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国宁夜里越发喘不过气,她觉得自己被一根铁链绑得严实,而那根铁链也正不断磨她,寂静的夜中她的喘息声极重。
“啧,吵得我睡不着。”身旁的床榻上坤泽被吵醒,那坤泽本就近日因动情期心绪敏感,楚国宁的动静搅得她更是心烦意乱。
她撑起上半身嚷嚷:“楚国宁,再发出动静你就出去。”
“对不起。”
身上窒息感越发重了,她只能做到不主动说自己难受,却抑制不了自己的喘息声。
犹豫了一阵她还是披着衣服走了出去。
自从那日撞见别人交欢楚国宁再也不敢半夜出门,她想了想,顺便拿着那瓶药出门,这次只是简单抹在较为方便涂抹的地方。
她怕又不小心碰着谁被认出来,出门时易容脸部成一个大汉的模样,男不男女不女的。还是不放心,又拿了一顶啾啾送给她的白纱帷帽,楚国宁觉得自己像前世时在田里劳作的打扮。
楚国宁双腿如被灌了铁浆,这回她又换了一个方向,去相反的方向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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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后,与一内门弟子在栖云谷双修被撞见后,兰寂每日夜里都来此处碰碰运气,他确实是对那日的坤泽有些好奇,偷窥就罢了,怎得还□□地偷窥他?
接连几日都等不来,兰寂决定今日是最后一日,再等不到就算做缘分已尽罢。
他都准备走了,极其灵敏的感知让他又闻到那阵熟悉的药香。
只是今日这药香并非从栖云谷传来,而是从另一端的芳园传来。
兰寂了然的笑了。
他越想越觉得有趣,那人估摸是几天前的夜里撞见自己在意料之外,毕竟谁会料到半夜出门还会碰见不睡觉的人?自从撞见他之后怕再遇到一次同样的事,下一回定会躲在其他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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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国宁浑身发烫,那束缚住她的绳索如铁烙一般折磨着她。她想把自己浸泡在冰凉的水里,但她知道那样一刺激自己就会发高烧。
楚国宁正抹了药正躺在冰凉的石板上缓解不适,全身哆哆嗦嗦的蜷缩在一起,听见耳朵边一个男人的声音。
“找到你了。”
楚国宁几乎被这声音激得弹起身来,她望着月下那张妖异阴郁的脸,楚国宁瞳孔皱缩。
是那日撞见的长着红色尾巴的男人!
她的胸膛疾速起伏,惊恐望着那双红色的狐狸眼睛,那乾元晃着狐狸尾巴向前走了几步靠近自己,在自己脖颈处嗅了嗅。
“你那日怎么不穿衣裳?”
楚国宁庆幸自己出来时留了心眼,她这次涂完药之后衣服穿得严严实实,从头到脚半点皮肤都没露出来。
“好香。”
香?楚国宁吓得险些从石板上跌下去。
兰寂眼疾手快拉住她,拽住她的手让她坐进自己怀里。
楚国宁手脚并用的扑腾,想要逃离兰寂的桎梏,她本就被伤折腾得不清醒,一脚蹬开之后一头撞在前方几棵梨花树。
砰!
楚国宁弹坐在地上,几颗梨花树被她撞得一晃,一树盛开的梨花瓣飘落下来,飘在她的腿间,头发,身边。
“我有这么吓人么?”兰寂看脚下楚国宁一袭白衣坐在梨花雨中揉着脑袋的楚国宁,活似瑶台仙子。兰寂上前打横抱起她坐在亭子里,一手桎梏住她的腰,一手伸进帷帽的白纱内帮她揉着脑袋。
“你怎么不说话?不会是个哑巴吧。”
楚国宁决定从此刻开始一句话都不说。
“还真是个哑巴。你把帽子拿下来,让我瞧瞧我究竟有没有认错人。”兰寂逗她,说罢便要去摘帷帽。
楚国宁要去按住帽子,两只手腕被兰寂一个乾元轻而易举拿在手里。
兰寂吹了一口气,帷帽连起的白纱燃起火焰,星星之火瞬间扩散将白纱化为灰烬,红白交加之下竟是一张…..有些丑陋的脸。
楚国宁明白他的眼神是觉得自己很丑,她当时实在想不出用谁的脸出门,审美堪忧,就随机想了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模样。
“……”
兰寂只是有些差异这张脸与那日招惹到他的身影的适配程度,他记得那日惊鸿一瞥这丫头的脸也不丑啊!
楚国宁趁兰寂愣神儿,卯足力气“啪!”的给了兰寂的脸蛋一耳光。
二人尴尬之际,不远处又响起一道清冽的声音。
“兰寂,你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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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阙这几日防范断宫少主逃跑愈加谨慎,另一方面长老也派他盯着,接连几日审讯到夜半三更才回住处。而禁牢通往自己住处的必经之地便是芳园。
芳园与外门坤泽弟子住所相连,栖云谷则与两地反方向更远些。他这日靠近芳园时嗅到一股熟悉的气味。
夕颜花,兰寂的信香。
连阙心道兰寂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从前半夜三更的在栖云谷行苟且之事也就罢了,他怎么丧心病狂明目张胆去了距离坤泽距离更近的芳园?他究竟还要生出多少事?
连阙觉得兰寂今日真真有些不知礼数过了头,他调转方向往芳园走去。
二人正拉扯着没注意到连阙,他走近问道:“兰寂,你在做什么?”
二人一顿,齐齐向他望过来。
乾元男子长身玉立,眸光冷冽,发丝用银冠高高束起,最引人注目的是垂下的长眼睫,清冷矜贵。
连阙今日戴了一张遮住半张脸的银制面具,眼神冰冷,面如霜雪。
楚国宁眼睫一颤,死死闭嘴,又看看自己狼狈的样子,除了惶恐就是惶恐,她的脸刷一下红了,一把推开搂着她的狐狸就往外跑。
兰寂当即双手变为狐狸爪子,伸长勾着楚国宁的后衣领将她勾起来。
“连师兄没瞧出来么?我在与美人探讨要事呢。”
“啧,跑什么?”兰寂勾唇笑了,他将楚国宁放倒在地。
“美人?”
连阙一脸怎么兰寂现在眼瞎到这种程度的神情再度瞥向被兰寂爪子压在下的家伙。
兰寂用的力气过大,楚国宁一副弟子的装扮,面朝大地,帽子掉在地上。衣领被扯的松松垮垮,整个脖子和肩头都露出来。
兰寂见连阙对楚国宁感兴趣,新奇了起来:“师兄若是进入心扰期需要,师弟不介意共享佳人。可我记得师兄你喜欢女人,他生得男人模样,你能下得去口吗?”
连阙选择性回了一句:“你不也喜欢女人?”
“啧,丑是丑了些,还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不过我不介意。虽说是个男儿,一身药香倒是招惹到我了。”
“还敢打我?”兰寂的语气不显恼怒,乐呵呵的:“嘶,人瞧着瘦小,手劲赶上白檀那家伙了。”
连阙扯了扯嘴角。
“兰寂,此处居住的全是坤泽。你若再不离开,我明日禀明师父让你再也不能踏足桃花峰一步。”
连阙又看向地下的楚国宁:“你,留下。”
“哼,无聊。”兰寂整了整衣冠,屈身暧昧掰过楚国宁的脸:“小哑巴,我明日来寻你。”
楚国宁决计不肯回答他。
“不说与我我也会寻到你,等着吧。”
楚国宁趴在地上等着兰寂走远,仍定定杵在原地不动,她站起身拔腿就跑。
连阙一个施法瞬移至她身前,一手按住她肩头一手反剪住她一只手:“还想跑?”
连阙恰好按到了楚国宁的新伤,他很明显感觉到身下人在自己手下颤了一颤。
楚国宁的衣服快要被完全扯掉了,她不想只穿着肚兜和一个男人对峙,但她的易容术还在,一张嘴会露馅儿。
楚国宁不敢贸然发言,她并不认识眼前的男人是谁。
连阙一只手松开,单手结印破了楚国宁的易容术,看了半晌眉心一跳:“是你?这才过了不到半月,你已经勾搭上兰寂了。”
楚国宁当然不知道这个世界里的乾元,尤其是狐狸鼻子灵敏程度是常人的百倍。所以方寸山内人均佩戴抑制信香的法器,乾元在特殊时期须带上面具防止咬伤坤泽,而坤泽通常在脖颈处佩戴颈环防止被落印。
所有人都以为是常识的行为楚国宁一个都不知道,她毫无防备之心,乾元自然以为楚国宁在勾引别人。
比如她明目张胆第二次释放“信香”,又不带颈环这回事。
楚国宁转过那张惨白清秀的脸,只剩下一只手窘迫地拢着已经坠到腰处的衣服,她并不知自己的容貌已经复原,仍旧不说话。
她真的不知道原来传说的青阳君就是前几日撞见的红毛狐狸!
连阙并不急着拆穿她装哑巴这件事,细细打量这孩子。
这几日没用回溯符看她,又瘦了些,最明显的就是那不盈一握的脖子。蛊毒让那魔物被严刑审讯受得伤复刻转移到她身子,虽说连魔族乾元强大的愈合能力同样转移了,方才见她身上除了新伤没留下任何疤痕,她还是被折磨成憔悴不堪。
楚国宁见到连阙那双深不可测的眼心里发怵,她用力掰开那只擒着她胳膊的大掌,抿唇埋头整理自己的衣领。
连阙垂眸盯着她。
楚国宁抬眸,两只下垂的眼睛疑惑眨了眨,两手比划了两下示意他要走了。眸子泛着水黑色,瞳孔正中一点波光。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解释,为何半夜逗留此处。”
“那山雀的易容术是我亲手传授,也就骗骗兰寂,骗不了我。”
“你认识我吗?”
楚国宁瞳孔微颤,顾不上问为何对面认出自己:“我难受,发出动静会打扰同舍的师兄师姐。”
“……”
“对不起,我不该出现在这里,若是没别的事我先告辞了。”
那头白檀担心她担心的要死要活,魔族少年正筹谋着将她掳走,他在二人与长老之间周旋,忙得头痛欲裂。转头一瞧她大半夜和一个满身风流债的乾元又搂又抱,还敢先发制人的撒谎顶嘴。
连阙抓着楚国宁两只手,死死盯着她的脖子,忽然诡异地笑了。
“这也是你来方寸山的目的之一。”
楚国宁莫名其妙的,这人在说什么鬼话?
楚国宁转身之际连阙凭空变出两根绳索套住楚国宁的手脚,将楚国宁提起来。
楚国宁隐隐感觉不对,疾道:“您误会了!我真的没有惹事!”
楚国宁双脚离地,又像只雄兔子似的手脚并用乱扑腾,连阙双手用力都桎梏不住,索性一记手刀劈在楚国宁颈后,这才安安静静晕了过去。
连阙头一次真切地见她,只觉得她比自己想象的更加单薄瘦小。
连阙的胳膊苍劲有力,抱起她时也闻到了身上那阵冰凉的药香。这药他倒是也有,莫念慈送他的,只是他当时用的时候不觉得这香味如此浓郁。
连阙溯洄她前几日的行迹,都在外面脱光衣服被发现一次了,还带着那瓶药出去,故意引兰寂发现,对着他搞什么欲拒还迎的戏码。
连阙不可控的释放出浓郁的白茶信香,将自己和楚国宁整个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