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琛宇回家的时候已经十点多,最近下了课都会去找池彭吃个宵夜,甚至小酌几杯。
元旦那天黎琛宇醒过来的时候头疼欲裂,身上还带着久违的酸痛,直到起床后看到看到卧室的垃圾桶里好几个避运套才得到答案。
池彭只告诉他是陆应逾把他带回的家,但他记忆如同被抹掉般忘的一干二净。
为了不再耽误事,黎琛宇只稍微喝几杯过过嘴瘾。
黎琛宇走进屋内,拍了下墙壁上的开关,漆黑的房间一下子被照亮,喝了酒的黎琛宇对环境安全的敏感度很低,也没发现玄关处的支架上多了一个之前他给了池彭的毛茸栗子。
黎琛宇拖着步子走向房间,屋内昏暗,客厅的光线照在地板上,他借着暗光去衣橱里拿换洗的衣服。
却突然瞥见,那张桌子旁坐着一个黑色的人影,安静得只剩下转椅旋转的声音。
黎琛宇的呼吸停滞,看着陆应逾慢慢起身朝他走来,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轻响,光一点点把他的脸照亮,如同审判凡人的神明。
黎琛宇往后退了几步,极强的压迫感让他彻底清醒,转身就要跑出房间,但一只大手搂住他,把他身后的门板狠狠拍上。
仅有的光亮被隔绝在外,窗外的夜色把昏暗的房间染成墨蓝色。
陆应逾低下头迎上他恐惧又愤怒的目光,闻到他喘息中带着的酒味。
“你又喝酒了。”他平淡地说。
黎琛宇背贴在门板上,往角落里缩,“谁让你进来的!你都有老婆了为什么还要来找我!”
“你上次就这样!你还把我…”
陆应逾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不出他所料,黎琛宇已经把那晚上的事情都忘记了。
“为什么有老婆了就不能来找你?我们是什么关系?”
“你不是只把我当哥哥吗?这样不是正合你意吗?”
“黎琛宇,你从来没爱过我对吧?这一切就是你想要的对吗?”
陆应逾重复着那一晚的质问,居高临下地审视着黎琛宇的反应。
“对!我不爱你,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但清醒了的黎琛宇心比石头还硬,即使泪流满面,他绝不服输。
陆应逾沮丧地认清,得到黎琛宇的爱千难万难,都难不过让黎琛宇承认自己爱上了他。
安静了几秒,书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在昏暗的房间里照出一道白色的光柱,
“你说你想要就这样一辈子耗下去,问我呢,其实我也愿意,可是你突然说爱我…你不应该说的,说不定我们就能在一起一辈子。”
房间里响起黎琛宇的声音,带着电流和悉悉索索摩擦的声音。
“算了,反正你烧傻了,我可以多说几遍你爱听的,”
黎琛宇瞪大了眼睛地看向陆应逾,一时间忘记了哭泣,猛地推开他朝书桌走去,却在漆黑中被拌了脚。
黎琛宇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膝盖撞在地板上的闷响,但他不顾疼痛还是拼命够着桌上的手机,陆应逾蹲到他面前抓住他挣扎的手。
明明几秒的停顿却被切割成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我爱你,陆应逾,和你爱我一样的那种爱,可能也不比你爱我少,”
一句我爱你如约而至,黎琛宇崩溃地大哭,坐在地上捂住自己的耳朵,整个房间的墨蓝色像一片海洋,海水灌进他的鼻腔和心脏,让他喘不过气,疼痛难忍。
“可是我以后还是不会承认的,我还是会说我永远不会喜欢你,”
黎琛宇的哭声快要盖过录音。
陆应逾扶起他的脸,拿开他捂住耳朵的手,看着他像暗涌的潭水一样的眼睛,
“你可以说烦我,”
“恨我,”
“讨厌我,”
简短的话语被心跳拉得漫长,短暂的停顿后,黎琛宇的声音继续响起,
“就是不能说喜欢我,说你爱我。”
录音只剩下空白的电流声。
“我也喜欢你,我爱你。”陆应逾虔诚地重复道。
黎琛宇的号啕大哭变成抽泣,隔着眼泪看着陆应逾,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推开他,但仍在贪恋摸着他脸颊的那只手的温度。
陆应逾关掉手机,电流声戛然而止,吻在黎琛宇的嘴上,绵长的湿吻是爱恨交织的对峙,也是疯狂生长的思念。
黎琛宇上次被陆应逾撞出来的淤痕还没有消失,膝盖上又被磕出新的痕迹,脖子到前胸也都是斑斑红印。
床上一片泥泞,黎琛宇哭干了眼泪,喘着气倒在陆应逾身上。
第二天,黎琛宇被陆应逾吻醒,他睁开睡眼,看着遮光效果并不太好的窗帘让窗外的大太阳透着缝隙洒进屋内。
他似醒非醒地回应着陆应逾的吻,又突然如梦初醒般猛地推开他。
陆应逾看着他。
黎琛宇从床上撑坐起来,躲开陆应逾的视线转身去够地上的衣服。
却又被陆应逾拉了回来。
陆应逾要继续吻他,黎琛宇却往后缩了缩,他舔了舔唇角的津液。
“陆应逾,昨天我们都太冲动了,你有自己的婚要结,我也有我自己的日子要过…”
酒精和黑夜冲昏了黎琛宇的头脑,都忘记他和陆应逾都已经被彻底割席为两个世界的人了。天光大亮他才回过神来,他只是这一刻的应逾哥,走出五湖新村,他还是那个高高在上万人敬仰的陆应逾。
陆应逾眼睛微不可查地闪了一下,放下钳住黎琛宇手腕的手,看了眼时间,
“今天跟我去见一个人吧。见完之后,你可以再做决定,要不要跟我开始。”
黎琛宇瞥见陆应逾手臂上的抓痕连到背脊,还有胸口的吻痕,好像是提醒他并不无辜的罪状,他低下眼睛,点了点头。
冬季的暖阳看似温柔,但走在路上,寒风又亮出利爪,黎琛宇下了车,陆应逾帮他把围巾围得更紧一些。
胳膊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带着他走进一家咖啡店。
黎琛宇站在门口环视了一圈,扑鼻的咖啡香味钻进他的呼吸里,正准备随便找个空位坐下,却突然转过了身。
“应逾哥,我看到你未婚妻了!我…我…”想要转身出门,却一头撞在了陆应逾的身上。
一副做了亏心事害怕被捉奸的模样。
陆应逾搂住他,凑到他耳边,“没事,跟我来。”
黎琛宇被陆应逾带着继续往前走,凌淼淼也看到了走近的两人,没有意料之外的惊讶,而是大方地招了招手,脸上带上笑容。
“终于来啦,亲爱的。”
陆应逾拉开椅子,让黎琛宇坐了下去,才绕道另一边坐了下来。
“别瞎叫。”陆应逾扫了凌淼淼一眼。
“我叫他呢,又没叫你。”凌淼淼笑着看向黎琛宇。
黎琛宇抬起眼,近看凌淼淼比那晚端庄明艳的打扮看起来更生动漂亮,只带了一顶鸭舌帽,未施粉黛却美得很轻松,身边放着一个大行李箱。
但是她眼睛稍稍睁圆了,“宝贝,你也太漂亮了,”
黎琛宇眨了眨眼睛。
“你就是陆应逾的老公吧,你能看上陆应逾真的是他的福分。”
黎琛宇愣了一下,不明所以地看向旁边的陆应逾。
陆应逾皱了皱眉,但还是替黎琛宇点了点头。
“今天他叫我来呢,就是想让我告诉你,我不是他的女朋友,也不是他的未婚妻。”
侍者端着两杯咖啡走来,摆到黎琛宇和陆应逾的面前,黎琛宇盯着咖啡上的奶油拉花。
“我们俩呢只是各取所需的合作关系,现在合作结束了,我呢,也要去过我自己的生活啦。”
凌淼淼拍了拍旁边的行李箱。
黎琛宇抿了抿嘴唇,突然觉得咖啡上的千层心很像一个栗子的形状。
“喔对了,有样东西要还给你。”
凌淼淼爱哦从包里掏出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上面带着卡地亚的烫金标识,连这个盒子都是定制款。
黎琛宇微微抬起眼睛,看向这个精致的盒子,愣住了,又转头看向陆应逾。
陆应逾也正看着他,抬起嘴角,轻轻点了点头,让他收下。
但黎琛宇并没有动作,看着凌淼淼把盒子推到他的面前。
沉默了很久的黎琛宇开了口,“这个东西是送给你的。”
“我不是在替陆应逾说话,成交的时候赢家心里想着谁,它才属于谁。”
“而且,他已经送出对于我来说最有意义的东西了,”凌淼淼笑着说,言下之意是,成交后的善款将用于战乱地区的妇女创业基金。
黎琛宇张了张嘴,眼睛一热。
“东西我留下了,收不收随你。”凌淼淼笑着说,她站起身扶着行李箱。
“走啦,祝你们早点和好,请我喝喜酒啦。”凌淼淼带上墨镜。
陆应逾看了眼时间,也站起身,牵起嘴角,“保重,你也是。”
凌淼淼走出咖啡厅,冬季的烈阳依旧像像冰箱冷藏室里的灯一样,她转身看向咖啡厅,看见陆应逾正抬手把黎琛宇嘴角的奶油轻轻擦掉。
他脸上的温柔和笑,是从没有给外人看见过的。
她转身坐上去机场的出租车,这座城市的光景划过她的视线,整个世界被她的墨镜渲染成老式胶片电影的感觉,但除了感慨却没有一点不舍。
因为这是一座给不了她归属感的城市,她开始思考自己的家在哪里,也许是和妈妈待在一起,也许是从小寄养长大的那个普通家庭,也许是那个人的身边,她用排除法寻找答案。
飞机划过天空,留下一条绵长的航迹云。
很多年后,她参加WEA计划,在尼日利亚培训女性如何用新技术减少粮食浪费和环境保护时,当地的收入在他们的帮助下成倍增加,不同肤色的女人拥抱在一起,雀跃地流出幸福的泪水。
人群中,爱人攥住她的手,她突然发觉,从此只要在路上,就是在回家。
对发烧那天陆应逾是装晕的 还记得偷偷录音呢(确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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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