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就坐在她的对面,他的神情淡淡的,声音也是淡淡的,就连惊讶也是一瞬间,他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是这样从容的。
“这酒不错,是五公主从下赤带回来的,你也尝尝。”
她给他倒了点,朝着月明示意。
“我不喝。”
月明撇了一眼,眸底的嫌弃丝毫不带遮掩,白星稀顿了下:“你生气了?为我刚才的话?”
她简直是一块榆木疙瘩,根本不懂得如何与自己的夫郎相处。
“没有。”
月明和白星稀没有什么不同,他将自己的情绪都掩藏起来,像是刺猬一样将柔软的心包裹得严严实实,生怕被白星稀瞧见一丁点。
白星稀又喝了一口,不知鼓了多久的劲,才缓缓说:“我不是那个意思,月明。”
房中飘散着淡淡的酒香,眼前的女子低头又抬头,抓一抓衣角,又捏一捏小指,她看起来别扭又苦恼,全然没有刚才延庆在时的嚣张跋扈。
“我知道。”
他为她打着圆场,即使没有旁人在 。
白星稀有一大堆话想和他说,喝了酒壮胆子,如今在他面前了,胆子又缩回去了。
她的疑惑,她的怒气都在月明这一声里尽数消散。
这些年她不是没有想要接近,想要彻底捅破窗户纸,质问他究竟对她是怎样的感情,可每次遇到这样的月明,她好不容易鼓足的勇气是要散个七七八八的。
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无力又不甘。
那态度分明是在说,我既然是你的夫郎,自然是以你为先,尊你崇你,就算你有千万分不对,我也是依你的。
可她不想要他这样。
白星稀想又想 ,咬咬牙硬着头皮说了出来:“你的玉佩上,有我的名字。”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莫名的坚定,让月明有些无所适从。
“什……么……”
月明只觉喉咙都被收紧,字在往出吐,他的指尖嵌入指腹,有些疼,顿顿的,木木的,正如他的心 。
“在未进白府之前,你还是皇子的时候,我曾瞧见你的随身玉佩,斜下角的地方,像是刻着我的名字。”
“只是后来,你就不曾佩戴那块玉佩了。”
白星稀又是猛灌一口酒,酒坛渐空,她的脑袋也重重的,说起话来也是语无伦次。
“那日……”
“你同皇子皇女们一起温……”
“温书。”
她趴在桌上,脸上的红晕更甚了,懒洋洋的。
她喝的有些醉,却不怎么上脸。
“我翻墙进去找先生的,没成想先生没找到,碰见你皱着眉站在门前擦着什么。”
“我瞧见了,你的那块玉佩,有我的名字。”
她耷拉着眼睛,看向月明,笑得有些傻气。
“我心里很是欢喜,欢喜……”
“欢喜我的意中人也喜欢我。”
她的话断断续续的,带着几声哼唧,小奶猫一般。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月明呆住了,心里酥酥麻麻的,说不出的感觉,奇妙又诡异。
默默喜欢白家小姐白星稀,是他从小到大的秘密,幽郃以女子为尊,男子在成年之前,要温书习礼,断不能有痴恋哪家女子的行径,更何况他姓月。
入了白府 ,成了他的心愿,却如同跌入深渊,白星稀除了新婚,很少来他这里,春香苑倒是去的次数一日比一日多。
他们的婚事,哪是什么珠联璧合,好上加好?
与外人而言,是他受委屈救白家,与自己而言,却是自己的好事。
他是不敢想白星稀是喜欢他的。
但此刻,白星稀小声地问,不确定里夹杂着不自信,唯一坚定的是自己亲眼所见刻有她名字的玉佩,她看上去比他还要可怜。
得不到爱的小心翼翼,他莫名心中一软,呼吸也有些急促。
白星稀闭上了眼睛,竟是有了鼾声,她自顾自的说,自顾自的睡,全然不在意月明的答案。
月明不自觉松了神情,他有些动容的挪了挪椅子,离白星稀更近了些。
“对。”
“是我的随身玉佩刻有你的名字。”
“我喜欢你。”
就在他说完的一瞬间,白星稀整个人都僵住了,半响不敢坐作动,生怕这是自己的梦境。
她还想听,月明倒是不再说了。
他轻轻叹气,伸手轻轻抚着她的脸庞,视线炙热灼烧。
月明捏了她的脸颊,一下又一下:“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
他失神地看着白星稀的鼻尖,上面挂着几滴酒渍,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缓缓睁开的眼眸。
“那就别迎无梅入府了,我的小夫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