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落云间 第2章 警灯下的秘密与心音

警笛声由远及近，刺破夏夜的宁静，红蓝交替的光在巷口斑驳的墙面上跳跃，也映在林菲羽和霍云儿交握的手上。

刚才还在地上呻吟的三个男人，此刻已经被闻讯赶来的警察反手扣上了手铐。领头的警察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国字脸，眼神锐利，他先是简单询问了情况，目光在林菲羽身上停留了片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一个看起来纤细的高中女生，能在短短几分钟内制服三个成年男人，这显然有些超乎常理。

“小姑娘，你没事吧？”警察的语气还算温和，指了指旁边的警车，“需要跟我们回警局做个笔录。”

林菲羽点点头，侧头看向身边的霍云儿。女孩的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安定了不少，只是抓着她的手依旧没有松开，指尖甚至还带着点微颤。林菲羽轻轻捏了捏她的掌心，用眼神示意她别怕。

“警察叔叔，我和她一起去。”霍云儿立刻开口，声音虽然还有点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警察看了看她们紧握的手，没再多说什么，只是朝身后的年轻警员递了个眼色，示意他先把嫌疑人押上车。

坐进警车后座时，霍云儿的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林菲羽不动声色地往她那边靠了靠，用肩膀轻轻抵着她的肩膀，像在传递某种无声的力量。车内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外面的晚风气息截然不同，霍云儿深吸了一口气，忽然偏过头，小声问：“菲羽，你以前……是不是经常打架啊？”

林菲羽怔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霍云儿只知道她高中毕业去当了两年兵，却不知道她在部队里经历过什么。那些摸爬滚打的日子，那些为了生存而练就的格斗技巧，是她从未对任何人言说的过往，包括霍云儿。

上一世，她总觉得这些经历太过沉重，不想让单纯的霍云儿沾染半分，可到头来，正是这份“保护”的心思，让她在面对持枪绑匪时，多了几分犹豫和顾忌。这一世，她忽然觉得，或许有些秘密，不必藏得那么深。

“不是打架。”林菲羽的声音很轻，带着车窗外掠过的风声，“是在部队里学的格斗术，用来……保护自己，也保护想保护的人。”

最后几个字，她的目光落在霍云儿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滚烫的认真。霍云儿的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地避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脸颊却不受控制地泛起热意。

车厢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警灯转动的轻微嗡鸣。霍云儿的脑子里乱糟糟的，刚才巷子里的画面一遍遍回放：林菲羽挡在她身前的背影，眼神凌厉如刀，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还有最后那个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的拥抱，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这些画面交织在一起，让她心里某个模糊的角落，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她好像……不止把林菲羽当成最好的朋友。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强行按了下去，脸颊烫得更厉害了。她偷偷用眼角的余光瞥向林菲羽，对方正望着窗外，侧脸的轮廓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柔和，只是紧抿的唇线，依旧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到了警局，做笔录的是个年轻的女警，态度很温柔。她先是分别询问了霍云儿和林菲羽事情的经过，听到林菲羽说自己有过部队经历时，眼中露出了然的神色，倒没再追问细节。

只是在问到“是否认识嫌疑人”“是否有仇家”时，林菲羽的回答格外谨慎。她知道这些人是冲着霍家来的，是霍家那些盘根错节的商业对手下的手，但她不能说得太明——现在的霍云儿，还不知道家族生意背后隐藏的凶险，她不想让这份黑暗过早地侵蚀她的世界。

“他们说……是霍家的对手？”女警在记录时，不经意地提了一句，显然也知道霍家在本地的影响力。

霍云儿的身子僵了一下，抬头看向林菲羽，眼神里满是茫然和难以置信。她虽然是霍家的大小姐，但父母一向把她保护得很好，从未让她接触过公司里的纷争，她甚至不知道家里还有“对手”，更没想过这些对手会用绑架这种极端的方式来对付她。

林菲羽握住她放在桌上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给了她一丝安定。她看向女警，语气平静：“我不确定，他们没说太多，上来就想抓云儿。”

女警点点头，没再追问，只是让她们留下了家长的联系方式，说后续可能还需要配合调查。

走出警局时，已经快晚上十点了。霍云儿的父母接到电话后，正在赶来的路上，此刻应该已经快到了。警局门口的路灯下，两个女孩并肩站着，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两条相依的藤蔓。

“菲羽，”霍云儿忽然开口，声音很轻，带着点不确定，“他们说的……是真的吗？我家……真的有那么危险的对手？”

林菲羽沉默了片刻。她知道这件事瞒不了多久，霍家的对手既然敢动手一次，就绝不会善罢甘休，与其让霍云儿活在懵懂的安全假象里，不如让她早点知道真相，至少能多一分警惕。

“是真的。”林菲羽转过身，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霍家的生意做得很大，难免会得罪人。上一世……”她顿了顿，及时改口，“之前我在部队时，听战友说过一些商业竞争的黑暗手段，绑架家人是他们常用的伎俩。”

她刻意模糊了“上一世”的细节，只把危险归结为普遍存在的黑暗。霍云儿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睛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被保护得太好的无措。

“那……那我爸妈会不会有事？”她的声音带着哭腔，一想到父母可能也会面临这样的危险，眼泪就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不会的。”林菲羽伸手，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珠，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你爸妈经历得多，比我们有经验。而且，还有我。”

最后三个字，她说得格外坚定，像是在许下一个沉甸甸的承诺。

霍云儿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眼底毫不掩饰的认真和坚定，心里忽然涌上一股奇异的感觉。好像只要有林菲羽在身边，再大的危险都变得不那么可怕了。这种感觉，比刚才巷子里被她护在身后时更加强烈，像一颗种子，在心底悄悄发了芽。

“嗯。”她重重地点点头，吸了吸鼻子，努力把眼泪憋回去，“有你在，我不怕。”

话音刚落，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警局门口，车窗降下，露出霍云儿母亲焦急的脸。“云儿！菲羽！”

霍云儿立刻迎了上去，被母亲一把搂进怀里。“吓死妈妈了！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霍母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上下打量着女儿，确认她没受伤后，才松了口气，转而看向站在一旁的林菲羽，满眼感激，“菲羽，今天真是多亏了你！要不是你……”

“霍阿姨，您别这么说，我和云儿是朋友，应该的。”林菲羽微微低下头，语气谦逊。

霍父也下了车，他是个看起来很沉稳的中年男人，戴着金丝眼镜，眼神里带着商人特有的精明，但此刻更多的是后怕和感激。他拍了拍林菲羽的肩膀，力道不轻，带着真诚的谢意：“菲羽，大恩不言谢。改天叔叔阿姨一定好好谢谢你。”

“叔叔阿姨，先带云儿回去休息吧，她吓坏了。”林菲羽提醒道。

霍父点点头，看了一眼警局里还在忙碌的警察，皱了皱眉，显然已经意识到事情不简单。他没再多说，让霍母先带霍云儿上车，自己则留下和警察沟通后续事宜。

车子缓缓驶离，霍云儿摇下车窗，看着站在路灯下的林菲羽，心里五味杂陈。她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朝她用力挥了挥手。

林菲羽也朝她挥了挥手，直到车子消失在街角，她脸上的温和才渐渐褪去，换上了一副凝重的表情。

她知道，今晚的事情绝不会就这么结束。这三个绑匪只是小喽啰，背后的人既然敢在高考结束当晚动手，就说明对方已经急了，接下来只会更加不择手段。

她必须尽快想办法，找出幕后黑手，才能从根本上保护霍云儿。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是家里打来的。她接起电话，简单说了几句，说自己在同学家，晚点回去。挂了电话，她抬头看了看夜空，星星被城市的灯光遮得有些黯淡，但她的眼神却异常明亮。

上一世，她对霍家的事情知之甚少，直到出事了才追悔莫及。这一世，她不能再被动等待。她需要主动出击，哪怕前路布满荆棘。

她转身，朝着与霍家相反的方向走去。晚风吹起她的发梢，带着一丝凉意，却吹不散她眼底的坚定。

回到家时，已经快十二点了。父母都睡了，客厅里只留了一盏昏黄的小灯。她轻手轻脚地换了鞋，刚想回房间，却看到母亲房间的门轻轻开了条缝，母亲穿着睡衣站在门口，眼神里带着担忧：“菲羽，这么晚才回来，去哪了？”

“妈，跟同学出去庆祝高考结束了。”林菲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自然。

母亲走过来，伸手摸了摸她的胳膊，眉头微蹙：“怎么身上这么凉？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知女莫若母，林菲羽从小就不是会在外疯玩到深夜的孩子。

林菲羽心里一暖，摇了摇头：“没事，就是玩得忘了时间。妈，我累了，先回房睡了。”

母亲看着她略显疲惫的脸，没再多问，只是叮嘱道：“早点休息，别想太多。”

回到房间，林菲羽把自己摔在床上，盯着天花板，脑子里乱糟糟的。白天的重生，晚上的绑架，霍云儿受惊的脸，警察的审视，霍家父母的感激……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她翻了个身，从枕头下摸出手机，屏幕亮起，显示着一条未读消息，是霍云儿发来的：“菲羽，我到家了，你也早点休息，今天谢谢你。[爱心]”

看着那个小小的爱心表情，林菲羽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她手指微动，回了一句：“睡吧，晚安。”

放下手机，她闭上眼睛，却没有丝毫睡意。前世的记忆像潮水般涌来，那些和霍云儿一起度过的青涩时光，那些小心翼翼隐藏的心动，那些临死前的绝望和悔恨……都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她记得高二那年，霍云儿发烧，她逃课去药店给她买药，回来时被班主任抓个正着，却硬是没说是为了谁；记得高三元旦晚会，霍云儿穿着白色的连衣裙弹钢琴，灯光落在她身上，美得像个天使，她在台下看得入了迷，心跳得像要炸开；记得确定关系那天，在学校后面的小树林里，霍云儿红着脸，小声说“菲羽，我好像喜欢你”，她紧张得手心冒汗，却还是用力点了点头……

那些温暖的记忆，和前世最后冰冷的仓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她心口一阵抽痛。

“云儿……”她轻声呢喃着这个名字，指尖在床单上无意识地划过，“这一世，我绝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林菲羽缓缓睁开眼，眼神里充满了决心。

她知道，仅凭自己的身手是不够的。她需要了解霍家的情况，需要知道那些对手是谁，需要变得更强，强到足以撑起一片能让霍云儿安稳生活的天空。

或许，她可以从霍云儿那里入手，旁敲侧击地了解一些霍家的事情。又或许，她可以利用自己重生的优势，提前规避一些风险……

思绪渐渐清晰，林菲羽深吸一口气，从床上坐起来，走到书桌前，打开台灯。灯光下，她的脸庞显得格外沉静。

她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崭新的笔记本，翻开第一页，提笔写下两个字：

“云儿。”

然后，她顿了顿，又在下面写道：

“第一步：了解霍家的主要对手。”

笔尖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奏响了序曲。

而此刻，城市另一端的霍家别墅里，霍云儿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毫无睡意。

她的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林菲羽在巷子里保护她的样子，还有刚才在警局门口，林菲羽对她说“还有我”时的坚定眼神。

心跳，好像比平时快了很多。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又想起刚才在警车里，林菲羽说“保护想保护的人”时，看向自己的眼神，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菲羽……”她轻轻念着这个名字，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或许，她对林菲羽的感情，早就不止是青梅竹马的友情了。只是以前，她从未敢往深处想，也从未想过，原来被这个人保护的感觉，是这么的……安心。

窗外的月光洒进房间，落在床头柜上，那里放着一张她和林菲羽的合照，是高一春游时拍的，两个女孩穿着校服，笑得一脸灿烂。

霍云儿拿起照片，指尖轻轻划过林菲羽的脸，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如果一直这样被她保护着，好像也不错。

这个念头让她的脸颊更烫了，她把脸埋进枕头里，闷笑了几声，又很快平复下来，眼神里却多了几分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期待。

她不知道未来会有什么危险在等着她们，但她知道，只要和林菲羽在一起，她就有勇气去面对。

两个房间，两盏灯，两颗因为彼此而加速跳动的心，在同一片夜空下，悄然靠近。

属于她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