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池彭走出酒店的黎琛宇魂不守舍。
“阿琛?”
黎琛宇缓过神来,“啊?”
“我说去吃宵夜,走吗?”
“好呀。”黎琛宇点点头,小跑了几步跟上池彭。
两人在五湖新村不远处一个街区的一家很有名气的大排档落座,即使冬天生意也很好,他们只能坐在室外棚子里。
“好冷,喝点酒暖暖…”
池彭话说了一半顿住了,想起来之前带黎琛宇喝酒结果被陆应逾教训的往事,猛地摇摇头,“算了算了,不喝了。”
“我要喝!”
黎琛宇猛地戳开碗筷的塑料包装,发出硼的一声。
“可是你哥不让你喝酒…”
“他凭什么管我。”黎琛宇皱着眉,把筷子用力拍在桌上,“反正他现在忙得很,也没空管我。”
“老板!来五瓶啤酒!”
黎琛宇拿起酒瓶直接咕噜咕噜地对嘴吹,池彭见状赶紧抢下来,“慢点喝,你慢点喝。”
黎琛宇擦了擦嘴边的酒,才不到一瓶的量,他就已经小脸泛红了,脑袋有点发晕。
池彭把烤串盘子往他面前推了推,“阿琛,你跟你哥生活差距也太大了一点了,你是什么私生子吗?”
陆应逾在国际拍卖会上花上千万美金给未婚妻买一块没用的红石头,而他黎琛宇坐在这里吃不知道有没有食品安全问题的淋巴肉。
黎琛宇努了努嘴,环顾了一圈这个啪嗒啪嗒作响的蓝色塑料棚子,好像一吹风就摇摇欲坠,有点扫兴地垂下头。
“彭彭,其实他不是我亲哥。”
池彭愣了愣,又说,“难怪你们俩长得一点都不像,虽然都很好看,就是不一样的好看。”
不知道酒精上头,还是真的想倾诉,黎琛宇打了个酒嗝,像是鼓足勇气,“我跟他的关系,有点,有点奇怪…”
“我、我其实是同性恋…”
黎琛宇摇摇晃晃地闭着眼睛说完,又微微睁开一条缝看池彭的反应。
池彭却没有丝毫迟疑,嘴里包满了肉,“我知道啊,你那次让我不要再跟你一起睡午觉我就猜到了。”
黎琛宇垂下头点了点,又闭上眼睛,“他真烦人,他凭什么不让我跟你一起睡,我想跟谁睡就跟谁睡!他可以跟别人睡我就不能!凭什么!”
“诶诶诶…扯远了,”池彭伸手扶住快要从椅子上摔下去的黎琛宇,周围人都朝这桌瞥了几眼,“那你们现在呢?”
“他是我哥。”
“就这样?”
“就这样。”
“那你在难过什么?”
“谁难过了,他现在**一刻呢,我也要去…”黎琛宇倒在桌子上,后面话变成了哼哼。
“原来你不知道那是你嫂子啊,我还以为你知道呢…”池彭想起陆应逾和凌淼淼站在一起一对璧人登对的模样,摇了摇头,“这么说来这个陆应逾真不是个东西!”
夜宵结束已经凌晨两点,大街上几乎没有人了,除了像黎琛宇这样的醉鬼。
池彭艰难地把他拖上出租车,又扶着东倒西歪的黎琛宇左脚绊右脚地走到他家的单元门口。
门口的阶梯上的一个黑影吓得池彭哆嗦了一下。
感应灯亮起,顶灯洒在陆应逾的身上,还是刚刚那一身矜贵的西装,与遍布肮脏灰尘的楼道格格不入。
陆应逾站起,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狼狈的两人。
黎琛宇已经昏迷不醒,池彭吞了吞口水,借着兄弟义气努着一口气,“陆、陆应逾!我告诉你,你干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别想…”
“什么事?”
“什么事你自己心里,嗯,清楚。”池彭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一下。
黎琛宇哼哼了一声。
陆应逾往前走了几步,伸手要接住黎琛宇,却被池彭拦了一下,“我会照顾好他的,不、不劳您操心了。”
“给我吧。”
陆应逾只是看着黎琛宇垂下的毛茸茸的脑袋,再上手抱他,池彭没再躲开,但他口袋里的钥匙掉在了地上。
一个栗子挂件醒目地躺在地上。
陆应逾抬眼看了眼池彭,等他捡起钥匙直接伸手拿了过来,利索地把黎琛宇拦腰抱起,正准备上楼,对池彭还是淡淡说了一句,“谢谢,辛苦你了,钥匙我拿走了。”
池彭愣在原地,看着他们消失在转角,直到感应灯熄灭才发现陆应逾居然在跟他说谢谢,但想到刚刚陆应逾的眼神还是打了个寒颤。
回到屋内,和室外的寒意并没有太大的变化,陆应逾把他抱到沙发上,帮他脱掉羽绒服,黎琛宇已经坐不住了,直接倒了下去。
陆应逾蹲在地上,把他扶坐起来,却被黎琛宇拦住,“走开…”
陆应逾抬头,看着黎琛宇的眼皮已经重得撑不开了,浑身无力,眼泪自然地顺着泪痕往下落,但还是努力地要把陆应逾的手拉开,“你滚开,”
“你身上都是她的味道,好几次了,我闻到好几了,你一直骗我…”
“你还不如把香薰换掉。”
陆应逾拿来湿毛巾给他擦了一把,“说过不许喝酒了。”
“你还说过你爱我。”黎琛宇抽泣着回答。
陆应逾顿住,看向他,依旧是一副醉鬼模样。
他继续帮他擦拭。
但黎琛宇闹得陆应逾没办法下手,挣扎着不让他碰,缩到沙发另一个角落,“可是你还是跟别人好上了,还是个女人…”
黎琛宇抱着腿把头埋进手臂里,身子小幅度地抽动,发出抽泣。
陆应逾微不可查地叹了一口气,喉结滚了滚,声线冷冽,“黎琛宇,你说你只想把我当哥哥,永远都不会接受我。”
“你希望我一直等你吗?”
黎琛宇只是继续号啕大哭。
“黎琛宇,你从来没爱过我对吧?这一切就是你想要的对吗?正合你意?”
陆应逾一边问一遍靠近,俯视着面前着蜷缩一团的黎琛宇,声音已经彻底失去情绪,变得冷酷起来。
黎琛宇哭得满脸泪痕,抬起脑袋连连摇头,眼眶通红连着酒后的红晕,“不是…”
陆应逾面不改色地看着他。
黎琛宇好像真的害怕了,害怕陆应逾真如看上去一样,对他的狼狈无动于衷。
白色的宽松T恤在他身上显得很宽大,黎琛宇抬手把最后一件衣服给脱了,从沙发上爬起来,跪在沙发上要攀住陆应逾。
“你过来,你过来一点…”黎琛宇哭着抱住陆应逾,却重心不稳地栽在了他身上。
“陆应逾,我想要…”他的颤音可怜得像把人的心脏狠狠攥了一下。
陆应逾沉着呼吸,喉咙发紧,顿了片刻,手还是搭在了他的蝴蝶骨上,后背一片冰凉。
他把他抱起,朝浴室走去。
卫生间的浴霸发出暖光,照在黎琛宇的身上,像是给白皙的皮肤镀上一层透明的琉璃。
黎琛宇坐在马桶盖上,还是默默地抽泣着。
任由陆应逾把他脱得一.丝.不.挂。
陆应逾也开始脱自己的衣服,昂贵的西装被随便地丢在地上,百达翡丽被扔在全是水渍的盥洗台上。
安静的浴室里传出水声,蒸腾出让人看不清眼前的雾气,神智不清的黎琛宇抱住陆应逾如同孤岛里唯一一块浮萍。
黎琛宇的眼泪不再只为伤心而流,更多的是**和挣扎,他像跌落深渊又被陆应逾托举起来的一片云。
他看见,有一只在墙角爬行的蜘蛛被溅出的浪潮冲起,浮在水面上,被翻开肚皮,徒劳地挣扎后仍被水波推搡着找不到一点受力的支点,逐渐在激流勇进里找到随波逐流的满足和平衡,直到慢慢开始迎合浪潮。
最后一道浪潮不知道把蜘蛛席卷到哪个角落里了。
而他瘫倒在陆应逾的怀里。
*
新年的第二个礼拜凌正恩因为被举报高额洗钱的罪名被立案调查,好在凌淼淼的母亲不久前已经和他离婚,虽然他做好了转移财产的提前准备,但还是会被强制追回,而本就不受待见的小妈,在失去凌正恩这棵大树之后,很快就会被两手空空地扫地出门。
所有事情都按照陆应逾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搜集的证据在背后推波助澜。
帮凌淼淼把凌家搞得鸡飞狗跳之后,陆应逾和凌淼淼的合作也正式宣告结束,所有人得知凌家和陆家的婚约取消后,议论纷纷。有人指责陆家在凌家没落后落井下石,也有人觉得联姻本就是利益驱使,取消婚约无可厚非。
甚至也有人哀叹,那枚‘凤凰泪’可能真的有什么让有情人分崩离析的诅咒。
季敏已经出院,和陆辞岳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陆辞岳听到陆应逾说取消婚约的事情之后,只是沉默了几秒,就点了点头。
“算了,你做事有自己的分寸,我们也不多插手了,”
陆应逾颌首。
虽然自从季敏生病后他会经常回来看他们,但是举手投足间始终保持着距离,和陆辞岳不像父子,像是只谈公事的商业伙伴。
陆辞岳叹了一口气。
“只是,你今年也三十一了,也该找个人陪陪你了。”
陆应逾抬眼,看着眺望远处花草的陆辞岳,轻轻嗯了一声。
陪二老吃过晚饭之后,陆应逾开车去了五湖新村,猫眼里并没有传出光亮。
先do一下别的再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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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 4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