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集团的年度晚宴设在临江的旋转餐厅,温星燃站在宴会厅入口,对着穿衣镜理了理领带。
深灰色西装是沈逾白亲自挑的,剪裁利落得像份投资合同,可领口处别着的向日葵胸针,却泄露了“家属”身份——那是逾星书斋院子里种的品种,沈逾白说“别太严肃,像在谈判”。
“紧张?”沈逾白的指尖从他背后绕过来,替他把领带系得松了些,“就当是剧组团建,换了个场地。”
温星燃转身时,正好对上他眼里的笑。男人穿着同色系西装,胸针是简约的银色几何款,标准的“沈总”配置,可指尖划过他腕骨的动作,却带着只有两人懂的温度。
宴会厅里觥筹交错,商人们的交谈声像潮水般涌来。有合作方举着酒杯过来,目光在温星燃身上顿了顿:“沈总,这位是?”
“家属,温星燃。”沈逾白的介绍简洁得像在签合同,可伸手时却自然地揽住了温星燃的腰,“我先生。”
“先生”两个字在商务场合里格外清晰,像颗投入湖面的石子。温星燃看着对方眼中的惊讶,忽然想起拍《故城》时,沈逾白在杀青宴上介绍他的样子——那时他说“演员温星燃”,此刻却说“家属温星燃”,两个身份在不同的场域里,都被他护得妥帖。
侍者送来香槟时,温星燃的杯子被沈逾白先接了过去。男人的指尖在杯沿碰了碰,才递给他:“温的,别冰着胃。”动作自然得像在自家厨房,周围的商业寒暄声仿佛都成了背景音。
“沈总这护得也太明显了。”旁边有位太太笑着打趣,“我们家那位参加活动,恨不得把我藏在柱子后。”
温星燃刚要接话,沈逾白已经笑着举杯:“温老师是自由职业者,不怕被打扰。”他的话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骄傲,像在说“我的家属,值得被看见”。
这种“公私平衡术”在晚宴上随处可见。沈逾白和合作方谈项目时,会把温星燃安置在视野最好的座位,桌上永远有温水和杏仁酥;等谈判告一段落,他第一时间走过来,递水的动作比签合同还迅速。
有次某科技公司的老总聊到新投资的影视项目,话里话外想请温星燃出演。沈逾白的指尖在酒杯上顿了顿,语气依旧温和:“他最近在休假,家属时间优先。”
“家属时间”四个字被他说得理直气壮,像在宣布一项既定规则。温星燃看着他嘴角的弧度,忽然想起拍夜戏时,这人也是这样对制片人说的:“温星燃今天状态不好,提前收工,算我的。”
晚宴进行到一半,有乐队开始演奏。沈逾白牵着温星燃走到舞池边缘,没加入跳舞的人群,只是靠在栏杆上看江景。男人的西装袖口蹭过他的,像在传递某种信号——这里是商务场,但此刻属于家属时区。
“你看那艘船。”温星燃指着江面上的游轮,“像不像《雾中灯塔》里的道具船?”
“比那个结实。”沈逾白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下次拍外景,我投资艘真的。”
这话里的公私界限又模糊了。温星燃笑着撞了撞他的肩膀:“沈总这是在利用职务之便谋私?”
“家属福利,合法合规。”沈逾白低头时,呼吸扫过他的耳尖,“就像现在,我不是沈总,只是陪你看江景的人。”
周围的碰杯声、交谈声忽然都退远了。温星燃看着江面上的灯影,忽然明白,沈逾白的厉害从来不是把公私分得有多清,是能在商务场里开辟出片“家属专属区”——谈判时他是滴水不漏的沈总,转身就能变成替你挡酒的爱人;聊项目时他是精明的投资人,低头却会问你“累不累”。
离场前,沈逾白的特助送来外套。他先给温星燃披上,指尖在领口绕了两圈,确保遮住半露的锁骨——属于家属时区的秘密,不该出现在商务场的灯光下。
“沈总这细节,够我们学一辈子。”开车的司机忍不住感叹,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后座。
沈逾白正帮温星燃调整座椅角度,动作轻得像在摆弄易碎品,和白天在会议室里拍板决策的样子判若两人。
温星燃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掠过的霓虹,忽然想起晚宴上那位太太的话:“好的关系,是能在任何场合里,都找得到舒服的位置。”
他转头时,沈逾白的手正搭在他膝盖上,掌心的温度透过西裤传过来。男人没说话,只是捏了捏他的手指,像在说“快到了,再忍忍”。
车停在逾星书斋门口时,沈逾白先下车绕到副驾,替他拉开车门。西装外套被他随手搭在臂弯,露出的向日葵胸针在路灯下闪了闪——商务场的沈总已经退场,家属沈逾白正式归位。
“明天还去吗?”温星燃踢掉皮鞋,赤脚踩在地毯上。
“不去了。”沈逾白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发顶,“明天全天是家属时间,只属于你。”
书斋的灯光暖黄得像杯热可可,把两个刚从商务场抽身的人裹了进去。温星燃看着墙上挂着的《故城》海报,忽然觉得无论是剧组团建还是商务晚宴,不过是换了个舞台的“身份剧”——沈逾白演他的严谨与温柔,他演他的配合与自在,最终都在落幕时,变回最舒服的“我们”。
就像此刻,沈逾白在厨房热牛奶的声音,和他在晚宴上碰杯的声音重叠在一起,都在说同一句话:无论在哪种场合,你都是我最想护住的人。
而那些关于“家属”与“商务”的界限,不过是给外人看的剧本。真正的答案藏在递过来的温牛奶里,藏在绕过来的手臂里,藏在每个“优先考虑你”的瞬间里,清晰得不需要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