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烬余夜 第5章 Chapter 5

“喂，我说程暮寒，咱就算是防着北极也没必要开两辆车吧，到K次域那边四个来小时的路程，还得执行协同作战任务，开商务省点事得了。”

刚刚到达办公室，冉煦便毫不客气的坐在姜雪晴的办公桌上，叼着烟意图点燃：

“K17那边说是K15在管理范围内发现了一处涉嫌贩卖相关制品的拍卖会场，但高等级勿忘嫌疑人太多，所以才申请了协同作战。”

“正好ZT15最近在追查关于那些骨骼制品相关的案件，我们也得过去找那个小专家，不如就...”

未等说完，不过眨眼间，便被程暮寒毫不留情的夺过，顺手扔进了垃圾桶：

“熬夜酗酒抽烟，想死别带着姜雪晴，滚出去抽。”

“哎哟那么凶干嘛，这不是累了想来一口吗，不抽了不抽了，我可舍不得她死。”

随手勒住人肩膀拉过来贴了贴脸，毫不意外的对上姜雪晴写着“恶寒”二字的眼神，冉煦瞬间拍着大腿爆笑不止。

“前往勿忘学研究总部之前，有件事需要和你们商议。”

指了指冉煦，姜雪晴了然程暮寒指令如何，翻出根棒棒糖就塞到他嘴里，让人安分下来别捣乱。

坐在沙发，程暮寒打开了通讯装置，将其安放在面前茶几。

画面投影至半空，一发色青绿的男子赫然显现其上，左侧脸黑纱下如蟒蛇般锐利的金瞳黯黯发光。

“程特等，就算你喊来你的队员，我也不会做出让步的。”

轻抿一口茶水，那人唇齿间蛇信子模样的分舌暴露无遗：

“心理学专业从事者确实是最难培养的作战人员，没有之一，这一点我不否认。”

“因为他们足够清醒，也足够冷漠。”

放下茶杯，那人仅是微微一笑：“但就算如此，你们也有必要招揽一名同时掌握人类心理学及勿忘心理学相关知识的专业学者，以帮助你们侦办‘旧案’。”

“那个叫林光霁的心理学家，自然是最好的人选。”

此话一出，在场几人皆是一愣，看向程暮寒一头雾水。

所谓的“旧案”，是约莫十五年前，于K次域发生的一场大规模爆炸案，说是震惊全世界都不为过。

而在当时负责调查这起案件的“荼蘼特殊作战小队”，不过短短一年内便遭遇惨烈变故，以至于一时间无人再敢重启此案。

直到一年前。

“蛇特等，ZT17是作战部门，如果对方具有作战能力，还拥有这般能够辅佐我们队伍进行调查的专业知识，我自然不会拒绝。”

自手机中翻看那已然快要了熟于心的资料，程暮寒的担忧不是没有缘由：

“但他的身份尚且不够清晰，这样招揽来无疑是给ZT总域平增烦恼，还是谨慎些为妙。”

“......”

长久的沉默，氛围完全将至冰点，蛇虺却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

“那我便不再多说什么了，毕竟ZT17是程特等自主管理的部门，我身为ZT总域主要负责人也不该太过干涉。”

“记得一并带好前往K次域执行协同任务所必须的装备，继续你们的准备工作吧。”

通讯挂断，工位上的姜雪晴脸色惨白，颤颤巍巍的从电脑后探出头来：

“老大...蛇特等的意思是...让我们直接邀请他入队？”

“嗯。”

长叹一口气，程暮寒将通讯装置重新佩戴完全：

“我们队伍确实缺少这方面的专业人才，如果他的身份没有眼下这么多复杂疑点，我必然会邀请他入队。”

“可他若真的是北极...”

四人皆无语凝噎，面面相觑。

某种意义上，关系到旧案的事情，他们还是不能太过冒险。

“只能先去看看了。”

郑毅拍拍程暮寒肩膀，让他抛开疑虑：“蛇特等不是不清楚那个小专家的疑点所在，但还坚持这个判断，说明那个小专家的价值很可能要远远高于北极的恐怖。”

“他身为主要负责人，绝对要比我们还在乎ZT总域的生死存亡。”

“是啊，而且调查到现在差不多一年了，咱们根本没收获多少关于旧案的线索。”

坐入工位电竞椅，冉煦踩着桌子边缘用力一蹬，拿着记录单滑到了姜雪晴身边：

“荼蘼他们遗留的生物数据是被别有用心之人篡改过的，各总域内部相关知情人和目击者也都仿佛见了瘟神一般，把这件事当做不能提起的禁忌，甚至还挥着刀往出赶人。”

“一个个病怏怏的，疯了一样。”

“是呀，按理说这么重大的事故，就算是再想压制消息，也总会有一处两处的漏洞吧？”

接过那份记录单，清点过自己所负责的工作内容，姜雪晴也有些垂头丧气：

“可不仅是相关新闻资讯不翼而飞，根本就搜索不出一丁点记录，能够调查到的事发地附近监控设施也全部遭到了不同程度的损毁，距离较远的更是已经被人为拆除，根本无法找寻到当年的任何影视资料。”

“唉，从事发起到现在也快十五年的时间了，恢复数据我都不知道该上哪恢复...”

随手一抛，于天花板轨道急行的机械手稳稳抓住纸页，安放在了坐回工位喝茶的郑毅面前：

“可不，荼蘼小队当时所用的通讯器和其他电子设备我也都尽可能地修复过，但难度堪比登天，真头疼啊...”

清点完毕，郑毅看着上方依旧大片的空白有些不知所措，但也只得将它交给背后端着咖啡杯走过的程暮寒：

“说不定蛇特等的判断真的是正确的，我们有必要发展一下其他的协助可能了。”

“旧案是最高保密级案件，需要秘密调查，不应该发展，也尚且不能发展。”

审阅过那份文件，程暮寒捏了捏酸痛的眉心：

“一是考虑到这桩案件的性质极其恶劣，它大概率会关系到让全世界陷入恐慌的MAL病毒起源。”

“二是这起事件的幕后黑手至今依旧身份不明，但产生的影响却如同蝴蝶效应般随着时间变化愈发显著，无法排除其在各总域内安插内应的可能。”

“对于总域这处集部分公安系统和科研设施为一体的对勿忘综合性基地来说，一旦存在内忧，被外患攻破次域的防线可谓是轻而易举。”

“无论对方时至今日是否依旧存活于世，我们都必须尽可能的找寻相关线索，并尽全力去遏制其下一步行动，为科研学者们争得更多抹消MAL病毒的机会。”

加过冰的黑咖啡确实有很良好的安神作用，重新坐回沙发的程暮寒眉头也舒展了几分：

“国内外调查这件事的绝对不止我们四人，但只有我们是总域成员，活跃在人类及勿忘视野中的对勿忘作战人员。”

“必须步步谨慎，不可以拿性命开玩笑。”

“倒也是，咱们要想找什么协助人也不一定能找得到，毕竟这是一疏忽大意就可能被敌人神不知鬼不觉弄死的问题，如果是北极反而还容易一些。”

郑毅豁然开朗：“心理学家，咱们真缺一个。”

“...？”

姜雪晴和冉煦也来了兴趣，快步走来听郑毅解释着缘由：

“我还当刑警那会儿，侦办过不少刑事案件，侧写师确实是团队工作中极为重要的一个存在。”

“他们能够依据犯罪分子的作案手段和现场布置等线索，分析出他们的犯罪心理如何，并进行合理的预测。”

“无论是在调查还是抓捕行动中，有他们的存在，我们的侦办效率会得到大幅提升。”

示意几人一并走入会议室，郑毅将林光霁的个人资料打开，一一点过他曾取得的成绩，满眼都写着惊叹：

“而且，能成为侧写师的心理学家，专业能力都是相当可观的，更不用说观察力和分析能力了。”

“毫不夸张的说，凡是我合作过的侧写师，都能够很轻松的胜任谈判或审讯一类的工作，帮助队员疏导压力更是不在话下。”

“只不过，心理学领域众多，这么全能的心理学家还是少，侧写师对于刑侦部门来说，更是珍稀物种。”

“单看资料，这小子在人类心理学上几乎全领域精通，勿忘心理学这个新兴领域他更是不差，年纪轻轻的都快成领头羊了，真的是个宝贝。”

“嘶...这么一说，不光是咱们队，ZT总域确实在心理学领域也是片空白，难怪他蛇虺着急要人。”

冉煦扫视过几人：“程暮寒你看，像咱们队里面，懂刑侦那些相关知识的人是郑副，机械维护与操作平常也是郑副负责。”

“姜雪晴精通各种编程语言和操作系统，在信息技术这一方面无人能敌。”

“我的话...就相当于法医和痕迹检验工程师的融合体，既能解剖人类和勿忘的尸体进行分析，又能在现场进行勘验工作。”

“能文能武的是你，作战实力一顶一，统战指挥时还考虑得特别全面，人又冷静又威风，ZT17首席的名号光是放在那就足够有震慑力的了。”

“所以，如果能邀请到一个心理学家入队，咱们基本上就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他们心理学研究分部更不可能一点都不和ZT总域合作。”

“......”

再度看向那张证件照，画面里的人儿笑容可爱，微尖的小虎牙隐隐显露，怎么看确实都不像是北极那般传闻里狠厉的存在。

可那双血色瞳孔，真的让人不寒而栗，平静的透露着疯狂。

何况...就像冉煦复述的那样，不人不鬼的北极似乎也在调查某些事情，怕是也与旧案也脱不了干系。

可以一试。

“既然决定好了，那就出发吧。”

略有些欣喜的男声把在场几人吓得一抖，仿佛预料到什么般的冉煦手疾眼快的赶在姜雪晴尖叫前捂住了她的嘴，不然这一屋子人的耳膜都要被穿孔了。

“啧，蛇特等，你怎么偷听人家开会呢，一但是保密事项怎么办？”冉煦不悦道。

“是你们注意力太集中，连我敲门的声音都没有听到，自然不能怪我了。”

掩面轻笑，蛇虺拿出手机发送着消息：“我会与勿忘学研究总部取得联系，获取你们今明二日通过门禁的许可，经费也会一并发放给你们，但有四点要求。”

轻飘飘的笑意全然消失不见，那无比认真的金瞳自侧脸的黑纱下泛起隐隐光芒：

“第一点，在进入到K次域后，非必要不启动奥特瑞，接收到集合通知后务必第一时间跟随各总域作战人员执行作战任务，优先保护并协助各总域代号15部门抓捕所有参与到拍卖会的非法人员，不可擅自行动。”

“第二点，非必要不与不相关人员透露你们已经决定邀请这名心理学家入队的事情，象征性走一下流程，为彼此留一条后路。”

“第三点，进入研究设施后不可以拍照或录像，必要的话手机也不要带，避免被人找麻烦。”

“当然，第四点，若是K总域的人找你们麻烦，提前留一手也不是坏事，但你们不可以过度防卫，给我控制好力度。”

“你们也知道，ZT总域与K总域间的关系向来不好，只不过是缺少导火索，彼此才相安无事罢了。”

“......”

此话一出，四人心里已然有数，这个勿忘学研究总部怕也不是什么善茬。

“关系好就怪了，K大2119届特殊学科毕业生的第一第二名，史无前例的优秀作战人员，竟然都选择入职新设立不久的ZT总域工作。”

“高薪资高待遇看不上，送房子车子也不要，跪下来求爷爷告奶奶还被嘲笑，宁愿去吃苦也不愿意委曲求全的看人眼色行事。”

“要换我是K总域的负责人，我也会被这些热血到愚蠢的年轻人气死。”冉煦窃笑道。

“是啊，那个小专家也和你们差不多，明明是年少有为的优秀专家学者，偏偏立场特殊，既不善待人类，也不善待勿忘。”

“像北极一样。”

蛇虺拍拍手，阻拦住几人想要追问意味，一副话题到此为止的模样：

“去吧，无论事实真相究竟如何，这个小专家多半和北极脱不开干系。”

“是同一个人也好，两个人也罢，至少现在看来，他们的专业能力都是一顶一的，也是你们队伍，我们总域所必须的。”

“所以，大家不如就一起装傻一点，弄不明白的事情就不去思考，顺着当下发展继续走下去。”

“北极若是真的想做什么，一定也会为了他的计划引导我们去做的。”

看向林光霁眼下那处纹身，蛇虺的笑容愈发深邃：

“反正ZT总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ZT次域的安定，复杂的事情就让他北极自己折腾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