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你共赴花期 第10章 第十章

……

“所以，这个辅助线应该连接这里和这里。” 舒子宸用笔尖在草稿纸上轻轻一点，画出一条清晰的虚线。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温和力量，“你看，这样就把这个不规则图形分割成两个我们熟悉的模型了。”

她顺着舒子宸的笔尖看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这样面积关系就清晰了。我之前总是想不到要这样分割。”

“这种题型确实需要一点空间想象能力，” 舒子宸表示理解，“多练几道类似的，形成条件反射就好了。” 他说着，又从题集中找出一道相近的题目，“要不要试试这道？思路是相通的。”

“好。” 孟玲拿起笔，开始尝试独立解答。

李诗嫣竖着耳朵听着那边的动静，心里暗暗点头。

嗯，气氛不错。

虽然被自己“强行”留了下来，没能成功开溜，但近距离围观“养成系CP”好像也挺有意思的。

时间在笔尖的沙沙声和低语中悄然流逝。当孟玲成功解出那道拓展题，脸上露出豁然开朗的轻松表情时，舒子宸也由衷地笑了笑：“看，我说了你没问题吧。”

“谢谢你啊，” 孟玲放下笔，这次的道谢比之前真诚了许多，“好像……真的有点开窍了。”

舒子宸的语气诚恳道：“是你自己悟性高。”

……

窗外的阳光渐渐变得柔和，给自习室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李诗嫣看着眼前这一幕，并肩而坐的两人，空气中流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与默契。她觉得，就算当个“被迫营业”的电灯泡，好像……也不赖。

她伸了个懒腰，合上那本根本没看进去几页的名著，声音恢复了平时的活力：“喂，孟同学，学了一下午了，人家舒老师应该也饿了，你请我们去吃饭吧，就当付‘补课费’吧。”

她特意把“舒老师”和“补课费”这几个字咬得特别重，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摆明了就是要看孟玲的反应。

孟玲合上笔记本的手一顿，抬头瞪了李诗嫣一眼，脸颊微热。

舒子宸被李诗嫣这突如其来的“敲竹杠”逗笑了，他连忙摆摆手，语气温和地解围：“真不用这么客气，互相讨论而已，我也巩固了一遍思路。而且哪能让女生请客，我知道附近有家……”

“哎——打住！”李诗嫣立刻打断他，叉着腰，摆出一副“我最有理”的架势，“舒老师，你这就不对了！我们孟同学最不喜欢欠人情了，你辛苦讲一下午，这‘补课费’她要不付，今晚肯定睡不着觉！对不对，天师？”

她说着，向前俯身，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孟玲的胳膊。

这一拍，带着点催促和“你快表态”的意味。孟玲被拍得胳膊一颤，也从刚才那点不好意思的情绪里猛地回过神来。

她抬起头，正好对上李诗嫣那双“快说‘是’！”的灼灼目光，以及旁边舒子宸带着温和笑意、似乎也在等她回答的眼神。

一种“被架起来”的感觉油然而生，但奇怪的是，并不让人讨厌。

“好！我请！必须我请！”她的声音比平时响亮了些，像是在给自己打气，脸颊也因为某种难以言喻的羞窘而泛起明显的红晕。

“你讲了一下午，辛苦了。不让我请……”她顿了顿，似乎想找个更有力的理由，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就是…就是看不起我！我就不和你玩了。”

这话一出口，她自己先愣住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听起来简直蛮不讲理，还带着点小孩子赌气的味道。她立刻有些懊恼地抿住嘴，眼神飞快地瞟向一旁的书架，不敢再看舒子宸的表情，耳根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噗——” 李诗嫣第一个没忍住笑出声，赶紧捂住嘴，肩膀却抖得厉害。

舒子宸看着她这副又急又羞、连耳尖都红透的模样，强压下嘴角不断上扬的弧度，清了清嗓子，用前所未有的郑重语气配合道：

“不敢不敢，绝对没有看不起的意思。”他甚至还配合地摆了摆手，眼里盛满快要溢出的笑意，“孟同学慷慨解囊，我感激都来不及。那……今天就厚着脸皮，让孟同学破费了？”

他这话接得恰到好处，既化解了那句“看不起我”带来的尴尬，又给了孟玲一个无比顺滑的台阶。

孟玲听他这么说，紧绷的肩膀才几不可查地松弛下来，却还是不好意思抬头，只盯着桌面，含糊地“嗯”了一声，声音轻得像蚊子叫。

“走走走！”李诗嫣欢呼着打圆场，一把挽住孟玲的胳膊将她拉起来，“饿死啦！舒老师跟上，今天必须狠狠宰孟同学一顿！”

舒子宸笑着起身，动作利落地将桌上的书本和题集收进怀里，对两人说：“你们先去门口等我一下，我去把书还了，很快。”

他说完，便转身快步走向还书区。

李诗嫣看着他的背影，用手肘撞了一下孟玲，压低声音坏笑：“可以啊天师，刚才那句‘看不起我’霸气外露！看把舒老师给‘吓’得，立马就从了。

“你少说两句！”孟玲脸上刚褪下去的热度又有点回升的趋势，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两人在图书馆门口等了不到两分钟，舒子宸就小跑着出来了。

下午的风带着一丝凉爽，吹动他额前的碎发。他跑到她们面前，气息微喘，脸上带着运动后的红晕和明朗的笑意：“久等了，走吧。”

李诗嫣故意放慢半步，让孟玲和舒子宸并排走在前面。她看着前面两人虽然一时无话却并不尴尬的背影，觉得自己这个“月老”当得简直功德圆满。

“我知道有个面馆就在前面拐角，”舒子宸侧过头，很自然地对孟玲说，“他家的招牌牛肉面很不错，汤底特别鲜。”

“好啊。”孟玲点点头。

面馆里热气腾腾，浓郁的骨汤香味弥漫在空气中。李诗嫣一马当先找了个靠窗的卡座，熟练地拿过菜单点单："我要招牌牛肉面，再加份煎蛋！"

舒子宸很自然地坐在李诗嫣对面："我牛肉面要红烧的，加辣。"

孟玲则挨着李诗嫣坐下，看了一眼菜单：“那我酸菜牛肉面吧。”

点单刚结束，李诗嫣的“撮合”模式就立刻启动了。

她用手肘悄悄顶了一下旁边的孟玲，凑过去用气声飞快地说：“哎，你坐里面不热吗?坐外边呗，外边靠门通风好。”

她边说边用眼神示意舒子宸旁边的空位，脸上写满了“我这是为你好”的理所当然。

这意图简直明显得不能再明显了。

孟玲的脸“唰”地一下就热了，在桌子底下用力踩了李诗嫣一脚，用眼神狠狠警告她可以闭嘴了。

“适可而止，谢谢。”

面条很快上桌，热气氤氲。

孟玲看着自己那碗酸菜牛肉面上撒着的翠绿香菜，微微蹙了下眉。

“哎呀！”坐在旁边的李诗嫣立刻注意到了，“啧”了一声，“搞忘说酸菜牛肉面不要加香菜了。”她说着，很自然地拿起自己的勺子伸向孟玲的碗，“你将就一下，我把香菜都舀到我碗里。”

这动作又快又自然，仿佛姐妹间再寻常不过的照顾。

坐在对面的舒子宸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目光在孟玲微蹙的眉心和碗里的香菜之间轻轻一转。他没说话，只是默默记下了这个细节。

吃个牛肉面本来就花不了多长时间。

可能是累了又或者是被踩脚“警告”得老实了，全程李诗嫣都异常安静，只是埋头专注地吃着自己那碗加了煎蛋的招牌牛肉面，没再主动打开话匣子。

这直接导致这顿面吃得……分外沉默。

舒子宸几次想开口，却都在看到对面两个女孩都专注吃面的氛围里，将话咽了回去。

一碗面很快就见了底。

“我吃好了。”李诗嫣率先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巾擦嘴，声音比平时平淡不少。

“我也好了。”孟玲几乎同时放下筷子。

舒子宸见状，也礼貌地放下筷子：“那……我们走吧？”

三人几乎是同时站起身，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在这短暂的安静中显得格外清晰。孟玲快步走向收银台结账，这次李诗嫣没有再上前争抢，只是默默站在一旁，看着她结帐的背影。

“喂，舒老师。今天这‘补习’……感觉怎么样？”

她特意在“补习”二字上加了重音，眼神里满是“你懂的”的探究。

舒子宸被问得耳根微热，目光却不自觉地追随着收银台前那个身影。他看着孟玲低头从钱包里拿钱的侧脸，回想这一下午从奶茶店的讲题到刚才沉默却并不让人讨厌的晚餐，一种微妙而充实的暖意在他心底蔓延开来。他摸了摸鼻子，掩饰着嘴角抑制不住的笑意，低声坦诚道：

“嗯……挺好的。”顿了顿，又轻声补充了一句，像是对自己说，“很久没这么……专注地跟人讨论题目了。”

这话说得含蓄，但李诗嫣立刻捕捉到了他语气里那丝不同寻常的温和与满足。她满意地眯起眼，正想再打趣两句，孟玲已经结完账转身朝他们走来。

“走吧。”孟玲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了不少。

“今天的‘补习’感觉怎么样？”李诗嫣立刻凑上去，亲热地挽住孟玲的胳膊，把同样的问题抛给了她，眼神灼灼地等着她的反应。

孟玲被问得一怔，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旁边的舒子宸，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她像被烫到一样迅速移开视线，心跳漏了一拍，脸上刚褪下去的热度又有点回升的趋势。她含糊地应了一声：

“……就，还行吧。题讲得是挺清楚的。”

这话答得避重就轻，刻意绕开了“人”，只捡了“题”来说。

但李大“月老”怎么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呢？

“题讲清楚了，那人呢？”

这话问得直白又刁钻，跟在身侧的舒子宸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耳根微微发热，下意识地放慢了脚步，假装在看路边的树影，实则全神贯注地竖起了耳朵。

孟玲的脸“唰”地一下又热了，偏头看向跟在身侧的舒子宸：“那个……天色不早了，我们要回去了。今天麻烦你了，到家给我发条消息哈。”

“好……好吧。”

舒子宸的声音轻轻顿了顿，带着点未说出口的怅然，目光在她泛红的脸颊上停留了一瞬，又飞快移开。

既然她已经委婉地下了“逐客令”，他也不好再逗留。他轻轻点头，脚步迟疑地转身，最后叮嘱道：“路上注意安全。”

孟玲没抬头，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