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清冷,微风习习,宫墙一排柳树伸展树枝,两个人的影子落在地面上,挨得很近。
李留薇有些好笑,有些讽刺:“月芜是什么人,我都看不明白,你一个毛头小子还能看的明白吗?”
他们两个人并肩而立,姜诉比李留薇和母皇都小,显得年轻,他本身带着竹子般的执拗和耿直,此刻听到李留薇这般对先帝的态度,更是多了些愤怒:“阿芜自然是好的,为天下,为臣民,若不是她,何来幽郃安定,百姓安宁?”
姜诉和李留薇不对头,就是李留薇老说母皇的不好,但大多关于我的父亲,姜诉很讨厌别人说母皇,任何消极的话都能理论两个时辰,除却谈及我父亲的话题,很难想象,这两个人会走到一起聊天。
“你要是来找我给我说她有怎样的好,姜诉,万云惯着你,我不会惯着你。”李留薇瞥了姜诉一眼,冷声,“她就算平匪患定国基,安天下顺民心,那又怎么样呢?”
“万云的父亲因她一己私欲命丧黄泉,要是当初上点心,也不至于连条命都捡不回来,幽郃为什么只有月万云一个皇女,其他的都是皇子,就连贵君有了皇女也会难产,你以为是天数吗?告诉你,姜诉,”
李留薇的眼神冰冷而凌厉:“是人为,其他人怀不上是因为月芜不想,她觉得亏欠,亏欠我的先生,亏欠她的竹马,世家的贵君更不可能有,流淌着世家血脉的孩子,是动摇皇权的存在,怀了也生不下来。”
“人命在她手里,是固权的工具。”
姜诉听完,苦涩的摇摇头,一句话也辩驳不出,可能是因为李留薇和母皇一样的年龄,年长者的压迫,又可能是懒得去辩驳。
“阿芜走后,众人提起,都是先帝如何如何,我很少再听到有人这样直呼其名了。”
他跟随母皇多年,又教我政略,成帝王者,第一步就是舍弃心中重要的东西。
他怎么会看不明白母皇呢?
如果说我的父亲是李留薇的先生,那么母皇大致是姜诉的先生吧。
母皇走后,他想念入骨,哪怕听听母皇的名字都是奢侈。
“姜诉,你真是病了。”
李留薇慢慢走过去:“哪怕从我嘴里说出来的,都不是好话,也想再听听有人念叨她的名字。”
姜诉长叹一口气,丝毫不遮掩自己的情感:“是啊,我很想念她。”
我本身是去找姜诉询问薛似锦的事,听说姜诉和李留薇在这里,刚到就听到他们两个人在散步,本该是水火不容的两人,此刻正并肩而立,对着月光聊天,你一句我一句,颇有种惺惺相惜的意味。
在听到姜诉对母皇的表白,我心中很不是滋味。
在看到姜诉和母皇的那个吻,就已经决定放下了不是吗?
可是母皇离世,他又是一个人了,我刻意去接近,借着学习政略或是拜访先生的姿态,想要打动他。
我想总有一天,他会看看我。
但没有,这七八年来,就算是块石头,也该被捂热了。
姜诉不是石头,是竹子,他有自己的坚持,有自己的爱恋。
李留薇听完姜诉的话,笑了:“我偶尔,会想念她。”
我看向两个人几乎成为一体的影子,攥紧了指尖,满脑子就一个念头:那为什么非是李留薇呢?
倾诉对母皇的想念,为什么得是她呢?
我可是母皇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