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非横刀劈来,一出手就是杀招。
重刀带来的风浪卷着刀刃向何榆袭来。
贺兰非满心期待地等待看到她慌张的表情,等来的却是锋利的剑。
何榆自如地挥剑,在她的手中,轻剑竟能挡下贺兰非的重刃。
而后趁其愣神,毫不留情地向前刺出。
贺兰非后退几步躲过,惊怒地说:“你竟会用剑!”
何榆轻笑道:“我未曾说过不会用剑。”
遂继续前压,剑招流畅动作飞快。强劲的剑气朝贺兰非笼罩而下,剑锋随后也破风而来,一时间打得贺兰非有些招架不住。
见状,贺兰非怒吼一声,竟提刀飞身而起,避开攻击,向何榆劈刀砍下。
何榆干脆地闪身躲开,而后趁重刀落地时迅速出剑。
剑刃即将碰到贺兰非的手臂时,她弃刀跃起,脚尖在刀上轻点,飞身而后向着何榆重重出拳。
谁知何榆反应飞快,迅速转身使剑刃迎向拳头,贺兰非无奈之下只得转换方向试图避开,手上却已留下一道伤痕。
“素知济川言辞锋利如剑,还不知剑术也如此了得啊。”郑云乐看得心惊胆战,见何榆占据上风,不由得赞叹道。
何榆冲其点头示意,余光看了眼斛律憬,发现她还是一副淡然模样。
系统也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压力还不够?还是贺兰非还有后招?”
何榆决定上上强度:“陈将军!”
身后的某个武将闻声,又扔了把剑过来。
何榆飞身而起,直接拔剑,而后以雷霆之势双剑合力向贺兰非攻去。
刚拿起刀的贺兰非措手不及,只得举刀接下剑招。
一迎上剑,她就发现不对,自己竟无法将其攻势打断,甚至被打得向后滑了一段距离。
“你竟有如此力气!”她大惊,想向斛律憬求助,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剑风便再次袭来。
重刀的好处是杀伤力大,坏处也可见一斑,便是速度较慢,没有轻剑灵活。
贺兰非并非力大无穷之人,之所以选此为武器,正是为了能以碾压之态胜过何榆,却不曾想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几招过后,待她反应过来时,何榆的剑便已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还请大人点到为止。”斛律憬出声叫停,“我们认输。”
何榆干脆地收剑入鞘。
“当然。”她笑道,“比试而已。”
她没有提两人的赌注,安静地回到了队伍里。
见此,斛律憬眼里划过一丝欣赏,而后迅速消失。
“依照赌约。”她冲何榆点点头,“北狄会将岁贡增加三成。”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贺兰非愤怒地走过来盯着她:“你怎么能真的……”
斛律憬冷漠地扫了她一眼:“贺兰大人自己输掉的赌局,难道还要反悔,让我北狄更丢人吗?”
郑云乐站出来打圆场:“玩闹之举罢了,具体和谈事宜不妨另行协商。”
何榆再次感到了异常。
她看着斛律憬,问系统:“统子,她刚才的意思是不是,用北狄压贺兰非认输?”
系统也觉得奇怪:“这对她能有什么好处?赔款增多,回去后她难道不会被罚吗。”
她若有所思:“除非这斛律憬和贺兰非有仇。”
“但看起来贺兰非很信任她,那就只能是政治斗争了,与个人无关。”
“莫非……斛律憬是暗中与另一派有来往吗?”
她眯了眯眼睛。
如果她猜的不错,也许眼下有一个推动北狄内部分裂的机会。
“统子,被北狄史书记载遗臭万年算数吗?”
系统无奈:“宿主又想干什么了?”
双方僵持不下,突然一道声音出来,打破了僵局。
何榆面带笑意地开口:“贺兰使君重诺守信的行为,令我十分敬佩。从今往后,使君您的声名必将响彻天下,那些敬佩您的品德、向往您的道义的人将会数不胜数啊!”
她竟要直接定下此事!
贺兰非又惊又怒。
但她确实输了,二人赌局只做玩闹不过是暗中的共识,但现如今,一个何榆,一个斛律憬,一定要将此事确定,她也只能看着自己成为北狄的罪人。
*
皇宫。
“好啊!”皇帝大笑道,“卿竟还有如此本领。”
何榆伏首:“臣不敢当。贺兰非是因为被重武器拖垮,臣只是趁其不备罢了。这并非是臣的能力,实在是上天庇佑我大梁。”
“而且最终能确定割地纳贡的条约,全都仰仗鸿胪寺诸位大人的努力和边疆战士奋勇杀敌的功劳,臣不过是尽了口舌之利,怎么敢说自己有功呢?”
皇帝继续翻阅着报告,“有功之臣朕自会封赏,现在北疆的事情已经解决了,爱卿还有要补充的话吗?”
“启奏陛下。”何榆将自己的观察和猜测娓娓道来,“此次和谈之中,确有异事。”
“北狄使团内部似乎产生了矛盾。臣与贺兰非争执时,那个叫斛律憬的使臣,却袖手旁观,甚至还推波助澜,促成了赌约,似是有异心。”
“臣现在回想起来,斛律憬最初就蓄意挑唆贺兰非,诱导她来冒犯臣。臣以为,北狄内部可能存在党争,而斛律憬这个人,很可能与北狄某个暗中掌权的势力暗中勾结,想借着这次和议的机会,搞垮贺兰非这一派的名声。”
“所以臣当时就顺水推舟,结下了赌约,权当是做她计划里那把借刀杀人的刀。”
皇帝似是已听闻此事,闻言,微微颔首。
“很好。爱卿这是立下大功了。朕会立刻派遣密使前往北狄调查情况,若真如爱卿所言,这就是天赐的良机了,可以趁此机会瓦解她们的势力。”
“天纵圣明无过陛下。”何榆顿首,“经此事后,北狄不足为大梁之威胁也!”
“恭喜宿主获得名臣成就:边疆稳固。”
系统的电子音又响起了。
刚从皇宫出来的何榆踉跄了一下:“不是,这不刚说要去打探情况吗?”
系统憋笑:“宿主,这是因为宿主之前主张同北狄交战,获胜并与北狄签署和谈条约,才获得的成就。
何榆这才明白了前因后果。
可恶啊!
*
驿馆。
“斛律憬,你怎么还帮着梁国!”终于回到驿馆,再也忍不住的贺兰非质问道。
“还请贺兰大人明示。”斛律憬的脸色依然淡漠,“下官如何帮梁?”
“你!”贺兰非怒极,“不过是我与那梁国小官私下之争罢了,如何能上升到两国和约条例!”
“贺兰大人也同意了。”
贺兰非气笑了:“你一定要我明说是吧。”
“不管如何,比试结束后她没有提赌注,你为何要主动提出增加岁贡?你要把我至于此等不义之地吗!”
“我可以不要名声,即使撒泼打滚也会试试赖掉赌注,但现在已经毫无回转之地了。”
“回族后母亲若是知道,是我导致族里要拿出更多资源赔给梁国,我要怎么办?”
斛律憬不语。
贺兰非怒而离去。
少顷,一个身着黑色斗篷的人走了进来。
“斛律大人当真心善。”她阴测测地开口,“到此境地,依然不愿同贺兰小公子撕破脸。”
斛律憬沉默了一会儿,而后开口道:“你不热吗?”
她语气诚恳:“大热天的,你还穿斗篷戴帽子,不会太闷吗?”
那人愤怒地扯掉斗篷,露出了一张风神秀彻的脸。
“难怪贺兰修再三叮嘱,那贺兰非还是能被你惹怒。”她无语极了,“你当真会气人,这是重点吗?”
“谬赞。”斛律憬先回了她的前半句话,“现在同贺兰非撕破脸对我们没有好处。”
“倘若她知晓实情,必然会传信回族,岂不是给了贺兰氏准备的时间。”
“哼。”那人撇撇嘴,径直坐下,“相处这么久,我还以为你同她倒真有些情谊了。”
斛律憬走过来,给她倒了杯茶,而后也坐了下来。
“赫连大人,您多虑了。”她沉静地开口,“既然答应合作,我斛律氏便不会倒戈。”
赫连文秀勉强点头:“这还差不多。”
她一气喝干了杯子里的茶,而后重重放下:“贺兰修真会给我找事,我借口于各部落巡查,想趁机遛过来看看情况,她倒好,还当真给我安排了一堆任务。”
“要不是为了迷惑贺兰氏,我早就赶过来了。”说着,她冷笑道,“再让她得意一段时间吧,很快她就做不成这王了。”
“我北狄各部落能者诸多,反观她贺兰氏,不过是占了个组建联盟以联合各部落的名头,竟也做了这么多年的王族。”
“这次就让她们知道,什么叫能者上,劣者汰!”
斛律憬思索着:“贺兰修的态度不对啊……”
“以她的性格,对下面人向来睁只眼闭只眼,你提出要巡查各部落,她不应当安排任务为难与你。”
“有道理。”赫连文秀愣了一下,也若有所思。
“难道她们也预料到了我们会借和谈生事?”
“不能啊。”她站起身,在房间里踱步。
“你我两族之约,应当只在族内高层流传而已。”
“如何不能?”斛律憬冷静得很,“我既然能做卧底与贺兰非为同僚,贺兰氏为何不能安排人与我们交好。”
见赫连文秀陷入思考,她无奈地开口:“贺兰氏的人又不是都姓贺兰,你我只在这里空想,并无意义。”
赫连文秀可冷静不下来:“不行,我得传信回族里,让她们早做准备。”
“还有那个贺兰非。”她眼神狠戾,“若有需要,当以其为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