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落云间 第3章 晨光里的试探与暗流

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钻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暖融融的光带。林菲羽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屏幕上跳动着“云儿”两个字，她几乎是立刻弹坐起来，指尖划过屏幕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菲羽，你醒了吗？”霍云儿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微哑，像裹着晨露的棉花，软乎乎的，“我爸妈说，今天中午想请你到家里吃饭，谢谢你昨天……”

说到最后几个字，她的声音低了下去，显然是又想起了昨晚的惊险。林菲羽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轻声道：“不用这么客气，我们是朋友。”

“那不一样！”霍云儿急忙反驳，语气里带着点执拗，“昨天要不是你，我……总之你一定要来！我让张阿姨做了你爱吃的糖醋排骨。”

听着电话那头女孩带着点小霸道的邀请，林菲羽心头一软，那些关于危险的沉重思绪仿佛被晨光晒化了一角。她低头看了眼自己还穿着睡衣的样子，哑然失笑：“好，我洗漱完就过去，大概十点到。”

“嗯嗯！我等你！”霍云儿的声音瞬间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小烟花，挂电话前还不忘补一句，“路上小心呀。”

挂了电话，林菲羽站在窗边拉开窗帘，盛夏的阳光铺天盖地涌进来，晃得她眯了眯眼。楼下的香樟树绿得发亮，几只麻雀在枝桠间蹦跳啄食，空气里飘着早餐店油条的香气——这是和平而鲜活的人间，是她拼了命也要守护的日常。

她快速洗漱换衣，对着镜子整理衣领时，忽然注意到自己眼底的红血丝。昨晚她几乎没睡，后半夜一直在笔记本上梳理前世零碎的记忆：霍家主营地产和科技投资，最大的对手是姓赵的家族企业，两家明争暗斗了近十年；赵老板为人阴狠，据说手上沾过不少不干净的事……这些信息零散而模糊，像拼图缺了大半，她需要更确切的线索。

而霍家，或许就是最好的突破口。

去霍家的路上，林菲羽特意绕到花店，买了一小束向日葵。金黄色的花瓣朝着阳光，像极了霍云儿笑起来的样子。店员用牛皮纸把花束包好，系上麻绳，她拎在手里，步伐轻快了几分。

霍家住在市中心的别墅区，高墙绿树环绕，门口有保安值守。车子在铁门外停下时，保安显然认识她，笑着打了声招呼：“是来找霍小姐的吧？霍先生特意交代过了，请进。”

穿过种满栀子花的庭院，客厅的落地窗开着，隐约能听到里面的说话声。林菲羽刚走到门口，霍云儿就像只小炮弹似的冲了出来，脸上带着灿烂的笑：“菲羽！你可算来了！”

她的目光落在林菲羽手里的向日葵上，眼睛亮了亮：“给我的吗？好漂亮！”

“嗯，看你昨天吓坏了，给你冲冲喜。”林菲羽把花递过去，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两人都顿了一下，像触电似的缩回手。霍云儿抱着花束，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转身往屋里跑：“我去插起来！”

林菲羽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弯了弯，抬脚走进客厅。霍父霍母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见她进来，立刻放下报纸起身。

“菲羽来了，快坐。”霍母热情地招呼她，让张阿姨倒来果汁，“昨晚没睡好吧？看你脸色还有点累。”

“还好，阿姨。”林菲羽在沙发上坐下，姿态端正，“给您添麻烦了。”

“说什么傻话。”霍父推了推眼镜，语气郑重，“昨天的事，我们还没好好谢你。要不是你反应快，云儿说不定……”他没再说下去，但语气里的后怕显而易见。

林菲羽握着玻璃杯，指尖贴着冰凉的杯壁，轻声道：“叔叔阿姨别这么说，我和云儿从小一起长大，保护她是应该的。”

“话是这么说，但这份情我们记下了。”霍父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欣赏，“我听云儿说，你高中毕业后去当了两年兵？”

“是，叔叔。”林菲羽点头，“在部队待了两年，学了点格斗技巧，没想到昨天真用上了。”她刻意把话说得轻描淡写，避免引起过多怀疑。

霍父却没放过这个话题，追问了几句部队的生活。林菲羽捡着普通的训练日常回答，提到野外拉练时轻描淡写带过，说到和战友的趣事时才露出点笑意。霍父听得认真，偶尔点头附和，眼神里的审视渐渐变成了温和。

这时霍云儿抱着插好花的玻璃瓶出来，放在茶几中央，向日葵的金黄映得整个客厅都亮堂了。“爸，妈，你们别老问菲羽部队的事了，她好不容易来一次。”

“好好好，不说这个了。”霍母笑着打圆场，给林菲羽夹了块刚出炉的曲奇，“尝尝张阿姨做的，比外面买的好吃。”

几人闲聊起来，从高考题目说到志愿填报，气氛渐渐轻松。林菲羽看似随意地听着，耳朵却在捕捉关于霍家的信息。霍父提到最近在谈一个科技园区的项目，语气里带着几分谨慎；霍母抱怨赵老板的太太上周在宴会上故意刁难她，被她怼了回去……

“赵家？”林菲羽装作不经意地抬头，“是做什么生意的呀？”

霍父霍母对视一眼，表情微变。霍父咳嗽一声，含糊道：“就是普通的生意人，没什么特别的。”

他们显然不想让孩子掺和进成人世界的纷争。林菲羽没有追问，低头咬了口曲奇，心里却有了数——看来赵家确实是霍家的心头大患，连提都不愿多提。

午饭很丰盛，糖醋排骨被端上桌时，霍云儿第一时间给林菲羽夹了一大块：“快吃，张阿姨今天特意多放了糖，你肯定喜欢。”

林菲羽看着碗里堆起的排骨，又看了看霍云儿亮晶晶的眼睛，心里暖烘烘的。霍母在一旁笑着打趣：“你这孩子，就知道疼菲羽，爸妈都没这待遇。”

霍云儿脸一红，低下头扒饭，耳朵尖却红透了。林菲羽默默把自己碗里的青菜夹给她：“多吃点蔬菜，别光吃肉。”

一顿饭吃得温馨热闹，仿佛昨晚的惊险从未发生。饭后霍云儿拉着林菲羽去她的房间，说是要给她看自己画的画。

二楼的房间宽敞明亮，墙上贴着几张风景画，书桌上摆着画架，颜料管散落一旁。霍云儿从抽屉里翻出一本画册，献宝似的递过来：“这是我最近画的，你看看怎么样？”

画册里大多是校园风景，香樟树的影子，教室的窗沿，操场的跑道……翻到最后几页，林菲羽忽然顿住了。

那是一幅素描，画的是个站在香樟树下的女孩，穿着校服，侧脸线条柔和，眼神望着远方，像在等什么人。虽然没有画全脸，但林菲羽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

“这是……”她抬头看向霍云儿，声音有些发紧。

霍云儿抢过画册抱在怀里，脸颊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支支吾吾道：“就是……那天看到你站在树下，觉得好看就画了……没经过你同意，对不起啊。”

林菲羽的心跳漏了一拍，像有只蝴蝶在胸腔里扑腾。她想起前世临死前，霍云儿倒在血泊里，嘴里还念着“菲羽，我还没告诉你……”，那没说完的话，此刻似乎有了答案。

她伸出手，轻轻碰了碰霍云儿的胳膊，声音低沉而认真：“画得很好。”

霍云儿猛地抬头，撞进她深邃的眼眸里。那里面没有嘲笑，没有惊讶，只有一种让她心慌又莫名安心的温柔。阳光透过窗户，在两人之间织起一层金色的网，空气里仿佛有细小的尘埃在跳舞，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云儿，”林菲羽的指尖微微收紧，“我……”

话没说完，楼下忽然传来霍父压抑的争吵声，伴随着纸张摔在地上的脆响。两人都是一惊，霍云儿下意识抓住林菲羽的手：“怎么了？”

林菲羽皱起眉，拉着她走到楼梯口，悄悄往下看。只见霍父站在客厅中央，脸色铁青，手里捏着一份文件，对着电话那头低吼：“赵天成太过分了！他竟然敢动我们的资金链！”

赵天成！

林菲羽的心沉了下去。果然是赵家。

霍母站在一旁，脸色发白，想劝又不敢出声。霍父挂了电话，烦躁地抓了抓头发，看到楼梯上的两个女孩，愣了一下，随即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没事，你们继续玩，爸有点工作上的事。”

但他眼底的怒火和焦虑，却瞒不过林菲羽的眼睛。资金链被动手脚，对任何企业来说都是致命的打击，看来赵家已经不满足于绑架，开始从商业上全面施压了。

回到房间，霍云儿明显不安起来，手指绞着衣角：“我爸刚才说的赵天成……是不是就是妈说的那个赵家？他们是不是又来欺负我家了？”

林菲羽看着她泛红的眼眶，伸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别担心，你爸妈会处理好的。”

“可是……”霍云儿咬着唇，“昨天他们想抓我，今天又找我家的麻烦，他们是不是不会放过我们？”

恐惧像藤蔓似的缠上她的心脏，让她呼吸发紧。林菲羽看着她瑟瑟发抖的样子，忽然做了个决定。

她握住霍云儿的手，眼神坚定：“云儿，我知道你害怕。但你听我说，赵家确实来者不善，以后我们都要小心。不过你不用怕，我不会让他们伤害你和叔叔阿姨的。”

她顿了顿，缓缓道出部分真相：“其实我在部队时，学过一些侦查和反跟踪技巧，也认识几个懂法律和安保的战友。如果你们需要，我可以帮忙。”

霍云儿震惊地看着她，好像第一次认识眼前的人。那个平时话不多，总是安静跟在她身后的林菲羽，原来藏着这么多她不知道的本事。

“菲羽……你……”

“我只想保护你。”林菲羽打断她的话，目光灼灼，“不管用什么方式。”

窗外的阳光正好，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温暖而坚定。霍云儿看着林菲羽认真的侧脸，心里的恐惧渐渐被一种奇异的情绪取代。她好像忽然明白，眼前这个人，不只是她的青梅竹马，更是愿意为她挡在风雨前的依靠。

她吸了吸鼻子，用力点点头：“好，我相信你。”

林菲羽笑了，像卸下了千斤重担。她知道，从这一刻起，她们不再只是偷偷藏着心动的女孩，更是要并肩面对风雨的战友。

而楼下，霍父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庭院里的栀子花，眉头紧锁。他刚才接到电话，不仅是资金链，连公司几个重要项目的合同都出了问题，显然是赵家早有预谋。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老周，帮我查一下，昨天那几个绑匪的底细，还有……林菲羽这孩子，你也帮我多留意留意。”

他总觉得，这个能在危急关头救下女儿的女孩，不简单。

阳光穿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跳动的密码。隐藏的危机在平静下暗流涌动，而两个女孩的命运，早已在晨光里悄然交缠，朝着未知的前路，坚定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