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其他类型 > 云夏雾语 > 第20章 chapter20

云夏雾语 第20章 chapter20

作者:瑕瑜瑜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10-16 22:46:44 来源:文学城

年三十的雪下得绵密,像是要把整个城市都裹进白棉花里。孟心云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往安雅家走,针织帽的帽檐沾着雪粒,睫毛上也凝着白,呼出的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很快又被风吹散。

安雅家的窗户亮着暖黄的光,隔着雪幕看过去,像块融化的黄油。门一推开,肉香混着饺子馅的鲜气扑面而来,安妈妈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和客厅间转,看见她就往手里塞了个暖手宝:“可算来了,就等你下锅呢!”

饺子在锅里翻滚时,安雅凑过来偷偷说:“我妈包了三个硬币,谁吃到谁今年考第一。”孟心云刚笑她迷信,牙齿就硌到个硬东西,吐出来一看,是枚闪着光的五角硬币。安雅“嗷”一声扑过来抢,两人闹作一团,安爸爸举着相机喊“别动”,快门声里混着窗外的鞭炮响。

大年初三,雪停了,阳光把雪地照得晃眼。孟心云和安雅裹得像两个棉花糖,在孟心云家院门口堆雪人。安雅滚雪球滚得满脸通红,孟心云负责给雪人安鼻子——用的是根胡萝卜,还是安妈妈特意找的最直的一根。最后孟心云从家里翻出顶红色的绒线帽,往雪人头上一扣,两人后退几步看,圆滚滚的雪人站在雪地里,竟有点像孟心云冬天穿厚外套的样子。

“像不像你?”安雅戳了戳雪人的肚子。孟心云没说话,只是伸手拍掉雪人肩膀上的浮雪,指尖触到冰凉的雪粒时,心里莫名动了一下。

过完年的第一个周末,孟心云去开信箱时,雪已经化了大半,只剩背阴处还留着残白。她裹着厚厚的围巾,毛茸茸的针织帽把耳朵都罩住,钥匙插进锁孔时,忽然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寂静里格外清晰。

信箱深处躺着个厚厚的信封,边角有点潮湿,像是被雪水浸过。拆开时,一张照片先掉了出来——背景是她家院门口,江衔雾穿着浅灰色的羽绒服,半蹲在那个红帽子雪人旁边,嘴角弯着,眼里的光比雪还亮。他比年前清瘦了些,下巴的线条更分明,却还是能看出拍照时的仓促,连帽绳都歪在一边。

信纸带着点旅途的褶皱,字迹却比往常更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阿云:

见信安好。

我猜你大概刚从信箱里拿出这封信,还没进院子里就打开了。

其实大年初五,我偷偷回来过。

爷爷的身体恢复得很好,我实在熬不住,初三就跟奶奶说了想回W市,买了最早的机票转高铁,到的时候已经中午了。雪还没化透,巷子里的脚印都冻成了冰壳,我站在你家院墙外,听见你和安雅在笑,声音像裹了糖。

我不敢走近,就远远站着。看见你穿着米色的羽绒服,围着一条灰色的围巾,蹲在雪人旁边给它拍掉身上的灰。阳光落在你发顶,针织帽的绒毛都透着光,我忽然觉得,这趟回来值了。

你肯定不愿意见我,可我又实在想念。

你堆的雪人很可爱,红帽子歪歪的,像你总爱跑偏的刘海。

还有张照片,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丢了。去年夏天,你穿绿色裙子在荷花池拍的那张,浅笑着看镜头的那张。很抱歉其实是我拿走了,我又洗了一张寄给你。现在它压在我枕头底下,每天睡前看一眼,成了习惯。

刚才你开信箱时,是不是四处看了?在找我吗?还是怕看见我?

可惜啊,我现在已经在苏市了。飞机起飞时

我对着你家的方向说了很多声晚安,不知道被风吹散时,你有没有听见。

雪人该化了吧?没关系,明年冬天,我陪你堆个更大的。

晚安,阿云。”

孟心云捏着那张绿色裙子的照片,指尖抚过相纸上自己浅浅的笑。原来那张她以为落在照相馆的照片,早就被他悄悄收好了。照片背面有行极轻的字,是江衔雾的笔迹:“七月十六,她笑起来像星星。”

她站在信箱边,下意识又往巷口望了望。风卷着残雪掠过路面,空无一人。心里忽然有点空,又有点满,像被雪水浸过的土地,藏着说不清的潮意。

转身回家时,她把照片夹进了日记本里,正好在夹着向日葵花瓣的那页。阳光透过云层照下来,落在照片上,绿色的裙摆像是在风里轻轻晃,和那年夏天的蝉鸣一起,漫进了心里最软的地方。

院门口的雪人确实化了大半,胡萝卜鼻子掉在地上,沾着融化的雪水。孟心云蹲下身把它捡起来,忽然想起江衔雾信里的话——明年冬天,他会陪她堆个更大的。

她对着湿漉漉的雪人底座,轻轻说了声:“晚安。”

风穿过巷口,好像真的把这句话,吹向了遥远的苏市。

开春后的风带着点潮湿的暖意,吹绿了香樟树的新叶。孟心云和安雅的书桌前都堆起了厚厚的习题册,倒计时牌上的数字一天天减少,红笔圈住的日期像根绷紧的弦,悬在每个晚自习的灯光里。孟心云依然没有给江衔雾回信,但那个笔记本上的“回应”却渐渐多了起来。它们散落在“我讨厌江衔雾”的周围,像悄然生长的藤蔓,悄悄覆盖了最初的决绝。

有时做到深夜,孟心云会从抽屉里摸出铁盒,随便抽出一封信来看。江衔雾的字迹在台灯下舒展,说他跟着教授上了台阑尾炎手术,“止血钳递得比护士还快”;说实验室的小白鼠总爱啃他的白大褂,“像花花总爱啃你的毛衣袖口”;说某个深夜在图书馆刷题,窗外的月光让他想起她家院角的摩托车,“不知道车座有没有被雨淋湿”。

安雅偶尔会凑过来看,指着某段笑他“写得像小学生日记”,却在孟心云低头时,悄悄把自己的错题本往她那边推了推。四月模考,孟心云的数学掉了二十分,晚自习时对着卷子发呆,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信纸上“你很聪明,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那句话,忽然抓起笔,把错题一道道标出来,直到晨光爬上卷面。

日子像被按了快进键,香樟树的影子在课桌上拉得又长又短,铁盒里的信又多了厚厚一叠。高考前一周,信箱里躺着个印着“加油”字样的信封,江衔雾的字迹比往常工整:

“阿云:

见信安好。

考试别慌。你做选择题时总爱纠结最后两个选项,其实第一直觉往往是对的。

我这个月要陪爷爷去检查,还要准备期末考,忙得脚不沾地。本来想回去陪你,教授却突然把我拉进了一个新项目组——等忙完这阵,我们一起过暑假吧。去山顶看星星,去吃那家馄饨,把欠你的都补上。

别担心考砸了怎么办,你已经很棒了。考完试好好睡一觉,等我回来。”

她还是没有回信。但她把平安符放进了笔袋,带进了高考考场。当她握着那枚小小的锦囊时,她知道自己已经给出了回应——一种无需言语的、内心的接纳。

最后一场英语考试的铃声穿透闷热的空气时,孟心云握着笔的手轻轻抖了一下。笔尖在答题卡边缘留下一个浅淡的墨点,像她此刻心里说不清的涟漪。收卷的老师穿着平底布鞋,走过课桌间的过道,鞋底摩擦地面的轻响,和倒计时牌被撕去最后一页时的轻响重叠在一起。

她跟着人流走出考场,走廊里飘着松快的交谈声,有人在欢呼,有人在拥抱,只有她的脚步慢得像踩着棉花。阳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涌进来,把所有人的影子都拉得很长,她眯了眯眼,忽然看见人群尽头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他穿了件浅灰色的短袖,领口整理得整齐,左边耳骨上嵌着一枚银色的小耳钉,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脖颈右侧隐约露出一点纹身的边缘,被衣领半掩着,添了几分随性。手里抱着束向日葵,花盘沉甸甸的,金黄的花瓣被风吹得轻轻颤,像他眼里总藏不住的光。

是江衔雾。

他好像又高了些,也瘦了些,看见她时,抱着花的手紧了紧,像是怕那束花突然散开。周围的喧闹声仿佛瞬间退远了,孟心云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擂鼓似的撞着耳膜,和去年夏天他第一次在她家厨房炖排骨时,砂锅咕嘟的声响重叠在一起。

她朝他走过去,脚步比想象中稳。小白鞋踩过满地梧桐花,发出细碎的声响,像在数着那些没说出口的话。离他还有几步远时,他忽然往前走了半步,怀里的向日葵蹭到她的校服袖子,带着点新鲜的花香。

两人就这么站着,谁也没先说话。风卷着花香掠过,吹起她额前的碎发,也吹乱了他鬓角的头发。他怀里的向日葵开得正盛,花盘朝着太阳的方向,像在替他们说出那些哽在喉咙里的话。

还是孟心云先开了口,声音轻得像被风吹过的花瓣:“好久不见。”

江衔雾的眼睛亮了亮,他把向日葵往她面前递了递,指尖碰到她的手背,带着点微颤的温度。那眼神复杂,有久别重逢的悸动,有深切的歉意,但最终都化为一种不容置疑的专注:“好久不见。”

她接过花,指尖触到花瓣细密的绒毛,忽然弯了弯眼。那笑意很轻,却像一把温柔的钥匙,解开了某个系了太久的结。从去年十月十六日到今天六月八日,三十四张信纸里藏着的那些小心翼翼的惦念,那些欲言又止的牵挂,此刻都随着风舒展开来,摊在透亮的阳光里,纤毫毕现。

远处传来安雅的喊声,孟心云抬头时,看见安雅正冲他们挥手,脸上的笑比阳光还亮。江衔雾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又转回来看着她,眼里的光软得像融化的蜂蜜:“我说过,等忙完这阵,陪你过个暑假。”

这次,他没再食言。向日葵的影子落在两人脚边,像个金色的句号,也像个崭新的开头。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