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为野眼神不明地转换了好久,才又看向魏灼,“是因为,他姐姐?”
魏灼不答,即使他知道确实如此,但是他也只说了一句:“我哪知道这些事情?”
姜为野之前希望魏灼闭嘴,现在却恨不得魏灼多说一些。魏灼却不说了,只是一脸无所谓地看着姜为野。
姜为野往后面他姐姐的方向看过去,说:“那个疯子谁的安危都不在乎,只在乎他姐姐的安危。”
姜未清沉默不语,在场要是唯一有一个糊涂人,那肯定是姜未清。他甚至是前一刻才知道她弟弟已经娶妻,至于这个什么妻子的弟弟,她更是什么都不知道。
虽然魏灼也说他不知道,但是姜未清是一点也不信!魏灼既然把刚才那些说了出来,肯定就是有一定把握了。
所以她现在什么都不敢说,只能先暂时忽略这件事,问:“魏公子,我们此行来还有一个目的。”
姜为野显然不明白他姐姐现在为什么要转移话题,曳力迦要血洗重南这么大一个事情,他姐姐怎么一点也不在意?
“姐!”他喊了一声姜未清。
姜未清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说:“我们此行来,还为了一个人,这个人你也认识,就是上津简家的二公子,你来重南之后可曾见过?”
魏灼没想到姜未清这般沉得住气,不点也不姜为野一般冲动,他说:“简二公子我倒是知道,但是来重南之后确实没有见过简二公子。”
赵乾煜全程坐在一边给魏灼斟茶倒水,倒是一句话都没说,但是他确是最有存在感的一个。毕竟他的气势实在是不容忽视,看着就凶悍无比。
所以就算是姜为野听到魏灼否认这件事和他们有关,气得想跳脚,也因着赵乾煜的缘故只能好端端坐在那里,不敢妄动。
和姜未清猜想得一般,魏灼不会承认简二的事情和他们有关。
“简二公子来重南之后一直深居简出,却在你们来之后就失踪不见了,魏公子应该不会怪小女子怀疑你们吧?”姜未清笑着说了一句话。
“怎么会责怪你呢?简二公子失踪这件事我们也深表震惊,要是可以的话,也会助姑娘一臂之力,帮姑娘寻找的。”魏灼见鬼说鬼话的能力还是那么厉害,他半是担忧半是认真的表情让别人以为他真的是很担心简二呢。
姜未清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有些烦,明明双方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但是两方都这里打哑谜,他不说,自己也不会傻到先说。每次魏灼都玩这一套,然而自己每次都会被套进去。
但是她不能发作。
只是傻子会被魏灼激怒,然后说出魏灼想要知道的那些事情。
“那就麻烦魏公子和二皇子了。”姜未清微微鞠躬,带着自己的弟弟和他们告辞。
他们出来的时候夜色已深,他们顶着夜色慢慢走着,魏灼在二楼掀开一条窗缝看着他们。
“为什么不直接和他们说简二在我们手里,从而威胁他们?”赵乾煜一边收拾茶案,一边问魏灼。
他看得出来姜未清那个小狐狸肯定知道简二在他们手里,既然两方都知道了,打哑谜又有什么意思呢?
魏灼躺在躺椅上,手里把玩着刚才喝茶用的茶盏,这是一只来自西川的琉璃盏,看起来清透且色彩斑斓。
“姜未清都没有急,你急什么?”
“我只是搞不懂你们天天打哑谜有什么意思?”
“她愿意装那就一直装下去,她不说我也不承认,看最后谁先忍不住。”
“......”赵乾煜真的搞不懂他们这些心眼多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一句话挑开的事情,却谁也不愿意主动,藏着掖着也不知道卖什么关子。
魏灼懒得和赵乾煜说,其实这件事意义确实不大,因为在场的人也不多,只是装着装着就习惯了。
而且这样都不扯破脸皮,他们至少在重南行动还是方便的。
姜未清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那我们又从哪里找曳力迦的姐姐呢?”
赵乾煜可一只惦记着曳力迦走的时候说的那番话,加之刚才在军营之中的时候得知了重南的军港中可能停放着一些不属于他们重南军的军甲船。
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在加上曳力迦的身份,赵乾煜很难不多想。
他觉得当务之急就是先找到曳力迦的姐姐,稳住局面,并且通过他姐姐知道凌家灭门的那些细节,找到证据定了姜为野的罪,就是最稳妥的一个方式。
但是种种的因果,都指向曳力蝶——可是她现在却不知所踪。
赵乾煜眉头紧皱:在重南这么大的一个地方找人,无疑是大海捞针。
魏灼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一点也不着急,说:“她该出来的时候自然就出来了。”
“什么时候是该出来的时候?”
魏灼也说不准,只是说:“连她弟弟都不知道她在哪,我们干着急也没有用。”然后他安抚地看了一眼赵乾煜,说:“有人肯定比我们急。”
“谁?”
“还能是谁?姜家姐弟啊?曳力蝶要是落到我们手里,姜为野就算是长了八百张嘴也不能洗脱他的罪名了。这一出叫:大义灭亲。”
赵乾煜看着魏灼手里拿着琉璃盏,整个人放松地躺着,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懒洋洋的,看起来好不惬意。
这样的魏灼总让赵乾煜心痒痒,他觉得魏灼本该就是这样的,像老狐狸一样的魏灼是假象就好了。
到了第二日,凌久维和赵乾煜魏灼一起前往重南军港。
甚至还没有进去,就看到那里至少停泊了十艘不下的军甲船,看起来和赵国的船很相似,但是又有几分不相似,比如他们的船排水量其实要更高一些,凌久维对这类船很敏感,一眼就看出来不对劲了。
“这绝对不是我们重南的船!”不用凌久维说,赵乾煜都知道这肯定不是重南的船。
“这应该就是海南诸国那边的船。”赵乾煜说。
“曳力迦?”凌久维问。
赵乾煜点头。
凌久维倒是知道赵乾煜前段时间见到了曳力迦这件事。他对于那个史官口中心悦自己的曳力蝶是一点印象都没有。想来只是当年随手在海上救得一个姑娘,没想到竟然在重南掀起了这么大的风浪?
甚至还和自己的父亲传出了这么一段轶闻。
魏灼斟酌了片刻后说:“昨日,我们回去之后姜家的姐弟来找过我们。”
魏灼其实犹豫过要不要和凌久维说这个事儿,凌久维和姜为野之间的仇恨让魏灼不清楚他能不能在凌久维这件事上面维持理智。
凌久维果然在听到姜为野的时候就眉头紧皱,直说:“他的话没什么好信的!”
魏灼观察了他的反应,然后果断结束这个话题,转而说:“这南海诸国的兵力怎么样?”
“不详。”
“难道就一点都不知道吗?”
凌久维点头,“他们常年隐世,我也只是在几次海战中见过他们的船只几次,只能说,他们的造船功夫比我们好太多。”
凌久维见过他们的船,不像是普通船那般用帆,他们好像在船下装了一个水扇,速度不知道比重南的船快了多少,而且凌久维常年在海上的时候,没有见过一艘南海诸国的船翻。
魏灼听了凌久维的描述,有些疑惑。“那为什么重南不造这样的船?”
“水扇要用钢啊,每年朝廷发放下来的钢都是额度的,士兵们的兵器用掉一部分,剩下的用作军工,再剩下的才给民间用,他们能分到多少?根本不够改良水扇。”
魏灼想到了前朝,前朝再**,民间也没缺过钢啊,铁啊,怎么到了赵生宁这一朝,竟会缺到这种程度?
他看了一眼赵乾煜,问:“你们西川也缺吗?”
赵乾煜摇头,“我们西川倒是不缺这些,我们要这些一般都是去西英拿。”
好嘛,难怪不缺,原来是当土匪去了。
“那南海诸国的钢又是从哪里来的?他们是岛国,其实根本没有产钢的能力。”钢的制造非常复杂,赵国境内的大部分钢都是西英进贡的,下津也能产一部分,但是产量太少,还是得靠西英。
魏灼这个问题倒是问住了凌久维,是啊,南海诸国的钢又是从哪里来的?
“离南海诸国最近的就只有重南了。”凌久维说。
海运的成本实在是太高了,要是从其他地方运过去,风险太大,成本也太高,根本就不可能。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性......
“从重南运过去的?!”赵乾煜说。
魏灼沉重点头,凌久维反驳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因为赵乾煜说的确实是最有可能的一件事。
“但是谁可以运啊?重南的所有钢从西英运过来之后都是我核对的数目,根本不可能从中作梗?”
“你确定你每一步都盯紧了吗?运过来的时候也盯紧了吗?”魏灼问他。
凌久维不说话了。
每年的钢运过来,一般都是朝廷直接送到重南的城门口,然后会交给他一个册子,上面由数量,凌久维一般是照着册子上面的数量来核对的。
那要是,从最开始册子就是错的呢?
那又是谁可以在册子从上津发出来的时候就动手脚呢?
“姜氏!”三个人异口同声的说。
也从彼此眼中看到了一丝惊愕。
原来不是整个国家的钢缺了多少,而是姜氏一脉到底吞了多少。整个重南在他们眼中又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棋子一般的存在。
他们可以不顾重南老百姓的死活,只顾着自己的利益。
魏灼也一瞬间想通了,姜氏那么一个喜欢卖弄权力的人,为什么会把自己的侄儿派到重南这么一个机会不多的地方来。
原来,是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