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上朝越来越头疼,少了姜诉为我分忧之外,世家为纳君之事各显其能,除此之外,琅州听闻水患频发,州使和各地县丞全力抗洪,国库拨的银子不知道到没到,这些事堆积在一起,让我更加烦躁。
薛似锦总是会时不时入宫来,有时是跟着他母亲的,有时则是一个人,对我说的那些话,倒不像是假的。
于是我想躲。
对他,我泛不起任何情爱之心。
反倒越是他出现,我就会越是想起姜诉。
姜诉在琅州怎么样,是否已经将水患解决的七七八八,以他那个性子,只怕是半夜三更还要去决堤的地方瞧瞧,筑起的防护栏牢不牢靠。
微服私巡是悄然进行的,国家朝政是暂时交给凌姑姑的,选君事宜是暂时推后的,朝堂上的大臣对于陛下离开时不知情的,至于那些为着选君费尽口舌的大臣如何想着操办选君,我已经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目的地很明确,琅州。
“琅州是水患频发,陛下为民之心一片赤诚,臣理解。”凌姑姑皱着眉,她看穿我的心事又不好直接挑明,斟酌着用词,“但琅州实在太远,姜大人的首辅之位还空着,陛下若是觉得需要姜大人回来,不妨降旨召姜大人回幽都任职。”
召姜诉回来,那也是我要姜诉回来的。
回来他又除了上朝就躲得我远远的,一说话就是,万云,我是你的先生。
去了琅州,倒是听不到,但想念是藏不住的。
她当然不知道我的私心,我只是想要姜诉快乐的同时,也能解解我的思念。
那么最好的解法就是,见一面。
哪怕远远地看一眼。
我拽着她的袖子撒娇:“凌姑姑,这几日呈上来的大都是琅州水患,奏折中言辞恳切,我得去一趟,近日朝堂也无要事,你就帮帮万云吧!”
凌姑姑磨不过我,到底应承了下来,并要我许诺不会太久。
再次踏上去琅州的路,想起我和姜诉同行,那个时候母皇身体孱弱,要我和姜诉去琅州体察民情,他在我身边,一路瞧,一路看,告诉我百姓安居乐业,是治理之要。
现在没有他的声音,我心里想起他,却别是另一番滋味。
期待见到他,他会是什么样子。
是不是消瘦了些,是不是如竹子般执拗,为了修建河堤,能几天几夜不睡觉……
越是想起他,我脚下的行程就快了些,不管是骑马还是驾车,总是急切的。
在我到了琅州,一路看和多年前不一样的变化,四处询问,当地人一提起姜大人,没有人不敬仰佩服的,说是父母官都不为过,果然如我所料修建长堤应对水患,夙夜为公。
他爱民如子,两袖清风。
他胸怀天下,清正廉洁。
他一身傲骨,却为黎庶折腰。
思念越浓郁,心跳越快速,等待也如此漫长。
直到跟着他回来的,还有一位少女,蹦蹦跳跳,攥着他的衣袖,甜甜地喊着先生,我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冻住了,整个人僵得厉害。
她的声音软糯,甜得发腻,像薛似锦说的加多糖的桂花糕:“先生,你说的,今日我将那篇文章背过了,要请我吃午饭的。”
姜诉笑起来很好看,常年庄重严肃的脸上也有这样温柔的笑容:“好,看你背过的份上,请你吃。”
就像是对母皇笑那样的温柔。
我站在他们两人正对的角柱后,五指紧攥着袖口,几乎要抠出洞来。
我只觉自己实在太可笑,像是一只窥探他幸福的老鼠,活在下水道里从未见过天光,不甘与愤恨交织,嫉妒与癫狂共舞。
姜诉,你从幽都离开是不是很开心啊?
逃开我的身边是不是很轻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