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往屋里走,在距离我不到十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少女有些疑惑,姜诉得声音有些颤抖,又有些欣喜:“万云,你怎么到这来了?”
躲着,藏着,就是怕难堪。
他不想见到我,我本该就这样悄无声息离开的,脚底却生出藤蔓似的,一步也移不开,看着站在姜诉身边蹦蹦跳跳的少女,我痛苦到难言,害怕他发现,就更往里躲了躲。
他却与我想的不同,还是从前那般亲切,一声万云让阴郁闷消散大半,涌上心头的是说不出的委屈。
我这时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连忙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故作镇定走了出来,笑着同姜诉说:“先生何时收了个小师妹?”
“前几日水患,与家人走散了,暂时在我这里住着,她聪颖也好学,我就给她教点东西。”
姜诉向她介绍:“知秋,这是你师姐万云 。”
我上前打量,拍拍知秋的肩膀:“万事别纠缠着先生,他在其位谋其政,要做的事情,可不是哄孩子。”
知秋眨眨眼,一点也听不懂我的意思,还是虚心求教的模样:“师姐,知秋没纠缠先生,先生让我背的书,我都背过了。”
想的错,就步步错,错到解释都变得苍白。
我才是那个想法龌龊,心眼很小的人。
“先生,听大爷大娘说,水患治理成果颇丰……”
姜诉意会,将知秋带到一旁让去温书后,我和他两个人去水患频发的地方走了走。
流民临时的住所、食用的粥餐还是失踪孩童的搜救,他尽可能给我说的很详尽,琅州的民生疾苦在他眼中,都是大事。
要向我这个陛下汇报的要事。
“先生辛苦。”
我突然会觉得自己有些幼稚,思念姜诉和关爱子民,确实关爱子民要更重要一些。
回来的时候知秋已经歇下了,屋子简朴至极,休息的就两间,客房一间,主房一间,他有些为难地看了看,朝客房走去。
“万云,今晚你就留宿在我的房间吧,客房实在简陋。”
我看向他,下意识的强装起镇定和从容,大逆不道直呼母皇的名字:“先生,月芜还在的时候,一起在琅州,我们曾在一间房中同榻而眠,你知道的,我不在乎这个。”
姜诉十分惊讶看向我,整个人不可思议地走过来,眼底的责怪渐渐涌上来:“你怎能直呼你母皇的大名?月万云?”
从他做我先生起 ,他很少叫我的全名,只有非常生气的、愤怒的、恨铁不成钢的时候,才会喊我的名字。
大多数是让我害怕的,害怕他对我失望。
这次倒是不了。
我坦然极了:“你不是想听到她的名字吗,我让你多听听。”
“我可不想你专门去找李留薇,去叙旧。”
姜诉更惊讶了,他不可置信道:“你……”
我更快他一步,接着软下声音:“先生,你离开后,我勤勉执政就是想不辜负你的期待,现在知道琅州水患严重,也是微服私访想看看当地民众如何,只身骑马而来,行程实在辛苦。”
“你想念她,我也想念她,你想听到我就说,你如果不喜欢,我不说就是了。”
露出獠牙时,如果事情发现不能按照自己想的方向发展,那还是摊开肚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