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意真捏着睡衣领口转了个圈,兔子耳朵的帽子随着动作晃了晃,蓬松的袖口盖住了半只手,下摆几乎垂到膝盖。
她对着镜子扯了扯胸前的胡萝卜图案,忍不住笑出声:“何木青,你这睡衣也太可爱了吧。”
何木青靠在门框上,看着她像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兔子,眼底漾着笑意,“之前顺手买的,没想到你穿还挺合适。”
“合适?”卿意真凑到何木青面前,故意把兔子耳朵往何木青头上按,睡衣的帽子滑下来,罩住了卿意真的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弯成月牙的眼睛。
何木青伸手帮她把帽子扶好,指尖不经意蹭过她的脸颊,带着微凉的触感。顺势捏了捏那软乎乎的耳朵:“可爱就多穿几天,反正以后也是你的。”
卿意真的笑声顿了顿,脸上泛起热意,转身扑到床上,把脸埋进枕头里闷笑。兔子睡衣上还带着淡淡的洗衣液清香,混着何木青身上惯有的味道,让她心里像揣了颗糖,甜得发胀。
“笑够了没?”何木青走过来,在床边坐下,看着她后背微微起伏的弧度,“再笑下去,隔壁邻居该以为我家进了小疯子了。”
卿意真猛地掀开枕头,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兔子耳朵歪在一边:“才不疯,我这是开心。”
她伸手勾住何木青的手腕,把人拉得离自己近些,“你看,穿着你的睡衣,好像……好像我们真的是住在一起的普通人。”
没有家族纷争,没有身份差距,只是两个分享同一件睡衣的人。
何木青俯身,帮她理了理乱掉的头发,声音放得很轻:“我们本来就是。”
夜色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房间里只留着一盏昏黄的小夜灯。
卿意真蜷缩在何木青怀里,脸颊贴着她温热的脊背,手臂紧紧环着她的腰,像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何木青的呼吸很轻,带着均匀的节奏,显然已经睡熟了,可卿意真的眼皮却重得像灌了铅,大脑却异常清醒。
鼻尖萦绕着何木青身上淡淡的皂角香,这味道本该让她安心,此刻却只让她更清楚地意识到——这样的安稳太易碎了。
父亲的脾气她最清楚,固执又强势,认定的事从不会轻易改变。今天他能说出“要么分手要么别认我”的话,明天就可能做出更极端的事。
她悄悄抬起头,借着微弱的灯光打量何木青的睡颜。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大概是做了什么好梦。卿意真的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疼。
她不能让何木青被卷进来。父亲在商场上的手段有多狠厉,她从小看到大,那些明里暗里的打压、算计,要是落到何木青头上……卿意真不敢想下去,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窜上来。
怀里的人似乎察觉到她的不安,翻了个身,下意识地把她抱得更紧,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句:“怎么了?”
卿意真连忙闭上眼睛,把脸埋进她颈窝,声音闷在布料里:“没事,做了个噩梦。”
何木青拍了拍她的背,像安抚受惊的小猫,很快又沉沉睡去。
卿意真却再也睡不着了。她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黑暗中仿佛能看到父亲愤怒的脸,看到那些可能接踵而至的麻烦。
她知道爸爸绝不会罢休,这场拉锯战才刚刚开始,而她手里的筹码,似乎只有自己那颗不肯认输的心。
可只要能护着怀里的人,这点代价,好像也没那么难承受。
她收紧手臂,把脸贴得更近,感受着何木青胸腔里平稳的心跳,在心里默默说:再等等,等我找到办法,一定……一定能让我们光明正大地站在一起。
窗外的月光悄悄移过床脚,映着两人交缠的身影,寂静的房间里,只有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消散在夜色里。
何木青把叠得整整齐齐的校服递过来,袖口还沾着点阳光晒过的味道:“你的衣服昨天没带来,先穿我的将就下。”校服上还留着她的体温,带着淡淡的皂角香。
卿意真捏着校服领口,指尖有点发烫:
”何木青忽然伸手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指尖擦过脸颊时,两人都顿了一下。她飞快收回手,“快穿吧,一会儿该迟到了。”
卿意真抱着校服躲进卫生间,镜子里的自己穿着校服,可不知怎么,闻着那股干净的味道,心里的不安竟悄悄淡了些。
卿意真跟着何木青走到客厅,看到沙发上坐着一对温和的中年夫妇,连忙停下脚步,规规矩矩地问好:“叔叔阿姨好。”
何木青妈妈笑着往她手里塞了块刚烤好的吐司,“孩子快坐,早饭刚好,尝尝阿姨做的吐司。”
何木青爸爸递过一杯热牛奶,眼神带着打量,却很温和:“昨天木青跟我们说了你可能会在我们这住一段时间。”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女儿,又落回卿意真身上,继续道:“家里地方不算大,但多个人也热闹。你别拘束,就当自己家一样。”
卿意真心里一暖,手里的吐司仿佛也更香甜了些。她低下头,小声说:“谢谢叔叔阿姨,给你们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何木青爸爸摆摆手,“年轻人互相照应是应该的。再说,木青能有你这样的情侣,我们也放心。”
何木青闻言,偷偷看了卿意真一眼,嘴角忍不住上扬。卿意真感受到她的目光,抬头望过去,两人相视一笑,心里都甜丝丝的。
两人背着书包走到公交站,何木青从口袋里摸出两枚硬币,在卿意真眼前晃了晃:“看好了,坐公交的秘诀就在这儿。”
卿意真看着她手里的硬币,又看了看站牌上密密麻麻的线路,有点紧张:“会不会坐错车啊?”
“放心,有我呢。”何木青拍着胸脯保证,眼睛却紧紧盯着来车的方向。
没过多久,公交车缓缓驶来,何木青拉着卿意真的手挤了上去,把硬币“哐当”一声投进投币箱。车厢里人不少,两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站定,手紧紧抓着扶手。
车身晃动的时候,卿意真没站稳,踉跄着往何木青身上倒去,何木青连忙伸手扶住她,在她耳边低声笑:“抓稳啦,不然要摔成小笨蛋了。”
卿意真的脸颊有点烫,她悄悄往何木青身边靠了靠,感受着身边人的体温。
窗外的风景不断后退,路边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响,车厢里的报站声、人们的交谈声混在一起,热闹又鲜活。
“你以前是不是从没坐过公交啊?”何木青看着她好奇又新鲜的眼神,忍不住问。
卿意真点点头:“以前都是司机叔叔送我去学校的。”
“那今天就让你好好体验一下,”何木青凑近她,声音带着笑意,“坐公交虽然挤了点,但慢慢晃着看风景,其实也挺有意思的,对吧?”
卿意真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又看了看身边笑得明媚的何木青,用力点了点头。
和喜欢的人一起挤公交,也是一件很开心的事。
风从半开的车窗溜进来,卷起卿意真颊边的碎发,拂过她的鼻尖,带着点痒痒的触感。她下意识地偏过头,发丝却被风缠得更紧,有几缕甚至贴在了唇角。
风从半开的车窗溜进来,卷起卿意真颊边的碎发,拂过她的鼻尖,带着点痒痒的触感。她下意识地偏过头,发丝却被风缠得更紧,有几缕甚至贴在了唇角。
何木青腾出一只手,轻轻替她把乱发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垂,两人都顿了一下。
卿意真没说话,只是转过头,看着窗外。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斑,路边的小贩推着车叫卖,孩子们追着跑过,一切都鲜活得像一幅流动的画。
以前坐私家车时,窗外的风景总是一闪而过,快得让她看不清。可现在,公交车慢慢悠悠地晃着,她能看清路边花猫打盹的样子,能听见巷子里传来的麻将声,甚至能闻到街角面包店飘来的黄油香。
“你看,那家店的泡芙超好吃,”何木青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指着街角的甜品店说,“放学我们来买好不好?”
卿意真转头看她,风又吹了过来,这次何木青眼疾手快地按住了她额前的碎发,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别让风把我们卿意真吹跑了。”
卿意真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她轻轻“嗯”了一声,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
慢下来的风景,这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