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诡秘里混吃等死 第90章 灵教团

克莱恩在告别药师后便顺着来路走回了勇敢者酒吧附近地底，钻出井盖。当然一路上也多亏了卜杖寻路法，才没在错综复杂的地下世界迷路。

他先是回到额外租来的变装小屋更换着装，又顺路逛了一圈，买了些晚饭要用的食材，确认身后没有任何人跟踪才放心的搭乘有轨电车回到黑贝街。

不知觉中，已经步入深秋，天光微暗，路灯已格外昏黄。街道各家窗户漏出暖光饭香，夕阳如蜜。

推开221B的橡木大门，老式房屋没有门铃，但比门铃更准时的是自二楼公寓传来的不咸不淡问候声：

“大侦探回来了，晚饭吃什么？”

克莱恩颇为无奈的在玄关扶额无声叹息，什么时候他已经成了这幢房屋的管家先生了呢。但心里想的是一回事，面上表现的却又是另一回事，不敢怠慢的踏步上楼，同时回话道：“我打包了半份迪西馅饼，买了菜打算做香煎牛小肋排，还有花生酱……”

“停！我不吃花生，任何花生制品都不行！”华生声音坚定的不容置喙。

走进自己的公寓，果然又在那张背对大门的红丝绒沙发上刷新出华生，克莱恩噢了声算是回答，心中默念华生不吃花生。拐进厨房，正分放买回的蔬菜，转眼目光便被那用一杯冰镇甜冰茶压着的一沓温暖金镑牢牢吸住。谁放在这里的自然不用多说，克莱恩扭头瞥了眼还在躺在客厅沙发上的华生，默契的收下不吱声。

算了算了，就当我打第三份工……

“那甜品换成柠檬巴斯克？”但克莱恩没意识到的是他开口的语气一扫萎靡疲累，甚至有些服务员的殷勤。华生似乎想忍住笑，最终却还是从鼻腔里漏出一丝极轻的笑音。

“赞同。”华生躺在红丝绒沙发上懒懒抬手，甚至高度也计算好，指尖刚刚冒出一点椅背，能让克莱恩在厨房看到却又不浪费一点力气。

夜幕降临，微冷的秋风一下下撩拨窗棂边纱帘。晚餐的焦香一阵阵勾动馋虫，不等克莱恩招呼，沙岚已经举着刀叉坐在自己的餐桌位子上。

两人对坐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与这万都之都无数人家并没有任何不同。

……

第二天一早，天色略显阴沉，空气中弥漫着贝克兰德特有的潮湿与煤烟味。

两人心照不宣穿戴好那特别的经典纹格大衣，戴上驯鹿毡帽，倚着手杖先后迈出221B的大门，站在街头随手拦下一辆马车，前往委托人住宅。

西区，格林公园街，一处奢华豪宅。

到了现场克莱恩才发现洛戈·卡洛曼不止邀请了他一位侦探，在场还有六位安保人员，一位女士身穿骑士装腰口别枪带着美艳助手，一位穿着拖曳长罩袍的举止神神秘秘。在场几人相互打量一眼，看不出确切意思，只是沉默地等待委托人出现。

这次的委托人出手阔绰，是来自西区的著名珠宝商人，因此许多侦探慕名而来也不算奇怪。

望着对面那位中年侦探身旁身材极好的美艳助手，克莱恩随即想起自己身后能坐着绝不站着的助手。华生正翘着腿坐在华丽大厅的丝绒沙发上，端着杯碟小口抿着高档红茶。

他今天格外沉默，一身薄而暖的米色高领羊毛衣，戴着金丝眼镜，一副冷淡旁观模样。捉到克莱恩投来的目光，还诧异的微微挑眉，似乎在问，干嘛？

但很快便不再理会克莱恩通过眼神想传达的各种话语意思，左右摇头专注地吹了吹红茶液面，无声品味着，这空气中残留的极淡的、冰冷的、属于灵界的腐朽气息。

紧接着，推门声抚平大厅虽缄默但仍隐隐躁动的气氛。委托人卡洛曼先生面色焦躁的从起居室走出，身边还带着一明十五六岁的孩子，他穿的很多，几乎腰裹成球。

但卡洛曼先生家里几乎所有壁炉管道都生了火，暖和的甚至有点热，几人都在进来后不久脱下了外套。

“所以，您是说，您的儿子最近总说听到骨头摩擦的声音，白天神志不清，晚上做噩梦，并且家里的气温会莫名其妙降低？”克莱恩在听完卡洛曼先生的叙述后保持着专业的态度，再次确认细节，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身旁刚才懒懒走过来的同伴。

华生垂眸盯着鞋尖地面，对这事情似乎提不起什么兴趣。但从进入这所房子开始，他的视线就有意无意地避开某些角落。

他只是偶尔用指尖推一下眼镜，眼神淡漠的扫过大厅里的摆设，对委托人焦急的叙述反应平淡，仿佛心思早已飘远。

不知是见谈论话语莫名中断亦或是察觉自己目光，华生略带疑惑抬眸，即使撞见克莱恩在看他也没有任何动容。

“是的是的，莫里亚蒂先生，情况就是这样。”卡洛曼先生两手搭在身前孩子寒冷瑟缩的肩头，十分无奈，“我们也找过医生，也请了教士来，都说没问题，我们也实在没办法了，听说几位搜在处理这类…‘异常事件’上很有办法……”

“我们尽力。”克莱恩回神点点头，随即暗中开启灵视。他看向华生，用眼神示意。

华生这才像是被惊醒，他微微颔首，声音平稳无波：“去看看吧。”

“亚特鲁，去吧。”卡洛曼先生蹲下在亚特鲁耳边说了什么，随即让他带着几人上楼去起居室查看。

两人默契的看了眼木讷的亚特鲁，又交换了一个眼神，在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未散的怨灵痕迹。

这小孩的星灵体整体呈诡异的幽绿色，浑浊的混杂着其他颜色气息，如果真的和‘鬼怪’有关，那可真的是到了要鬼上身的程度。

上楼时，克莱恩故意落后半步，观察着华生。他发现华生在上楼梯时，身体不似在221B的放松习惯，有极其细微的僵硬，这不是初次见面时那种出于礼貌的拘谨，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紧绷状态。

他分明刚才用灵视观察亚特鲁的时候一点都不介意，却似乎警惕着这里的某些气息细节…

但，我似乎一点都没感觉到有什么异常，还是我序列太低了吗……

兀自想着，转眼就到了二楼亚特鲁居住的起居室。气息更明显了些。

几名侦探分散开各自寻找线索踪迹，克莱恩也暗自在袖中取出灵摆，借着角度遮掩进行初步占卜。他一边操作，一边用余光留意华生。

华生没有像往常一样利用他那近乎直觉的敏锐去搜寻线索，而是站在窗边，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侧脸线条绷的很紧。他似乎完全不想触碰这里的任何东西。

克莱恩的占卜结果也出来了，他攥紧黄水晶灵摆不动神色收入内衣暗袋。扫视屋内还在翻动物品的同行，他又看了眼卡洛曼先生的小儿子亚特鲁，心中疑窦顿生。

占卜结果现实这里没有任何非凡者来过的迹象，灵视下也没有明显的与非凡因素有关的物品。问题，怕是出在亚鲁特身上……

当晚，几位侦探都住在卡洛曼先生家客房，克莱恩和华生负责守夜。门外则是女侦探和她的助手。

屋内，华生两脚交叠翘着坐在窗边，时不时非常轻微地用手指摩挲着他的脖颈，视线落在远方像是无意识的动作，或许是高领毛衣刺脖子吧，高档货也会这样吗…

克莱恩闲得无聊，便把注意力落在华生身上，心想自己买的纤维货穿起来就不痒，难道纯羊毛就会这样？看来以后不能买这样的……

他守住门口，掌心默默攥着铜哨。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左右相对坐着，方便眼神无声交流。

但实际情况是两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默契，亦或是华生单纯嫌烦，只扭头望着窗外夜色，全然装瞎。

克莱恩坐在门边使劲挤眉弄眼却也拿他没办法，直到躺在床上辗转难眠的亚鲁特发现这点，忍不住开口问：“莫里亚蒂先生，你眼睛不舒服吗？”

“呃，没有。”

华生倚靠窗边墙面，忍不住从鼻腔里冷冷哼出半个笑音，终于肯分给他一个眼神。搭在膝头的手指节在垂落的纱帘间借着遮掩朝他轻轻勾了勾。

克莱恩顿时发现自己腰间别着装了纸人的口袋悄然松开，溜出一张，十分有灵性地贴着凳腿滑到地面，再紧贴地板从床底滑到华生面前，爬上椅子，没入身后。

亚鲁特对此全程毫无察觉。

克莱恩棕眸讶异的盯着华生，只见他唇角微勾，仿佛万事尽在掌握之中，一手伸向后背，窸窸窣窣的动作。

过不了几秒，纸人原路返回，只是相比过去时，身上多了字迹——“问题出在亚鲁特，他不说真话，就查不出来。你去吓唬他一下。”

克莱恩看完不觉微微皱眉，仿照华生动作也在身后悄悄写上答复，纸人原路返回。

翻到纸人背面——“怎么吓，我还没吓唬过小孩啊？”

克莱恩看见对坐的华生脚也不翘了，埋头扶额一副无语加上怒其不争的模样，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干脆起身。忽然直勾勾盯着躺在房间中央大床上的亚鲁特，神棍般指着他诧异喃喃道：“你…身上怎么……”

克莱恩心想不会要说什么你身上有鬼或者你身上有脏东西这种一秒钟会被戳破的话吧……

“有灵，有魂灵缠绕在你周围啊年轻人…他们好像在说什么…为什么要偷我的身体？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死后也不得安宁！？”

华生说着逐渐摸到亚特鲁床边，一双雾蓝色的眼睛在昏暗的夜色里散发诡异的荧光，神态阴骘可怖，沉声徐徐道来，“真是奇怪啊，可是你分明没有做过这些事，不是吗？”说到最后几乎要贴在亚特鲁颤抖的眼球上。

“我说！我全都说！”

克莱恩听见猛地窜起身，吃惊的张嘴看着这一幕。就这样，就套出来了！？

“小子老实点，快说。”华生听见一下重重落在床边，两手抱臂，颇有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我…我加入了一个社团，这不是普通的社团！”他低头攥着被角，面色涨红，“我们相信在我们的感官之外，还有更为广阔的世界！真的，死亡并不是一切的终点！”

“那你是怎么把自己弄成现在这个样子，白天见你的时候简直就像一个精神崩溃的患者。”克莱恩也凑上来，问道。

“我猜…你们在着手复活死人吧。”华生坐在床边，垂眸整理大衣衣摆，懒懒开口，这似乎不是推测的口气，而是肯定。

克莱恩还没来的及开口问理由，亚鲁特就用力连连点头赞同。

“你不觉得很熟悉吗，这个教义。”华生忽地扭头看向他，雾蓝眼眸又恢复了先前的心不在焉，语气也很平淡。

死亡不是终点…感官之外的世界一切都可以扭转，这不就是灵教团的教义吗？这都是为复活死神创造出来的…他有所恍然得在心里自语了几句。但随即强大的困惑接连涌上，华生怎么会知道灵教团？

“你忘了我从哪里退役了？”华生总是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灵教团，甚至死神信仰都发源自南大陆。克莱恩随即了然的轻轻点头，虽然解释得通，但华生知道的东西，似乎总是比他‘应该’知道的要多那么一点，或许是我的错觉吧…

他继续盘问道：“那你们的尸体从哪来？”

“有时候从墓地挖新下葬不久的，有时候去医院偷……”亚鲁特说话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成了心虚的嘟囔。

克莱恩在心里有些无可奈何的哼笑，难怪卡洛曼先生没有报警而是找来私家侦探，这的确是会被关进监狱的罪行。

“我们每周五凌晨三点会在格林公园聚会。”亚鲁特说着望了眼窗外，眼神留恋，似乎对这次的缺席还感到惋惜。

克莱恩简直想不懂这小孩脑袋里到底在想什么，再这么闹下去就不是复活死人，是你变死人了，迷信的小鬼！

但他转眼又想起自己，一个月前他刚从坟里刚爬出来，也算是‘死而复生’的人确实没资格说什么。甚至看向华生目光隐隐思量，他…也算是一种复活吧……

华生似乎对此依旧保持漠不关心态度，捞出怀表，弹开表盖，转头对着他平静无波说：“今天就是周五，还没过时间。”

克莱恩眼睛不由睁大一瞬，立刻明白他意思，这是想让自己去现场查看。格林公园街正是因为邻近格林公园而闻名，从这里过去完全赶得上聚会。

“我去外面抽根烟。”克莱恩借口起身就要走。

没想到亚特鲁的反应比想象中还大，他立刻转身就要下床，喊道：“你走了我怎么办！？”

“哈喽？看不见我吗？”华生这时候向前微微附身，不是很用力却不容反驳地摁住亚特鲁撑在被面上的手，同时一手打招呼的挥了挥，“他就出去一小会，再说别看我是他助理，但你不觉得我看起来更靠谱也更聪明吗？”

华生这双雾蓝色的眼睛有魔力般抚平焦躁，竟然真的将亚鲁特安抚，乖乖的躺回去。

“对了，以后也不要再和那个社团的人来往。”华生坐的更近了，伸手动作缓慢的抚摸亚鲁特的头发，声音宁静平缓像潺潺流动的溪水，“当然，如果你想找死，可没人能复活你，难道你想死后的尸体也被人偷走用作实验吗…？”

尽管语气和蔼，但内容却几乎是半威胁半恐吓的，亚鲁特也不知道真的是被吓得还是真心不敢了，乖顺的愣愣点了点头。

克莱恩也不耽搁，出门撞见守在门外的女侦探，举起香烟示意堵上对方还未吐露言语的嘴，“几分钟。”

来到阳台，他抽出纸人替身，走入女侦探视线死角，往下一跳，同时纸人替身变成自己模样又重新出现在她视线中央，点燃一支香烟，一下下抽起来。

纸人替身只能维持半小时，攥着黄铜哨，克莱恩翻出卡洛曼先生豪宅外墙。兴许灵教团和阿兹克先生有关系，但是真是假，让他去一探究竟就明白了。

豪宅二楼窗边，华生坐回自己的位置，若有所感的扭头，瞥见克莱恩的背影小跳蚤似的在黑色稀疏树影间跳跃，迅速消失在夜色尽头。

锐利指甲边沿划过米色高领毛衣未能完全包裹的脆弱纤细脖颈，就像那里有着不存在的伤口，喉咙无声滚动，干裂的唇瓣紧抿。

难以沉眠的凌晨两点，做了一个被割断头颈的梦啊…梦里，一双珀紫色的眼眸蓄满泪水……好痛。

最近沉迷霸王茶姬千峰翠，完全理解了小克爱喝甜冰茶……太美味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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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灵教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