鸳鸯蝴蝶梦 第3章 第2章 春天不再来（1）

从手袋里拿出那把小得连叶蓝青胳膊都无法遮蔽的雨伞，再把手机、车钥匙放进塑料袋，那项链被叶蓝青扔进后备箱的地垫后。就这两分钟的时间，她的帆布鞋全湿掉了。

往刚刚陆之渊离开的方向走，她一下踩进水潭，走了一两百米，除了偶有一些瑟缩在车里的人影，要找人连影子都没有，她快要被大桥吞没。她怕错过，只能边走，边转身看顾。

她的小腿已经完全冰凉了，再走一小段，再走一小段她就回去。她想难道错过了？有些奔忙的人影，让她有了些幻想，会不会是陆之渊？从车缝中她艰难挤过身，正欲前进。却被扯着胳膊往后一拉。

她没站稳，跌进了一个湿透了的怀抱。那只湿漉漉的手捂住她的嘴。她害怕极了，用小腿往后一踢，再用牙齿狠狠咬上一口。那人吃痛出声，叶蓝青这才发现是陆之渊。

陆之渊扶正了叶蓝青因呆愣而，倾斜的伞。“圆子，那伙人可能在盗窃，我们回车里吧。”

叶蓝青刚刚可是下了死口，没等叶蓝青说什么，陆之渊抓住叶蓝青的手腕往反方向跑去。

“圆子，你还记得你过来有多久吗？”

“也许两三百米？”叶蓝青对距离完全没概念。

终于在叶蓝青上半身完全湿透前，他们回到了车里。

车里只有薄毯和陆之渊的几套衣服，当着陆之渊的面还衣服她觉得很尴尬。刚刚陆之渊换衣服她就在车外面留了好一会儿。那把小伞是无论如何这不住陆之渊的，叶蓝青努力说服自己不要这么忸怩，但还是不行，她纠结得要抠穿车底板。

陆之渊很有眼力见，拿上伞就下了车。叶蓝青换上衬衣，再换裤子就很尴尬了。裤子太大，有没有腰带完全无法固定。她急得不行，偏偏陆之渊不合时宜的敲了敲车窗，她只能套上裤子打开车门。

陆之渊看她埋在自己的衣服里，把薄毯搭在她腿上。“这裤子你真能穿上？”

“嗯，对啊。”叶蓝青余光瞟到了她堆在角落的衣服，赶紧用脚把衣服翻了面，盖住了内衣。

“好吧。”这话是无奈的口气，但听起来陆之渊在憋笑。

陆之渊放平座椅，看来今晚他们得在车上过夜了。“圆子，你忘左边坐坐。”

叶蓝青起身往左边挪，不想这一动，让裤子顺着腿脚滑了下来。这就让她刚刚的嘴硬显得滑稽。这截裤子滑到她刚刚脱下来的衣服堆里，陆之渊在憋笑吧，他探身过去捞裤子，他身体微颤。

他忽然捞出了叶蓝青刚刚放进去的背心，上面有一片不小的血渍。“圆子，你哪里受伤了。”

陆之渊眼神极好，在叶蓝青脖子处找到了一个小划痕，划痕处的肉翻出来，被雨水浸泡泛白的样子，活像夏天死去多时的鱼鳍。像是瞧不仔细，他轻抬叶蓝青的下巴，凑近了，那鼻息温热毫无保留洒在她的脖子上。

这有一下没一下的温热，更叫叶蓝青难堪。

“不是很严重，暂时不用处理。”这句话的气息完全吐在她的锁骨盘。

叶蓝青轻推陆之渊的胸膛，她已经无法抵挡耳根处的灼烧。陆之渊的举动实在有些过于暧昧了。她手被陆之渊捉住，他的手很大，手心灼热，可以完全裹住她的，陆之渊使坏捏了捏。

“圆子，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也许是刚刚淋雨了，有点冷。”叶蓝青努力把两条腿完全埋进进毯子里。

陆之渊另一只手碰到了她冰凉的脚背，他捏住叶蓝青的脚踝，放在自己腹部。叶蓝青欲挣脱不得，一脚踹了上去。

陆之渊吃痛，“圆子，你踢得我好疼。”

“在哪里？我看看。”

叶蓝青确信自己使劲了，陆之渊又是个极能忍痛的人。他们刚刚开始约会的时候，陆之渊从集性头疼发作，为了不扫兴，愣是陪她看完了一整场电影。

不会伤到内脏了吧，叶蓝青坐起来，要爬过去看看。陆之渊趁机亲了她的脸颊。“没那么疼了，但是圆子不要再动了。”

“好，我知道。你睡前把帽子带上。”破掉的车窗有冷风吹进，怕他头疼。

叶蓝青躺下，折腾了一整天，她沉沉睡去。可能是湿漉漉的头发粘在脸上，或者后车座的空间太小。她睡得逼仄，还有她的嘴唇也痒痒，像有毛毛虫在爬。

看到叶蓝青皱眉发出嘤咛声，陆之渊收回了按在她下唇的食指。你是个坏东西吧，圆子。圆子的脚对温暖的贪恋愈甚，不满足于此，她的脚趾灵活挑开了陆之渊的衣服，贴在他的腹部。

听着叶蓝青有节奏的呼吸声，陆之渊终于能闭眼休息了。

陆之渊在清晨，约六点左右，被一通电话叫醒，可以通行了。但路上这么多弃车，继续在车上等待时间不会短。叶蓝青睡得四仰八叉，他一直等到七点，前方的车子终于移动了。这种移动不是很顺利，总伴随着卡顿。

叶蓝青被叫起来，她是有点起床气的。

“圆子，我们回家了。”陆之渊递过来一瓶水，“漱漱口。”

叶蓝青并不清醒，这和她之前起床不一样，她觉得喉咙特别涩。昏昏沉沉，终于要下桥了。桥口是荷枪实弹的武警，对每一辆车都进行了排查，后备箱也要打开。

她这才想起那条价值不菲的项链，正准备开口提醒陆之渊，这声音沙哑得不像话。

“项链”，她努力发出声音，“项链在后备箱。”

得到武警许可后，陆之渊才到后备箱拿出了项链。他转身扶上叶蓝青的额头，叶蓝青脸颊上的潮红，提示她正在发烧。

“圆子，你除了发烧，还有没有什么不舒服。”陆之渊下桥后，车速越发快起来。

“我没什么事，我们回家吧。”这种发烧对叶蓝青来说不算啥，她闷着被子睡两觉就好了。

“我们去医院吧，圆子。”

“不要、不要，我要回家。”叶蓝青生病了，她的小孩脾气就上来了。生病，是可以玩小孩子无赖的。

到了家，她洗掉一身疲惫，往床上扑去，被子一裹，她就预备睡觉了。陆之渊一直在敲击键盘，见叶蓝青睡下，他带着电脑到了另一个房间。下午雨终于停了，惦记着叶蓝青饿肚子。

陆之渊终于写完，反复研读，食物也烹饪好了。青菜瘦肉粥，最适合生病的人。叶蓝青怎样也叫不醒，她面上的红晕快把整张脸吞掉。不能再耽搁，陆之渊收拾好必备品，还有几套衣物。

抱上叶蓝青，陆之渊只觉得她又轻减了。一路上，叶蓝青就那样安静的睡在后座，被子搭在她身上，倒是更显出叶蓝青的纤瘦。

叶蓝青悠悠转醒，天光皆尽，左手臂上挂着吊针，陆之渊眠在床畔。她还是来医院了吗？头很疼，房间里也暗暗的，她只能放弃思考。还好抬手摸到了手机，她有些好奇大桥堵路事件的后续。

后续就是没有后续，偶有支持的声音，大部分都是说不该堵路什么的。这些帖子也很快无声无息的消失了，在这种无聊中，她肚子里那群嗷嗷待哺的鹌鹑，发出的咕咕声格外响亮。

这样黑暗静谧的环境没有继续多久，就被来人打断。

“这屋子里这样黑，你们俩起来把饭吃了。”叶玉衡刚进病房，就把病房的灯打开了。

突然的灯光极刺眼，让本来就觉浅的陆之渊醒了过来。看清来人，他也没多说什么，起身拉了把椅子，让叶玉衡坐下。

“妈，我和阿渊都在休息呢。你进来之前也看看我们在干嘛，好不好。”叶蓝青是又饿又累。

“这么大晚上了，你们有什么可睡的。”叶玉衡脱下外套，整理了一下桑蚕丝长裙，这才把吃食拿上病床上的桌子。

都是清粥小食，叶蓝青吃了几口就放下了。陆之渊吃完后，就收拾起来。叶玉衡又端出果切，招呼二人吃起来。叶蓝青是真没胃口，叶玉衡还是执着的喂了一口又一口的果切。

“妈妈，我是真的不想吃了。”叶蓝青轻轻推开叶玉衡的手臂，连着把桌上的食物都推远了些。

“怎么能不吃呢？你看看你都瘦了。就是因为你吃东西不规律，让体制变差了，不然怎么小小的感冒会变成肺炎呢。”又削完一个苹果，叶玉衡这次把苹果给了陆之渊。

肺炎吗？怪不得烧得这么厉害。听着这种带着指责意味的话，叶蓝青直接转身面向陆之渊背对叶玉衡。

陆之渊的眼里都是红血丝，下巴处有胡茬冒出来，叶蓝青一定要他回去休息。陆之渊握住她的右手，靠在自己脸颊。

“明天，你还要上班呢。今天回去睡个安稳觉。”叶蓝青再次催促。

“好，我明天下午来看你。”陆之渊的吻在掌心。

叶玉衡颇为高兴，一定要亲自送陆之渊离开。二人离开了一段时间，再回来叶玉衡明显沉默了下去，想开口说什么，瞧见叶蓝青那病怏怏的样子，又把话咽回去。

“今晚我在医院陪你。”叶玉衡忍住了什么也没说，给叶蓝青掖了掖被角。看来电显示，叶玉衡准备出去接电话。

“你有什么可瞒着我的，谁的电话啊。”叶蓝青是故意的，她太知道叶玉衡了，受不得一点激。

“什么谁的电话，你胡叔叔的电话。”叶玉衡直接把电话屏幕翻过来给她看，“他听说你住院休养，特地打电话过来关心你。”

是吗？一开始是关心叶蓝青的身体，但很快就开始中年人肉麻一地的你侬我侬，最后关心了叶玉衡明早吃什么，才终于挂掉电话。

果然，人越老觉越少，早上叶蓝青还没彻底醒呢，就听到了门口的笑声。眼见她起身，叶玉衡是彻底不收敛了。回应完胡东兴的关怀，气氛一时有些冷场。叶玉衡可没察觉这些，只说了句叫叶蓝青休息，他们从外面带午饭回来。

接下里的几天都是这样，不得不感叹叶玉衡的第二春真是像夏夜，晚来的热烈。这几天在病房，唯一开心的时候，就是见到陆之渊，叶玉衡会避出处，她觉得前所未有的自在。陆之渊很懂她的胃，连着带的几天的食物都是不重样的，也都合她的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