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家的人实在难缠,清盘结束后,月凌已经有整整三个月没有休息过了,所幸,结果是好的。
薛贵君在陛下面前颇为得宠,南司的薛家势力实在难以根除,但若放任不管,联合鹭绛与下赤互通款曲,幽郃危矣。
如今的新帝名唤月万云,众人都说她敏感多疑,又偏执铁血,与先帝实在不像,月凌作为她的姑姑,在看到薛家拿着假的兵符之前,一直都以为新帝如同传言一般敏感多疑,怯懦偏执。
幽郃的兵符,以月为形,双鱼做印,吹音清越如同号角,绝非洞箫呜咽之声,月凌看着放在自己眼前的兵符,眸光深深。
“姑姑,我相信你会把薛家尸餐素位的人肃清掉,母皇在世的时候,掣肘颇多,如今他们还想靠着薛似锦把控我,真是笑话!”
年幼的新帝眉眼舒展,半点没有谋算的老成,言语之间却尽是运筹帷幄的聪慧。
“幽郃毒军何其重要,怎么可能将兵符真的交给他们,姑姑,这才是可调动百万毒军的兵符,另外一半在我的手里。”
一国之军,乃为利剑,岂可这般儿戏?
月凌正准备推辞,却听到月万云接着说:“姑姑,幽哀帝就是将兵符假手他人,幽郃才会经历几代孱弱,国民四散,这东西就是要教在放心的人手中,没有幽西毒军,何来今日的百万毒军,母皇最是信任你,我也是。”
“天子之位,众人难免觊觎,日后若是有危机时刻,姑姑可用此来转危为安。”
深谋远虑,自信张扬,她和月芜有几分相似,怯懦自卑是保护色,月芜的自卑来自于体弱,她的自卑来自于私生子的头衔。
扮猪吃老虎的戏码,倒是如出一辙。
“薛家没发现只能说明我布的局还算凑合,要是没有姑姑的密信,也是抓不到这老狐狸的任何尾巴。”
月凌被推着收下兵符,不由自主想到为她拼命护送密信的人。
送他去常去的医馆时,洛青辰气若游丝,伏在她耳边几乎没有意识,咬着牙还在问是不是没有辜负她的信任。
他当然没有,月凌所托之事,洛青辰从来都是鼎力相助,他的性子活泼,有时在一起插科打诨,让月凌自己都变得有了些活气。
姐姐为稳固太女之位,她没有其他的本事,只能带着幽西的旧部精进战力,后来姐姐荣登宝殿,成了天子,她能做的也只有让幽西的旧部领出百万毒军,她能帮的只有保护。
直到后来,世家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月凌才知道,这天下不是能打就能得到的,所以她游历各国,幽郃属国,北燕下赤,甚至秀州,见多识广,代替体弱的姐姐去看看好的治国之道。
结交有能力的人,为得是广纳贤才。
为幽郃添一份绵薄之力。
走的太久,再次回来,见到的不是宫宴上看彩灯烟火的姐姐,而是油尽灯枯的姐姐。
“万云太小,朝中世家党派斗争只怕威胁皇权,阿凌,帮姐姐照顾万云。”
她领命,自然做的到,只是这一路太艰辛。
陪在她身边自始至终不离不弃的人,是洛青辰。
月凌曾问,为何这般相助。
洛青辰只戏谑,五公主实在温良,又是长得好看,在下是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不知公主可否愿意让在下得个便宜,为你洗衣做饭,讨个夫郎的称号?
还未等她回答,洛青辰又会挥挥衣袖,本大爷性情中人,好歹是个幽郃人,若是能为国尽力,怎可不拼命呢?五公主何须多言。
不知不觉间走到春香苑,楼中灯火通明,不难听出有人在寻欢作乐,管弦丝竹之声,声声悦耳,想到洛青辰正在里面为弹不好曲子的小倌发愁,月凌不自觉唇角轻勾,笑得不着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