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烬余夜 第10章 Chapter 10

“林专家，咱们买的...是不是有点多了？”

在纸张上计算着开销，看着其中罗列的难以计数的红宝石藏品，雯只觉有些头疼，甚至开始怀疑这是针对北极的财产而不是本人所设下的圈套。

红宝石红宝石到处都是红宝石，就算知道北极对这东西爱不释手也不至于这么明显吧？

“不多，都是有利用价值的，其中一部分还附带有小赠品，很划算。”

“何况花的也不是我的钱。”

比量着那块荧幕上的红宝石，林光霁转向雯的面前，在人脖颈上的系带处确认位置：

“作为我的小助手，也该有一块如我瞳孔色泽一般的红宝石象征身份，方便你在一些场合代替北极出面。”

“跟着林专家很好吧？”

“我效忠林专家并不是因为贪图钱财，而是因为信奉林专家的为人、头脑、作风以及大局观。”

冰冷指尖推开人的手，雯毫不留情道：“身为勿忘，也没有贪婪钱财的必要，优胜劣汰，适者生存，战力强弱才是一切。”

“是呀，但在林专家身边的你，不还是以人类的样貌和身份生活吗？”

撑着脸看向雯，林光霁温柔无比：“收下吧，就当是满足我的占有欲了，必要时说不定也能代替我护你周全。”

“......”

此话一出，雯眉头紧皱：“必要时？”

“那都是未来的事情啦，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多留一手一定是没错的。”

将确认书签好，林光霁抬眼看向面前那位工作人员，眼中闪过一丝锐利：

“ZT总域的，还没发现什么异样吗？”

“...？”

面前人虽一下迟疑，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带着确认书离开。

毫不意外的，场内工作人员迅速轮换了一遍，唯有前排一发色青绿男子微微侧头，眉头紧皱。

“蛇特等，确认场内共有五处定时炸弹，其他作战人员已经全部撤离了。”

姜雪晴的声音自耳麦处传出：“就像您说的那样，发现它的作战人员皆是受乌鸦引导至附近，意图拆除却反倒是被啄了几口。”

“很好，你们三个也留在外面，无视K总域的命令，一切以我和程特等的指令为准。”

看了下腕表确认时间，屏幕上的拍品序号也即将发生转变，蛇虺轻叹一声，将脚边青绿纸伞握紧，眼神示意一旁的程暮寒做好准备迎战。

拍品呈现于屏幕的瞬间，指针亦指向夜间十一点十一分，未等举槌，传入耳中的便是爆炸与坍塌的奏鸣。

四下烟霾弥漫，蛇虺依旧稳坐于原处，唯有那把撑开的纸伞已然化为血红，滴滴血色自伞面落下。

“你还真是不留情，北极。”

站起身，看向稳坐于尸首上的北极，蛇虺难忍笑意：“要不是我习惯随身佩戴一柄纸伞，这污血怕是要都泼在我身上了。”

“ZT总域再富足，也赔不起一星半点的。”

“哦？我很好奇，你哪里来的自信，这么肯定是我动的手脚？”

伴随一声轻笑，北极翘起二郎腿：“而且，我们二人也是初次见面吧，就这样相信我的计划？”

“难不成，是你掌握了什么我不曾了解到的线索吗，蛇负责人？”

话音未落，那把纸伞已然飘扬而来，刀刃划破身影，四下空间波动。

面前的北极消散完全，独留一地尸骨，血色渐渐褪至墨绿。

“......”

不过不经意间的小失误，那只狐狸就满足了？

蛇虺仅是摇摇头，挽住伞柄不紧不慢的踏过废墟，走向室外，拂过耳旁通讯器将它显现：

“程特等，别留情，当心被狐狸咬断喉咙，一失两命。”

“是。”

昏暗舱室，手肘抵住砍下巨镰，北极难堪重负，用身躯死死挡住背后惊慌失措的男子，为他争取将鱼尾化为双腿的时间。

“可真够敏锐的，程首席，明明我都藏好狐狸尾巴了。”

看向面前气势汹汹的程暮寒，如瀑的鲜血已然打湿北极半侧身躯，贴近巨镰的嫩肉隐隐散发出焦糊的气味，迫使人咬着牙强忍剧痛：

“一个样本而已，有必要赶尽杀绝吗？”

“有必要。”

顺势收回巨镰，单手死死掐住北极喉咙，将人硬生生钉在仪器前动弹不得，程暮寒毫不留情道：

“人鱼化形的勿忘皆拥有不容小觑的精神干扰能力，若不斩杀殆尽，后果不堪设想。”

“哈...那是因为你们这几座总域根本没有任何应对精神系勿忘能力的办法，才不得已斩杀殆尽吧？”

痛楚混杂着濒临晕厥的窒息感反倒是让北极肾上腺素飙升，锐利鞋尖迅速弹出刀锋，迫使程暮寒松手完全，身后的人鱼样貌男子亦刹那间消失不见。

四下环境波动，唯有毫发无伤的北极驻足面前，恍若刚刚发生的一切皆为幻境般，向着程暮寒敞开怀抱：

“程首席，对我再温柔一点吧？”

“......”

低头看向掌心湿漉，程暮寒略有些疑惑，不过刹那便再度握住异样发亮的领带夹，将其化为巨镰：

“有待商酌。”

“好吧，冷冰冰的家伙。”

缓步走来面前，匕首转瞬间划过程暮寒脖颈，却被人躲闪开来，死死抓住手腕不放。

“嘶...你力气怎么这么大...骨头都要被捏碎了...”

匕首掉落在地，北极故意一副娇嗔模样，惹的程暮寒眉头一皱。

毫不意外的，那身影再度消散，四下寻觅，便见北极已然翘着二郎腿坐在窗口，似有些百无聊赖的打了个哈欠，背后血月渐渐褪色，如以往般皓洁：

“戏也演得差不多了，再不走的话，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程首席。”

“你们明知道这是个仅针对我的陷阱，没必要让自己也置身其中。”

“北极才不做赔本买卖。”

意识到情况不对，程暮寒飞冲上前，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毫厘之差错过了坠下楼的北极。

“下次见，程首席。”

挥挥手告别，群鸦肆虐，人儿于半空消失不见，窗外却骤雨如瀑。

似乎幻境刚刚结束一般，不知何时突然安静下来的通讯频道才堪堪吵闹起来：

“喂，程暮寒，活着呢吗？”

冉煦一句国粹，将袭来勿忘轰飞，再度阴阳怪气起来：“别和那狐狸**了，快点出来支援，收押完勿忘好让ZT15进去调查。”

“知道了。”

一声叹息，四下观望，再度看向那断电完全的仪器，上方似有些湿漉被月光映亮，步步指引向门扉。

异样感油然而生，瞥向窗口，上方似乎也有些许水渍存在，只是那色泽...

北极受伤了？不是幻境吗...

思虑无果，程暮寒也只得先握着巨镰快步冲出去。

......

“你...还在给那个人做事...”

幽深小巷，人鱼男子缓步倒退，意图挡住背后重伤昏厥的雯，不曾想被眼前人抬伞挥在墙面，脖颈上新鲜的伤口却迅速愈合完全。

“我为谁做事不重要，倒是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伞尖直至眉心，蛇虺强迫人抬起头直视自己：“不好好做你的小王子，还想用这种方式投靠他，真不怕教授知道了将你抹消殆尽？”

“你明知道干扰教授的计划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一。”

许久未提及的代号，人鱼男子的瞳孔顷刻间墨黑完全，与林光霁那眼下如出一辙的罗马数字一完完整整的呈现于眼白之上。

抬手挥开蛇虺，他急忙捂住脸让自己冷静下来，藏匿起星点鱼鳞。

“你就甘心受他掌控一生？”

似克制怨念般，四下水波激荡，却仅仅泛起片片涟漪：

“好不容易确认到十一哥哥还活着，以我们的力量...”

“以我们的力量，什么都做不到。”

死死捂住人的嘴，蛇虺那双差色金瞳忽地竖起菱形瞳心，强迫人安静下来：

“在他人供奉中享乐了十几年的小王子没资格评判我们人生，别以为自己自愈能力强一些就天下无敌了，你的眼界真的狭隘到让我可怜。”

“就连现在的我想杀了你，不过是一弹指的事。”

不寒而栗，人鱼男子双眼满是恐惧，这才堪堪安分下来。

“我会安排人送你回去，别妄想做什么无意义的挣扎，这样才对得起他那时候的牺牲。”

松开手，再度撑起纸伞，看向夹道而行的群鸦，蛇虺眼中似流转过一丝寂寥：

“我们迟早都会重逢的，既然已经等待了十余年，还怕再多些时日吗？”

“也留给他一些时间成长吧，他的人生才刚刚启程的。”

听闻，人鱼男子似有些不甘，却也只得垂下头，化为泡沫混入漫天大雨消失不见。

“......”

待人全部走离，北极这才自波动空间中现身完全，从楼顶悄悄探出头来，顺着水管一路滑下，仔细确认着雯的伤势。

“做得很好，雯，让你受苦了。”

将人的头轻轻抬在膝上，为她整理好脸上杂乱的发丝，收起被藏匿在她身下的卡片，北极本温柔的话语骤降如冰：

“求饶也没用，要怪就怪你们自己不谨慎，人员审核太过放松，进了内贼都没发现。”

“现在不仅被K总域抓住了尾巴，还招惹到ZT总域的头上，要不是我早有预料，这次怕是也跑不掉。”

“我们的合作到此为止了。”

见眼前人依旧不依不饶的恳求着，唤来几只勿忘为他们二人遮雨，甚至送上更为诱人的筹码，北极不语，仅是半晌后轻叹一声：

“除非...”

似有些玩味的一顿，看向面前匍匐勿忘，北极挑着下巴让它抬起头来：

“你们愿意继续承担这份风险，助我放长线，钓大鱼。”

看着那勿忘惊慌的神情，北极的笑容愈发深邃：

“据我所知，购置这些制品的人不止是勿忘群体，甚至还有相当大的一部分人类存在，所涉及到的也不只是区区几处骨架。”

“ZT总域若是现在结案，怕是为时过早，正中了那些人的下怀，风声一过还得再兴起，所以我才让你们明目张胆的举行拍卖会，希望他们不要掉以轻心。”

“如果你们愿意继续当这个鱼饵，至少未来被收押时，我可以保你们一命，说不定还可以让你们重获新生。”

“好自为之。”

话音刚落，对方急忙应下，说着唯命是从的话语带着雯消失完全，不远处与勿忘厮杀的作战人员也得以喘息，回去作战用车稍事休息。

“哇靠了...这是哪个派别的勿忘，DS级就这么狠，和我打的有来有回的，头一次见啊。”

倚靠在车身调整呼吸，从郑毅手中接过姜雪晴的电脑，冉煦在档案系统中迅速翻阅勿忘信息，却根本无从查找到对方的情报。

“是呢，其他总域驻守的点位早就溃不成军了，幸好这里是郊外，不然损失大了去了。”

累的半死的姜雪晴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任雨水打在身上为自己降温：

“但让我奇怪的是，各总域没有传来任何作战人员死亡的消息，连重伤都很少，这不应该啊。”

“难道是因为北极在的原因？”

“不止是因为北极，但主要原因确实在他。”

蛇虺适时走来，拍了拍程暮寒的肩膀：“有发现什么异样吗？”

“那个人鱼化形勿忘消失了。”程暮寒直截了当道。

“？”

冉煦的手悬在半空，看向程暮寒的眼神满是疑问：“不是北极带走了他？”

“我很确定，不是。”程暮寒眉头紧皱：“虽然我被困在了北极塑造的幻境，但根据现场来看，北极并未与他同行，似乎也曾与谁发生过打斗。”

“是的哦，他失踪了。”

林光霁恰巧走来，湿漉漉的头发让人看起来活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家伙，乖乖站在程暮寒面前扬起头，露出脖颈：

“十二点了，不是吗？”

“......”

有种说不出的情愫，程暮寒仅是将自己的外套盖在了人头上，把他推入车内：

“一起回酒店。”

“嗯。”

一旁的冉煦和姜雪晴你看我我看你，贴近几分说着悄悄话：

“什么情况，那狐狸的计划失败了？”冉煦好奇道。

“看起来是的，他好像很期待能够带走那只勿忘，委屈巴巴的好可怜...”

见姜雪晴心软，冉煦直接怼了人一拳：

“我看把你卖了你都得帮人家数钱，怎么这么好骗呢？”

“我姜雪晴心善行了吧！”

给了冉煦一脚，两人再次扭打在一起，被郑毅一脸慈祥的拉开：

“我看你俩还是不累，一会儿着凉了，快点上车一起回酒店。”

“知道啦...”

似乎这几人也没发现什么其他异样，蛇虺堪堪安下心来，走回车辆接起电话：

“是的教授，它已经返回了。”

“正在按部就班的进行中，预计后天入职。”

“我明白，教授，会尽快成为他的主治医师的。”

“再见，教授。”

短暂沟通后挂断，蛇虺瞟了眼路灯上方的乌鸦，便见它刹那间消失不见，惹的人直叹气。

“什么时候学会的这个本领呢，狡猾的小狐狸，你本不该走回这条路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