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明月,当万里无云。
我的母皇同先生一起赏月时,我出生了,所以我名唤月万云。
我觉得母皇并不喜欢我,否则不会父亲托人将我送到皇宫,她下意识说我不是她的女儿,当听到父亲难产而亡的时候,她才将我接回宫中,虽然没有说我是她的女儿,但已经是表明了我的身份。
该怎么说呢?
我觉得她不爱我,宫中有位贵君,面容姣好,身姿绰约,隔段时间小腹就会鼓起来,然后变得比平时更为娇弱,我就会添个弟弟,弟弟还没出生,她会眉眼弯弯看着那位贵君的肚子,上手轻抚,那样期待而温柔的眼神从未在我的身上停留。
但我又觉得她爱我,她会为我请最好的师傅,他是当今的首辅姜诉,文可运筹帷幄,武能骑马打仗,就连皇奶奶提起他,也会赞叹后生可畏,如果她不喜欢我,怎么会让我拜姜诉为师,听姜诉说,她下朝后会检查我的功课,有时候会露出笑脸,有时候则眉头紧皱,所以她是爱我的。
可是我感受到的实在很稀薄。
那年秋狩,本应是一场比较围猎的较量,中途横生变故,我被人挟持,听身后人的意思,大抵是死囚的家属想要家人活命,想出挟持皇女的法子,想要求家人一条生路。
刀尖直逼脖颈,身后的人死死抓着我的头发,疼得我眼泪直掉,我怕的要死,大叫母皇救我。
她的目光淡漠又平静,冷声:“你是在拿皇女威胁孤?你以为你在和谁谈条件?”
她根本不看向我有多么害怕和恐惧,根本不在乎我是死是活,只是在考虑怎么处理这场闹剧。
身后的人恶狠狠地又将刀逼近了我,疼痛与恐惧袭来 ,鲜血也渗出,染红了我的衣领,我更怕。
惊惧的幼鸟得不到任何安慰和庇护,只是听着她在说,孤最讨厌不配讲条件的人和孤讲条件。
她的每一句话都在激怒执刀人,我在那一刹那觉得我可能真的不是她的孩子,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为了王权随时牺牲的存在。
我又疼又怕,拼命的喊叫让我的嗓子变哑,泪水模糊双眼,委屈和绝望丛生,几乎命丧的瞬间,姜诉不知何时已经在我的身后,手刀砍晕了挟持我的人,将我搂入怀中。
可能是经常参禅的缘故 ,他身上有种淡淡的檀香,莫名让我安心。
他摸着我的脑袋,轻轻揉了揉:“万云,别怕,没事了,没事了。”
他的声音有种安定人心的魔力,在温书时我就见识过,这等情景效果更是成倍增长。
我紧紧抱着他,几近乎贪婪的拥抱,劲瘦的腰身,顺滑的长发,淡淡的檀香,他的眸子里充满了爱怜和疼惜,我在他的眸子里看到我的样子。
鲜血染红的衣领脏污不堪,哭的像是小兔子的眼睛,鼻头也沾着泪水,实在有够狼狈。
但在他面前,他会搂着我,说别怕,没事了。
即使功课做出了成绩但母亲只是平淡点头,在宫中被贵君针对,被世家子弟冷嘲热讽,常看到其他人和父亲玩耍自己却对父亲没什么印象,在有生以来的每一个瞬间,我都不曾觉得自己被爱着。
现在不太一样了。
我的先生在乎我,他疼爱我,他远比我的母亲要看重我,不希望我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