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的风带着凉意,卷着几片落叶打在卿意真脸上。
她站在何木青家楼下,抬头望着那扇亮着暖黄灯光的窗户,指尖还残留着脸颊上未褪的热意。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攥紧背包带,一步步踏上吱呀作响的楼梯。
抬手敲了敲那扇熟悉的门,心里像揣了只乱撞的兔子。
门很快开了,何木青穿着松垮的家居服,头发微湿,像是刚洗过澡,看到她时眼里闪过惊喜,随即又被担忧取代,“怎么来了?脸怎么回事?”
卿意真下意识地侧过脸,避开她的目光,声音闷闷的:“能进去说吗?”
进了屋,何木青立刻拉她到沙发坐下,转身去拿医药箱。客厅里飘着淡淡的橘子味香薰,是卿意真上次送的,此刻却没能驱散她心头的沉郁。何木青捏着冰袋走回来,动作轻柔地敷在她脸上,指尖的温度透过微凉的冰袋传过来,烫得卿意真眼眶发酸。
“跟家里吵架了?”何木青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卿意真望着她近在咫尺的眉眼,那里面满是心疼,忽然就忍不住了,伸手抱住她的腰,把脸埋在她颈窝:“木青,我爸……他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温热的呼吸洒在何木青颈间,带着压抑的哽咽。
何木青身体一僵,随即轻轻拍着她的背,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没关系,我们……”
“我没同意分手。”卿意真打断她,闷闷地说,“我跟他说了,我喜欢你,不会跟你分开的。”
何木青低头,看着怀里毛茸茸的发顶,眼眶慢慢红了。
她抬手捂住卿意真的耳朵,像是要隔绝所有不好的声音,轻声说:“嗯,我知道。”
窗外的风还在吹,屋里的灯光却暖得像要化掉。有些路或许难走,但只要身边有彼此,好像再大的风雨,也能熬过去。
何木青的动作顿了顿,冰袋还敷在卿意真脸上,她眨了眨眼,眼底的惊讶很快被温柔取代,指尖轻轻捏了捏卿意真的耳垂:“好啊,我这小破屋,刚好缺个伴儿。”
卿意真抬头看她,脸颊还泛着红,不知是羞的还是刚才的巴掌印没褪:“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说什么傻话。”何木青放下冰袋,转身从衣柜里翻出套干净的睡衣,是去年一起买的同款,浅蓝色带着小云朵图案,“床够大,挤挤怎么了?再说了,”她故意凑近,用气音在卿意真耳边说,“我还想抱着你睡呢。”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卿意真的脸“腾”地红透了,伸手推她一把,却被何木青顺势拉住手。
何木青的掌心暖暖的,带着刚洗过澡的湿润,轻轻挠了挠她的掌心:“别不好意思,你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把睡衣塞进卿意真怀里,转身去收拾床铺,声音轻快得像踩着风:“今晚给你煮面条吃,加两个蛋,补补。”
卿意真捏着柔软的睡衣,看着何木青在房间里忙碌的背影,刚才被父亲打骂的委屈忽然淡了许多。
被人毫无条件地接纳,是这样温暖的感觉,像寒冬里突然钻进怀里的热水袋,从指尖一直暖到心底。
她走过去,从背后轻轻抱住何木青的腰,把脸贴在她背上:“木青,谢谢你。”
何木青反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里带着笑:“谢什么,以后这儿也是你的家啊。”
何木青把薯片、果冻一股脑倒在床头的小桌上,撕开一包草莓味的软糖递过去,自己则咬着根棒棒糖,眼神里带着困惑:“不过你爸爸是怎么发现的?好突然啊,昨天我们去拍落叶的时候,你还说他最近都在忙公司的事……”
卿意真剥开糖纸,把软糖塞进嘴里,甜味在舌尖化开,却压不住心头的涩:“他收到了照片。有人拍了我们在巷口、在公园……那些照片,直接送到公司去了。”
何木青的棒棒糖停在嘴边,眼神沉了沉:“是我连累你了。”如果不是她总想着黏着卿意真,总在那些隐蔽的地方偷偷亲她,也不会被人抓到把柄。
“胡说什么。”卿意真伸手戳了戳她的脸颊,“要怪也怪我们太不小心。再说了,就算现在没有这些照片,他们早晚也会发现的。”
她抓起一片薯片塞进何木青嘴里,努力让语气轻松些:“别想这些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礼拜我就赖在你这儿,正好尝尝你天天念叨的‘独家泡面秘方’。”
何木青嚼着薯片,看着她故作轻松的样子,心里又酸又软,伸手把人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不过小巷口都能被发现。”
卿意真在她怀里闷闷地笑出声,“无所谓了,反正都发现了。”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卿意真和何木青并肩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相同的作业本。
遇到难题时,何木青会用笔尖轻点题目,低声询问卿意真的思路,卿意真则会耐心地讲解,偶尔两人为一个解题步骤争得面红耳赤,但很快又相视一笑,继续埋头书写。
卿意真盘腿坐在沙发上,晃着脚丫,看着何木青系着围裙在厨房忙碌的背影,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葱油香。
“我说,你这围裙是不是太小了点?”卿意真笑着打趣,何木青身上那件印着小熊图案的围裙明显是她的尺寸,系在他身上显得紧绷绷的,尤其是在转身时,后背的布料被拉得紧紧的,露出一截劲瘦的腰线。
何木青回头瞪了她一眼,手里的锅铲敲得铁锅“哐当”响:“有得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话虽如此,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卿意真光着脚溜到厨房门口,倚着门框,看着何木青将葱花撒进沸腾的面汤里,白色的雾气模糊了他的侧脸,却让那双专注的眼睛显得格外明亮。
奇异的安宁——没有家族的压力,没有外界的眼光,只有他们两个人,像寻常情侣一样,为一碗面的咸淡争论不休。
“说真的,”卿意真轻声说,“我从没吃过你做的面。你厨艺不是很一般吗?我就有点好奇你做的面会不会也很难吃”
何木青将面条捞进碗里,淋上汤汁,又卧了个金黄的荷包蛋,“吃吧,看会不会难吃。”
卿意真拿起筷子,夹起一筷子面条,吹了吹,送进嘴里。浓郁的骨汤带着葱花的清香,面条劲道弹牙,荷包蛋的蛋黄是半流心的,轻轻一戳,就顺着面条流下来,裹上了鲜美的汤汁。
“怎么样?”何木青紧张地看着她,像个等待评分的学生。
卿意真嚼着面条,用力点头,眼睛亮晶晶的:“好吃!”
何木青松了口气,在她对面坐下,端起自己的碗,却没动筷子,只是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眼底的温柔几乎要溢出来:“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你别嫌弃我没大小姐样子哈。”卿意真咽下嘴里的面,舀了一勺汤送到他嘴边:“你也喝。”
何木青张口喝下,温热的汤汁滑入喉咙,带着她指尖的温度,暖得何木青心口发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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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面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