的桂花,折它干什么。”好尴尬啊……话说桂树和桂花树是同一类吗,差着一个字,错了也便错了,我又不好意思多问。
“蟾宫折桂比喻应考得中,桂花还有一个寓意……”
“府里的花灯不错。”原来如此,管他桂花有什么寓意,为了挽回一点颜面,我必须再找一个话题。牛郎织女怕是和我相克,竟然和孟泽锡聊天这点小事都帮不上忙。
“确实很好看。”
总算将这茬给过了,以前没觉得读书好,现在看来,若是书读不好,连瞎掰都是个问题。
舅舅家挂满了灯,喜庆的氛围充满整个院子,府中上下都洋溢着欢声笑语。特别是那些待嫁的姑娘们,都很期盼这个节日。曾府的下人若是出嫁,我外公给的份子钱是最多的,舅舅一家待下人一向很好,又乐善好施,很多人都盼着他们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