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排行 分类 完本 书单 专题 用户中心 原创专区
看书神 > 仙侠玄幻 > 云我 > 第66章 恨长平(六)

云我 第66章 恨长平(六)

作者:晓无霁 分类:仙侠玄幻 更新时间:2025-11-22 04:14:39 来源:文学城

唐岁初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谢朝露担忧地道:“要不然先同我回家吧。”他扫了一眼唐岁初身上唯一的利器伤,犹豫道:“小唐少侠以前受过什么内伤吗?灵气透支不该这么严重的……”

唐岁初被谢朝露扶着晃了几步才捡起长生,他随意在衣袍上擦了两下,收了起来,才不疾不徐地解释道:“我经脉比旁人更脆弱一些。”

所以他只能练落花心法,让通常情况下的灵气运行是温养、保护经脉的。但就算是暴虐使用灵气后的灵气透支也不该这样——疼痛是人保护自己的方式。

都说春江水暖鸭先知,那么病号也总是能先一步感受到身体上的危机。

他的经脉在告诉他,灵气护体正在被打破。如果他继续下去,他也会变成这座城的一部分,就像方才那位姓李的刀客。

唐岁初拍了拍谢朝露的手,示意他放开,“你放心,我晚点回,你和令慈先吃,不用等我。”

谢朝露听了这席话却显得有些生气了,“先捅了自己一剑,又不好好养伤?准备一边吐血一边在临乐散步?还是说你觉得我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然后回去?”

也不是不行?而且哪有捅那么严重……唐岁初却牛头不对马嘴地道:“我又不出城,城里的地形我都记得差不多了,不会迷路的。”

谢朝露皱眉道:“我说的是这个意思吗?至少你得告诉我去哪啊?”他的手死死抓住唐岁初的手臂,生怕唐岁初一溜烟飞走了。

唐岁初被他抓的生疼,与火烧一般的经脉疼形成呼应,勉为其难地达到了痛觉转移的目的,但他依旧维持住了天塌了也能面不改色的笑容,理直气壮地回答道:“找你爹。”

他说完又打量了一下谢朝露,此人的面色果然变得有些复杂。唐岁初想,瞧,不告诉也是替你考量过的。

谢朝露却犹豫片刻后缓缓道:“走,我同你去。”

……

如果说这座城原本的人里面有谁还可能活着,那么一定是驻城修士谢添。根据谢朝露的回忆里,谢添应该是发现了这座城的异常之处才会做出后面的行为。

而之后,他则是消失了。消失……意味着至少没有变成这座城的一部分,变成灵傀。不论如何,他都有可能是破局点。

等走到白塔下时,唐岁初仰视这座建筑。它的模样就像话本里写的定海神针、承天之柱,仿佛只要它还在,这个地方就永远是安乐净土。

实则却不然。许多偏远之处的驻城修士仗着自己“并非凡人”,欺压当地百姓,或是为了彰显自己的功绩,对器灵之灾瞒而不报,都是常有的。它只是有一个好的初心,实施者却未必是好人。又或者就像这临乐,好像一切看起来都是净土该有的模样,却都是假的。

谢添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唐岁初再次拍了拍谢朝露,“你就在这等着吧,我一个人上去。”

谢朝露还想说点什么。唐岁初却又道:“你爹看见你在,万一把我也一起赶出去怎么办?”

“你……”谢朝露无奈道。

然后唐岁初走了进去,眼疾手快地当着谢朝露的面“啪”一声合上了门。

谢朝露:“喂!”

……

好重的霉味。

抬头一瞧,半面墙都是灰色。台阶上有一层浮灰——真是一副许久没有见过人的模样。

没有人到访是很正常的事。或许除了谢朝露和他母亲,所有人都忘记了这个地方,而谢朝露因为逃避也没有来过。但人只要活着,就会有痕迹,谢添不可能不出塔。

所以现下只有两种可能:要么谢添已经意识到不对劲,早就逃出临乐了,要么……他已经死了。

唐岁初皱着眉头,心里庆幸谢朝露没有跟进来。因为以上两种情况对这个少年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如果是第一种,就意味着,他的父亲在这许多年里从未想过揭露城中的一切,外面的人对临乐一无所知,直至今日,也要什么也不知道死在这里。

唐岁初艰难地加快了脚步。

他走到了最后那道门面前。

推不开,但这道门没有挂锁。所以是用阵法或是符咒关上的。那就不能硬来了,若是硬闯有什么后果还不好说,受伤是小,要是里面什么都不剩就是大事了。

阵法符咒类的锁也是有“钥匙”的。一般是带有某个人气息的东西、按某种功法运行的灵气,或者是一个问题的答案……这个无光的廊内除开灰尘和发潮的屋顶干净得没有任何东西。

按现在知道的信息猜吧。

首先,谢添是剑门弟子,具体一点来说,应该是二长老黎乐的师弟,如果有什么要留下的东西,应该会先想到他的师门。唐岁初咬了咬牙,拙劣而不要命地运起剑门心法,随后一掌拍向面前的门。

门是没有动静,反倒唐岁初擦了擦嘴角的血。他只觉得经脉像是被剑削了一般,疼得他出了一背冷汗。他果然是学不了剑门心法的,这要是再练几息,他绝对会死。唐岁初暗骂,这都不领情?

唐岁初又对着门、忍着痛练习了一下不鸣剑法。门没开,灰倒是扬了满天。

都不是,那是第三种?他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回答?

唐岁初试探性地对门说道:“你是对的?你是好人?”然后他又看了一眼楼下,随后又用很小的声音说道:“外面全是灵傀。”

还是没用。自言自语……还挺傻的。

难道是专门留给谢朝露的?真的要让他上来吗?

等等……

唐岁初上前一步,将刚刚指尖的血往门缝里抹了抹。

……

门开了。

屋子里已经面目全非了。一开门,灰尘便裹挟着焦臭味朝唐岁初袭来,只见四周的墙都被火烧成了黑色,方才门后贴的符纸轻飘飘地落在了全是灰的地上。

屋子中间的是一具焦尸。已经没有人样了。

尸体脚下的地上隐约还能看出一个没有画完的阵法,隐隐浮现着紫红色的纹路,看起来很是诡异。

谢添死了。

唐岁初的血之所以能打开这扇门,不是因为他和谢添有什么交集。而是,谢添的这扇门从来就是为“人”留下的。

或许他曾向师门写过信,不可能得到答复。他向外面的人求助,进来的人却都被这座城吃掉了。他甚至无法确认自己的妻子和儿子是否已经“死了”。他不知道在后来的某一天临乐会来这么多的江湖人,为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想出各式各样的阴谋诡计,也把自己置于险地——所以只要是人就好了。

不论如何,只要还是人就好了。

血是区分灵傀和人最直接的东西。

这张所求简单的符纸、屋子里燃烧过的火焰、蜷缩的焦尸……无一不在述说着痛苦和绝望。

唐岁初走近两步,地上阵法的符文好似察觉到人一般,忽然无征兆地闪动了两下,像调皮的孩子想引起来人的注意。这时唐岁初才看清,这阵法是用混了灵气的血画的,因其特殊性没有被大火破坏掉。具体是做什么的看不出,不过那种危险、不详的魔修阵法的感觉已经溢出来了。

魔道阵法和正统阵法的区别在于,魔修是需要献祭自己的一部分,寿元、修为、身体来造成极大的破坏。可谓是害人害己。唐岁初也学过两招,但他那点皮毛和这个阵法比起来简直是……不太能比。

这个阵法是没有画完的,它的符文并不连贯。但就差一点,它就完整了。这里不会有第二个人,所以很显然是死去的谢添画的。

火似乎是以这具身体为中心蔓延开的。

尸体旁边有半张雷火符,已经失效了。说明谢添大概率是**。

屋子里的东西一眼便能望到头,若是谢添再想留下点什么给后人,便只能在身上了。

唐岁初心里说了两声抱歉,轻轻掰开焦尸的手,却见他手中依稀可见是两只纸折的小鸟,已经变得黑黢黢、皱巴巴的了。

这是符纸折的。上好的符纸是无惧水火的。只要折好,写好通讯符文,不论多远都能送到想要的人手中。

这两只小鸟却没有可能飞出去。

唐岁初想,这应该就是遗书了。

他展开第一只小鸟。上面写道:“道友,你拿到这封信时,想必我已经去世了。”谢添当时的处境并不好,但他的字却依旧写得很整齐、干净,“城中人都是灵傀,不可信。你的面前有一个阵法,它是魔教的死灵阵。就差最后一点就能画完,届时城中除了道友不会有再有‘活人’。道友不要害怕,我并非魔教中人,只是少时家为魔教所屠,他们用的就是这个阵法。”随后他在这张符纸的最后粗略地画了死灵阵的全貌。

唐岁初心情有些复杂。

第二张符纸上的内容就更短了。它是一张“罪证”,“屠城是我谢添所为,我杀妻杀子,愧对临乐全城百姓、愧对剑门教诲,也愧对自己本心,与道友无关。”

两封很短的遗言,竟没有一个字写了他的生平。这本是可以用一张符纸写完的,分成两张写大致是为了为真正画出最后一笔的人在人前开脱。看起来他仿佛已经想得很周到了。

这说明这些事——无论是亲生用曾经破坏他的故乡、杀害他亲人的死灵阵屠城亦或者**,都是他冷静思考后做出的。

这个阵法是他在生命最后的时刻画的。而不论他是否画完,他都为自己准备了一张雷火符。

阵法残缺的符文轻轻波动了一下,像是悲伤化作的水波纹,在为谢添默默哀悼。见唐岁初没有动作,它便继续波动着,似是在催促。

于是唐岁初走了过去。

它波动地更加厉害,中心荡漾起血一般的红色。

越来越近,那些跃起的符文像是想亲吻唐岁初的手心,很雀跃。

然后唐岁初轻轻捡起了阵法中心的灵石。那些符文霎时间褪了色,化作齑粉消散了。

唐岁初想道:“抱歉。”城里如今还有许多人。尽管他们大多数都是为了自己内心的自私和**,想通过走捷径一步登天的人,为了那些人心阴暗的东西葬生于此也无可厚非,不值得同情。

又或许谢添的一生化作的阵法根本奈何不了这城中的人和物太多。但这样危险的东西,总归是会令一些人丧命的。

这些人的无辜与否不该由他来决定。

唐岁初对焦尸郑重地抱拳道:“您放心,您的愿望,我会替您实现的。”

谢添的死,是竭尽全力却无可奈何的结果。他留下的东西并不能改变现状。这是唐岁初之前预想中最坏的一种情况,但这一趟不论如何都是有收获的……

抱歉,唐岁初第三次想道。

……

唐岁初走出白塔时,谢朝露正背对他坐在地上,似是在看着天发呆,以至于连唐岁初出来都没有察觉到。暗沉的天色下,他竟显得有些落寞。

“谢公子。”唐岁初唤了他一声。

谢朝露连忙起身,笑着说了一连串,“聊得如何?有问到小唐少侠想要的东西吗?你到底为什么这么急着找他啊?伤还疼吗?”

唐岁初望着谢朝露的眼睛。那是一双年轻的眼睛,还没有完全把犹豫、悲伤藏起来的能力,却显得有些疲惫。其实唐岁初的理智一直觉得让谢朝露同他一起上去、此时此刻告诉他他父亲的死才是好的,如果没能做到前者,却一定要做到后者。

或许正是因为他亲眼目睹过,才无法将这相似的死亡说与谢朝露听。

所以他有了破绽。这个破绽却使唐岁初对认知里的自己添了新的一条——虚伪。因为此刻沉默的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于是谢朝露也沉默下来。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并肩走着。好一会,谢朝露才开口道:“我想过他……真的走了。他有留什么话给我吗?”

没有。

唐岁初道:“他说你是个好孩子。”

……

棺材店来了笔大生意。唐岁初多给了些钱,找店长偷偷换成了最好的棺椁。但他们来的太急太晚,棺材店实在腾不出人手。

唐岁初和谢朝露只得一前一后地把装着谢添的棺材抬回去。

谢朝露走在前头,唐岁初在后头见夕阳把他的影子拖的很长。

这时候的白事很引人注目。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引起那些心怀鬼胎的江湖人的注意。

更何况是驻城修士谢添的死亡。

谢添的死在人为的刻意推动下,在很短的时间内变得人尽皆知。

所以就算是发现谢添死了,也是有价值的。唐岁初借此传递出一种危险的信号,让更多的人发现城中的危险,希望他们可以在明日平安楼宴请前离开临乐城。

而修行者耳聪目明也有一点不好。

唐岁初听见有人窃窃私语,“难道这事和器灵有关系?”

“死的人叫什么来着?听说是剑门的?”

“他怎么这时候死了?”

“不论怎么说,明日去完平安楼再走吧。”

没有人会放弃近在咫尺的利益。

……

棺椁重量压在前方谢朝露的肩膀上,那是少年人的半个世界。

不论旁人如何想,世道有多不公,城中有多诡异……

谢朝露此时此刻都在带着他的父亲……回家。

谢添已经离家八年了。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换源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推荐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章节列表 下一章 > 错误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