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枫打开手机连接上电脑,一张年轻人的二寸免冠照在电脑屏幕前清晰舒展。
照片上的人眉目清秀却又时刻带着半分疏离,下颌的线条或许因为太瘦显得过于凌厉,常年不带唇色的嘴角微微翘起,却难以让人感受到温暖。
——这是裴晋发来的有关褚云的所有资料。
骆枫耐着性子看完。这份资料显示褚云是个拿资助金上学的穷学生,有个贪财好赌的爸,一个懦弱的妈,他能考上燕大全是凭自己的本事。
摊上这样的家可真是——骆枫不由得皱起了眉。
个人生平没有太多精彩之处,只是他们全家其实都不是燕京本地人,却在褚云十岁那年举家来到燕京。搬家的原因是褚云他父亲褚宏意外在这儿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
“意外……”骆枫琢磨着这几个字,这怎么看都不像‘意外’。
骆枫有些忐忑地点开那段视频。
是云顶酒店当晚四十三层的走廊监控视频。
说实话,他在看到骆宗阳当晚也在四十三层的时候是非常不爽的,毕竟先是入职后是酒店,巧合多了就不只是碰巧那么简单。
骆枫估计也想不明白为什么他潜意识里就是不希望这两个人有联系。
他开了三倍速,一点点地扒着进度条。
10:25一个女人从4305走了出来,样子看着还挺高兴,手里拿着好几张百元大钞。
骆枫对这种事见怪不怪,他只是眯上眼盯着4301的门口。
大概十分钟后,4305的门又被打开了,一个面容清秀的年轻人走了出来。
——他不是从4301出来的。
“李世国。四十岁。李氏集团上市公司董事长。儿女双全,夫妻和睦。就是嘛……有点小癖好。”
“喜欢年轻的小男生?”骆枫坐在总裁办公椅上,闭着眼睛,仰头听着。
“是——”裴晋一大早就被骆枫打发到这儿当苦力
“不过你这小助理还挺聪明,知道拍几张照片送波威胁,这李世国也是个惯犯,做事一向精明着,竟然栽在这了。唉,我说骆枫,你这小助理有两把刷子啊,你父亲的人?”
“应该算是——他那个便宜爸呢。”
“啊,你说褚云呐。我估计他手上都有李世国的把柄了,应该会以此作为交换条件顺手把他爸送进去吧——我说,你怎么这么关心这小子?”
骆枫一时也没回答上来。
“不是吧,骆枫?!你不会在美国待了几年真变成gay了吧——”
“滚犊子!老子他娘喜欢女的!拿着你的破车赶紧滚!”骆枫把他心爱的迈凯伦车钥匙甩给裴晋。
“行——回国几天正事儿一点没干,光顾着查人,还说没看上……”裴晋拿着他心心念念的迈凯伦,出门忍时不住蛐蛐两句。
“你搁那一个人嘟嘟囔囔什么呢?滚回来,交代点事。”
“你是大爷——又有什么吩咐?”裴晋觉得他这几天和卸磨的驴确实没什么区别。
“李世国要真动褚宏昌你看着点儿,别到时候只等三年五载又给放出来。还有姓李的他自个儿”,骆枫眼里露出几分不加掩饰的厌恶:“别让他再有机会接近我的人.”
“得——您的人。晚上酒局别忘了啊,走了。”
裴晋终于出了这把他当免费劳动力使的狗地方。
“叩叩叩——”
“进。”骆枫正低头翻着文件,没注意到来人。
“骆副总。”一道清脆的声音就这么飘进骆枫耳朵里。
骆枫意识到是谁后火速用他那一级警戒状态换了个坐姿并摆出了个他自认为最帅的pose。
“咳咳——有什么事吗。”他装模做样的关上了文件夹。
褚云看着骆枫耍帅的全过程,至少面上毫无反应:“您的衣物,我帮您洗干净了。如果没事我就先下去了,袁姐还很忙。”
“噢,没事儿,一点小衣服。你先下去吧。”
不等骆枫回答,褚云就已经要关门走人,出门时回头看了一眼,仿佛有些犹豫。
这是有话要跟我说?!骆枫内心狂喜!
他是不是想对我送他回家的行为表示感谢,或者他是想感慨一下竟然还有我这么好的老板,员工弄脏了我的意大利高奢订做都这么的宽宏大度——
“骆副总,您衬衫扣子系错了。”
“砰——”褚云提醒完后就毫不犹豫地走了。
骆枫:“…………”
“靠——!”骆枫为自己的开屏失败仰天长啸。
酒池里的灯光霓虹闪烁令人眼花缭乱,震得能刺穿耳膜的音乐声简直要把屋顶掀翻,男男女女聚在一起放肆狂欢着,香槟酒水不要钱地从高酒杯堆砌而成的塔尖倾泻而下。
“不是,今儿个怎么还换了个地儿?”蒋文闷下一口酒,把酒杯哐啷一声丢下,抬眼望向裴晋。
“你问我干嘛!骆枫他自个儿选的地儿。”酒吧爆裂的音响让裴晋说话不得不拔高了几个度。
“那他人呢?自个儿攒的局,怎么半天人影子都没看见。我这还给他准备了一屋子的美女!”
裴晋心想你准备一屋子美女有什么用,这哥们现在性取向都存疑。
“来,兄弟们!今晚全场由我买单啊,大家喝的开心!”酒吧门口/爆发出一阵叫好的声音。骆枫穿件骚包得要死的花衬衫长腿一伸迈了进来 ,买单全场的豪爽也引得路过的好几个男孩女孩暗送秋波。
“大手笔啊,骆公子——老规矩,迟到自罚四杯。”裴晋把酒瓶往骆枫面前咚地一放。
“下回再补上啊,今儿出门看了黄历,不宜醉。”骆枫把墨镜随意摘下,推开面前的酒。
“你看了什么黄历不能喝酒啊,我只知道你到时候和周茵结婚的时候要看黄历——!谁踩我一脚?!”蒋文话还没说完,就感到脚上传来一阵刺痛。
“少说两句吧你。”裴晋收回了那只暗戳戳使坏的脚。
“等我拿回公司那群人就又是另外一副嘴脸了”,骆枫沉默了一瞬,转而提起有关骆宗阳的事 ;“你们有没有觉得我爸这几年像是变了一个人。”
“叔叔年纪大了,经商理念有所改变也是常有的事”,裴晋顿了下:“不过确实,变化很大。”
“什么变化”,蒋文已经在那喝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了:“不写毛笔字算不算。去年我爸在新区又建了个分院,想请你爸来题个字。他倒是又给我爸甩了几个亿的投资,字儿嘛,一直没写。”
“他没写,怎么可能?我爸以前——”
“——就是这个小子!偷了老子的钱。今儿个你要么拿钱出来,要么用其他方式还也行。”不远处的卡座一阵骚乱,一个中年男人带着十几个小弟,貌似是在为难一个年轻的服务生。
“先生,我说了很多遍,我没有见过您的钱包。”褚云端着托酒盘,一身黑白两道的侍应生套装衬得他身量更加清瘦修长,即使是站在一堆小混混中央,也不妨碍他那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还敢狡辩?!今天我就让你涨涨记性!”中年男人一拳就要把褚云掀翻在地,但拳头却猝然停在半空中,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褚云手中托盘的酒水甚至半点儿都不带晃的,啪得一声,一只手就接住了对方的拳头。
“是吗,我也很期待您要怎么给我教训。”那其实只是一秒钟的事,谁也没看清褚云的动作。那男人的手臂在空中猝然诡异的转了个九十度的弯,紧接着哐啷一声,褚云将手中的酒水猛地全砸到了那男人身上。
“——啊啊啊!你个贱婊子!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给爷爷干死他!”
一旁的几个小弟一见自家大哥发了号令,忙不迭地就往褚云身上扑。
其实褚云今晚完全可以用挣到的钱应付了事的,就像过去无数次忍气吞声一样。可当这种事再次出现时,他却觉得无比的可笑。
为什么?为什么人但凡有了权力,无论是身体上的,抑或是金钱,地位,首先想到的都是压榨弱小。富人压榨穷人,穷人压榨更穷的人。为什么连蝼蚁最后的一丝生存机会都要剥削!
平日隐藏在冰山之下的情绪此刻仿佛悉数爆发,褚云下手没了轻重,接连撂倒了好几个,拳拳都是往死里打。周围不相干的人都离这场混战远远的,褚云身上缠得人也越来越多,不知道哪个混混掏出了把刀,对着褚云的背就要来一下狠的。
今天不挨几刀是出不去了。褚云有些自嘲地想。但下一秒,人群中却爆发出一阵惊呼,熟悉的痛感也没有传到褚云身上。他有些吃力地睁开眼,来人脸上还噙着着那副匪里匪气的笑,那记刀子结结实实的落到了骆枫背上。
“你……”褚云嘴里应该是有血,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
“又想叫我骆副总了,或者骆先生?我这都救了你一命了,您能换个称呼么。”骆枫也不知道怎么忍住痛的,话里还带着点笑意。
“骆……枫……你……不装这下,是会死么”褚云说完,陷入了彻底的昏迷。
“救护车!”骆枫这下没心思耍帅了,声音都打着颤。
“快!快打救护车!哎哟喂——你们知道你们这儿捅得是谁么!”蒋文慌慌张张地一边叫救护车,一边招呼周围的人赶紧把两个祖宗从一堆小混混里扒拉出来。
裴晋远远地望着,他只是没有想到骆枫竟然真地会上去帮忙,就为了……一个认识不到几天的小员工。刚才混战时,裴晋瞧见了褚云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衣服底下的那一大片苍白而又光洁的肌肤,心里也仿佛烧着了般,那瞬间,他明白了骆枫,他冲上去,不是因为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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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