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幽郃天子名唤月万云,其人疑心颇重,但亲信却不少,除却当今首辅姜诉、庆王月凌之外,白家、江家、薛家等世家中也多有心腹,此前幽郃天子一直在平衡皇室与世家的,只有月万云一人做到世家有人为其所用。
她亲仁爱民,为政以德。
对于世家,恩威并施,颇有驭人之术。
都说先帝子女稀少,除却月万云之外,只有几位皇子,到了月万云,倒是连皇子都没有,录事记录在其他侍君处甚少,除却凤君和薛贵君之外,后宫的侍君们就算翘首以盼,也只能在宫宴上远远见上一面。
后宫只有一位凤君,名为濮允,侍君千千万万,膝下却只有两女。
长女月照,性格温婉机灵。
次女月恣,性子顽劣活泼。
要说这两位皇女,都有点说头,月照还未出生时,凤君被诬陷与人私通,差点被施以杖杀之刑,月恣是过了几年当今天子突然抱回来的,说是自己的二皇女,当初朝堂一阵轰动,其父不详,来历不详,光是陛下御旨一道,就月照成了姐妹。
刚入宫时,身体虚弱,整日昏迷,天子一下朝就守在二公主月恣的身边,寻遍天下名医为她调养身体。
但陛下对这位二公主的情感颇为奇怪,她从不对月恣的功课作出要求,从不陪着月恣玩耍,只是养在宫里,不像对月照,诗书琴棋样样精通,骑射御算件件要考,明眼人都看得出对月照的偏爱。
久而久之,宫人难免会出现捧高踩低的,陛下听闻便是小错大惩,又将二公主的尊贵无比凸显。
她会赏月恣最好的夜明珠,最大的珊瑚钏,最奇的凝香花,最妙的九连环,凡是属国进呈的好东西,月恣是独一份。
“先生,母皇是不是不喜欢我啊?”
月恣入宫已经三年,伸头刚好够到桌案,小眼睛看着姜诉,眨巴眨巴,可怜巴巴。
幼子蛊引出后,月恣昏迷了几个月,没有醒来的时候恢复的很慢,醒来后倒是恢复的很快。
月万云教得好,日日夜夜陪在月恣身边,再见姜诉的时候,已经抓着她的手叫他先生了,唤着濮允父君,亲昵的模样让姜诉难受又心痛。
月恣的身上实在有太多月万云的影子,不想温书的时候就撒泼耍赖,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明争暗抢得不到,就把偷鸡摸狗的事情都做遍,困了会耷拉着脑袋喊着要休息,饿了的时候会藏着几块糕点也不顾是不是在学堂,袖子一遮低头就是一口。
同样的,她也像是从前的月万云一样,因着私生女的头衔,很是自卑。
姜诉心下一阵钝痛,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怎么会呢?母皇不疼你,上次怎么会赏你那把鹭绛进贡的短剑?”
月恣听到这话,揉了揉耳朵,从桌案下走到姜诉身边绕圈圈:“先生,你说母皇为什么不管我呀?我也想让母皇向对月照皇姐一样,看看我的功课。”
分明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倒是已经有了心事,她看上去很困惑,又不知道怎么办,只好求助先生。
“公主,还没有到你呢,月照公主这段日子看得紧一些,过段时间就到你了,所以我们是不是不能懈怠,每日都要好好温书才对?”
他循循善诱,他动之以理,他尽量说的让他的孩子感受到的忽视少一些。
“嗯!先生,我会听话的。”
早熟的人往往也晚熟,骄傲的人自然也不会想让人忽视,他了解月万云,又怎么会不了解她和自己的女儿。
只是……
“取名月恣吧,孤希望她不要像孤一样,要恣意人生,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爱自己想爱的人。”
她说的时候,何尝不是与姜诉一样的痛苦。
月恣,真的能恣意么?
我的女儿,但愿吧。
但愿和陛下说的一样,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爱自己想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