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朱在比赛中的失利令我跟哥云登在那场比赛过后的几天里丧失了向着世界寻找快乐的心情,整天盼望着甲朱的伤能尽快的好起来。在甲朱处于伤病的那几天我跟我哥早中晚都会去仓房偷偷拿牛肉给甲朱吃,我忘了甲朱的伤是什么时候彻底好起来了,只记得阿爸说是要去县城里做生意顺便买些年货过来,自那之后我的心思完全没放在甲朱身上,而是日夜念着阿爸什么时候会回来,什么时候才能过新年。
这一天的天空很灰暗,云朵完全占据了蓝天,太阳更像:是在逐渐远离这片大地,没有了它本有的炽热,空气中也流动着一股寒意。天空中飘来雪花,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多了,我张开手掌接下了第一片雪,我还没看清那一片雪花的形状它就已……经化作一滴水静躺在我的手心里,我用舌头舔了一下手心的那一滴水,全身袭来了一股凉意。
“哎呀!你爸怎么还没回来,看这天是要下大雪了。”,阿妈巴拥着急的来到院门口望着远方,我侧过头看到阿妈那忧虑的神情,又转过头望向阿妈望去的远方,看到大片大片的雪落在了地平线上,我祈祷阿爸平安无事的归来。阿妈嘴里念叨着:“这雪下的真不是时候,你爸怎么还没回来啊!”
阿妈又长叹了一声说:“布,你进屋去,在外头会着凉的。”我看到世界逐渐被大雪掩盖,天空越显得昏暗了,“阿妈,你快看,那里有很多移动的黑影。”我兴奋的朝着正在仰头看着天空的阿妈喊,阿妈顺着我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那应该就是你爸他们了,还好,雪没下大前就赶回来了。”,”阿爸!我打破了村子的宁静,离开大院门口双脚踩在雪地里,奔向了阿爸他们走来的方向。是牦牛,这些牦牛驮着牛皮袋还有竹条包装的茶叶,牦牛的身上不仅驮着很多阿爸做生意带来的东西,还驮着大片雪花,它们缓慢前行着,一个步子下去那雪地里深深穿了个圆孔。
牛群后面是阿爸还有村里的其他一些人,阿爸的身体本来就很壮硕,穿上那件羊皮袍子后身体就跟一头中年母牦牛体格差不多一样大了,阿爸围头盘着的头发上落满了雪,不认真看的话会误以为是一只白鸽落在头顶。
阿爸棕黄色的脸颊是在满是雪的世界里独有带着生命气息的色彩,是我们一家生着火点着光的传承人。“布塔洛,云登,过来帮爸牵一下马。”哥云登看到阿爸他们回来后也跑出来迎接他们,我跟哥接过阿爸手中的马绳,阿妈打开了院子门,阿爸把牦牛们赶到了院里,之后我们就把牦牛驮着的东西卸了下来运到了家里。阿爸和哥云登卸完货就到家里去了,我陪着阿妈给那些牦牛喂了草料,把他们拴到了牛圈里。阿妈挠着一头牦牛的头,嘴里还嘀咕着,“阿妈的宝儿,这些天肯定很辛苦吧!”。阿妈是多么喜欢这些牦牛啊,牦牛们也好幸福,能有我阿妈这么个善良的主人。我也摸了摸牦牛的头,它很温顺,抬起脑袋用舌头舔了舔我手掌,在我手上留下了黏糊糊的唾液,我收回手将牦牛留的口水擦在了它背上,“走吧,布。”,阿妈朝门口走了过去,“阿妈你等等我。”我急忙跟了上去,阿妈关上了牛圈的门,“塔洛,你连牦牛都害怕啊!”
“没有,我没有怕牦牛,我是怕黑!”,我马上解释道。
“牦牛是最有灵性的动物,有它们在身旁你什么都不用怕。”,“我从前就跟着牛群在山上过夜,那时候我一点都没怕,我坚信牦牛是会保护人类。”阿妈摸着我的头轻声讲着。
某天早晨我刚从睡梦中醒来就听到阿妈准备去砍松柏枝,期待已久的新年是要来临了,我立马掀起被子裹上暖和的羊皮袍子向阿妈说:“我陪你去吧,阿妈。”
“可以,你先把袍子穿好,现在还早呢!”
“离新年还有几天,阿妈?”我虽然清楚的知道离新年还有三天时间,但我还是问了阿妈这个问题,我想要从阿妈的嘴里听到那令我快乐万分的消息。阿妈低下头微笑着说:“怎么,这可是你最关心的事,你没记下来?”阿妈好像知道我是明知故问的,接着说:“好吧,你这孩子,奇奇怪怪的,还有三天时间就要过新年了,心里乐开了花吧!”。别说心里乐开了花,再次确认到离新年只有三天时间以后我开心的要升天了,已经幻想起新年与伙伴们一起玩耍,一起吃很多好吃的。
早上吃完饭后我就跟着阿妈一起去砍了松枝。在山腰间一排排的长满了松树,往山顶望去就是一片片的雪,山顶的那一片雪有些是几天前下的,也有一些是长久以来积累的;山脚是一大片红土地和用红土磊起的土房,但那些土房子四面都染上了淡蓝色颜料,从山腰看去就如同在那红土地上林立着几十棵粗大树桩。
“布,你在看什么呢?”阿妈朝着我喊,“你把这些已经砍完的松枝收到一起放在平整地,待会儿阿妈方便背上。”阿妈没停下手里的镰刀继续砍着松枝,我环顾四周找了片比较空旷的地方,随后捡起阿妈砍完的松枝放到了那儿,最后那片空地上堆起了一座小山,一座在冬天也是绿色的小山,阿妈把牛皮绳子摊在了地上,阿妈徒手抱起那座小山放在摊开的绳子上用绳子紧紧捆住了那些松枝,之后她蹲下身子用她瘦小的后背背起了那一打大捆松枝,阿妈轻松的站起身亲切的说:“布,回家去,这些差不多够了。”我跟在阿妈的后头看着她那轻盈的步子好奇着,阿妈背个这么大的东西不会累吗,如今想来那时的阿妈是多么的年轻啊!
“阿妈,你累不累啊,要不我也背一点?”我怕阿妈会累着,表示我能给她分担一点, 然而阿妈还是用轻松的语气说:“就背这点东西阿妈是不会累的,布!”
“好嘛!那阿妈你累的时候跟我说一声,我也可以背的。”
“哦呀,布!”阿妈好像很开心,“我累了就有我儿子背!”我知道我的话暖到了阿妈心里,我自己也开心了一路。
阿妈一路都没有累!没让我背那些松枝,而且我们的步伐超过了冬天太阳下山速度,太阳还没靠近西边山头我们就到家了。我跟阿妈走到院子里时,家里其他人正在洗头,阿妈我们俩也洗了头,我在洗头时阿爸站在旁边说:“现在洗头是要祈祷的,快祈祷。”,我愣是不知道要祈祷什么,没理会阿爸说的话,“你要念出祈祷词来!”阿爸又说,“今天洗头是要迎接新的一年了,要祈祷希望今天洗去所有不干净的东西,过去一年的好与坏请一并留在过去!”,“在新的一年里希望身体健康,万事如意……”。阿爸有序的念叨着祈祷词,他让我重复了一遍,我只好重复一遍才算洗完了头。洗完头后我整个人都很精神了起来,感觉阿爸的祈祷起了奏效。
离新年越近越觉得时间走的太慢,那时的我甚至祈祷时间走的再快些,多么的自私且无知啊!
终于熬到了新年的前一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夜都没有睡觉,期待着阿妈来叫我。夜是如此的静谧,它把银色的被褥盖在大地上,打开梦的窗口,在人们的脑海中勾勒着朦胧的梦境。我发现被月亮浸染成的银色天空变成了深蓝色,月的光泽开始变得暗淡,我知晓它即将埋没在太阳金色的耀光中,我的心情异常的平静,没有因新年到来而激动,那如晶体般的蓝天吸引着我,我很喜欢这样干净的天空,它除了蓝什么都没有,而我如同一只孤鸟正自由翱翔在那天空之下,漫无目的的享受着这份宁静。
阿妈来叫我陪她一起去取“吉祥水”,这一刻多么的幸福,我难以言表,我借着阿妈点上的燃油灯的光亮穿上了衣服,阿妈背着水桶出了门,我紧跟在后。屋外的景象对我有格外的吸引力,雪白的大地和深蓝的天空,我问阿妈:“阿妈,你看!”,我指着一地的雪说:“天上的云朵都落在地上了。”
“这不是云朵,是雪,傻孩子!”,阿妈扭过头来,“你的说法也有道理,云朵是化成雪落在大地上了。”
“云朵好神奇,要是我也能像云一样飘上天又落到地上就好了。”,走在前头的阿妈笑出了声,“你这孩子,满脑子都是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我绕过阿妈跑到了前面,欢快的奔跑在雪地里,“布,别在雪地里乱跑,鞋子里会进雪。”,阿妈在身后提醒我,“你过来,走在我的后边,踏在我走过的脚印上。”,刚开始我没听阿妈的话,还是在雪地里乱跑,听到阿妈说踏在她走过的脚印里,觉得有趣就跟在阿妈的后面,阿妈的脚印比我大上一截,我小心的踏在阿妈脚印的正中央,一大一小,阿妈一个步子我一个步子一直走到了小溪边上,村里每户人家都来取“吉祥水”了,仁青旺扎也跟着他的母亲来取水,大人们在小溪的上流取水,我和我的伙伴们在小溪的下流砸开冰面让被冬天封印的水流重获生机,看到没被寒冷冻住的溪水穿过石缝流向了远方,我和伙伴们都认为是我们拯救了溪流,而且希望它流向春天,不会被困在冬季里。
阿妈的水桶已经装满了水,她叫我回家了,这回我走在了前头,踩在之前留下的脚印上,“阿妈巴拥,你也踩到这些脚印上来。”我回头跟她说,“放心吧,我踩在脚印上了。”我看到阿妈露出了甜美的笑,我的喜悦难以抑制,嘴里哼起喜欢的曲调,将此刻的心情向着家的方向延伸。对于子女来说,能参与进母亲的快乐是件极其幸福的事,此刻我正享受着这样的幸福。
当阿妈我们俩回到家时家里人都起完床了,铁灶里燃烧着的树枝温暖了整间房子,我进屋就坐到靠着铁灶的长椅子上,想着尽快将寒意驱走。阿妈把背来的吉祥水一部分倒进架在铁炉上烧着的大锅中,另一部分倒进了储水桶里。我们全家人轮着用吉祥水洗了脸,之后换上了阿爸买来的新服装。
太阳刚照到屋顶院子里就冒起了浓浓烟雾,橘红色的火焰在青绿色的松枝间跳跃着,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围着燃烧的松枝转动,不一会儿橘红色和青绿色这两种颜色统一成了白色,一团一团的白雾从地面喷涌而出,周围被白雾遮掩,我们看不清彼此,但是能听到彼此的喜悦,大家都异口同声的大喊着:“罗萨扎西德勒,罗萨扎西德勒!罗萨桑!”
放在火堆上的松枝烧完了,松枝退变成淡蓝的灰烬躺在地面上,空气里弥漫着松树的清香味儿。我们回到了家中,阿妈给每个人倒了杯酥油茶,阿爸最先开始在切玛盒里抓起一点糌粑撒向土灶台上,嘴里念出祝福词,然后再次抓起糌粑吃到嘴里,再喝上一口酥油茶。阿妈也跟着阿爸祈祷了一遍,我们几个孩子也一个个的照着阿爸阿妈撒糌粑祈祷,吃糌粑喝酥油茶。新年怎么能没有人参果呢,阿妈早就煮好了人参果,刚吃完糌粑就给每人盛上一碗人参果,再在碗里的人参果淋上滚烫的酥油汁,一口下去浓烈的酥油味儿加上软糯的人参果真是一道人间美味,但是我总感觉差点什么,看到妹妹从一个袋子里拿出一个勺子往碗里撒了白糖才想起我没有撒白糖。之后我也撒了一勺白糖,再搅拌均匀,一勺下嘴熟透的人参果混着白糖酥油汁融化在舌头上甘甜可口,我甚至不舍得咽下去,用上颚在舌头上抹均匀,在舌尖上充分享受这道美食。我们一家人吃的最少的也续了两碗,我跟我哥都吃了四碗才觉得满足。
本来新年的第一天是不能去串亲的,但是我跟哥哥偷偷跑到了伯伯家,我们一进门伯伯就拿起切玛盒脸上开起灿烂的笑容欢迎我们的到来,“罗萨扎西德勒!”,“来,吃糌粑!”旺扎伯伯将切玛盒拿到我跟我哥我们俩面前,哥云登有模有样的祈祷了一遍,然后吃了一小口糌粑,我跟着哥云登模模糊糊的重复了一遍,“怎么没看到格桑顿珠和扎西,他们去哪里了?”哥云登环顾完四周后问道,“他们两个在大厅里,你们也去大厅吧!”旺扎伯伯指着大厅的方向让我们去那里,“伯伯,那我们可以出去玩耍吗?”我小心的问了一句,“当然可以,但不要在外面待太久,按时回家。”旺扎伯伯很畅快的同意了我们的请求,旺扎伯伯话音未落我就跑去喊他们了, “格桑顿珠,哥扎西。”,“我们一起去外面玩吧!”
“塔洛!”,“罗萨扎西德勒,你一个人来的?”格桑顿珠见到我后很惊诧的问。
“不是我一个人,哥云登在后头呢。”我回答道,“忘了道上祝福了。”我补充说:“罗萨扎西德勒!”
“罗萨扎西德勒!”哥扎西也道来了祝福,他指着桌上摆放的食物说:“先吃些东西,我们再出去玩!”
“我跟哥云登吃过了,你们还没吃饭吗?”我问他们。
“我们也吃过了。”,“我以为你们没吃饭就跑过来了。”扎西哥回答道。
“那我们去外面吧!”格桑顿珠略带激动的跑向门口摇手叫我们过去。
“等会儿!”扎西哥突然叫住我们,“我拿些吃的和喝的,我们去村尾的学堂,怎么样?”扎西哥的脸上浮现出一副难以形容的笑。
“好主意!”哥云登突然兴奋起来,“哎哎哎!”哥云登像是想起了什么,朝着扎西哥走过去说:“再带上一盒火柴。”
“我跟塔洛先走了,你们后面来。”格桑顿珠拉着我就往外走。“格桑,格桑!”扎西哥又叫住了我们,他吩咐我们说:“你们把小黄带过去,再在那边捡一些干柴。”
“哦丫,知道了。”我跟格桑顿珠答应了扎西哥的吩咐。
我们来到院子里后格桑顿珠爬进了堆着草料的黑屋里,我在外面时不时的叫着格桑顿珠的名字,但他一直都没回答我,过了一段时间后从里面传来一只小狗的声音,听的出这只狗还是个幼崽,那纤细的声音流传在院子里没再停过,格桑顿珠抱着那只小狗骄傲的说:“它可是纯血统的藏獒幼崽,别看它现在的样子。” ,“它以后肯定会是条凶猛的藏獒。”格桑顿珠得意的揉了揉它的脑袋,又把它举到半空中亲了它的嘴上好几次。
来到学堂后把小狗关在了屋子里,我和格桑出去捡了树枝,回来时哥云登和扎西也到了,哥云登又是命令的语气说道:“赶紧生火,这里太冷了。”
“哥,火柴在哪儿?”格桑放下了怀里的小狗,捡起树枝放在两块石头间,向哥扎西要火柴,格桑不一会儿就点起了火,我们几个围着火堆坐了下来,格桑又把小狗抱在怀里,他把油条细细嚼了一下,然后放到指尖上塞到小狗的嘴里,就这样喂到小狗不吃为止,之后它安稳的睡在格桑的怀里了。
我们在学堂里坐了一天,带来的东西也被我们吃光了,走出学堂时已是夜色袭来之时,傍晚的村庄开始异常的活跃起来,村民们将田野里的牛群陆续的往各家赶,村庄里回荡着藏獒的嚎叫声以及孩子们的嬉戏声,我们几个也各自回了家。甲朱看到我们后晃动脑袋,摇着尾巴兴奋的迎接我们回家,哥云登蹲下去摸着甲朱的脑袋,我听到妹妹在牛圈里使唤着牦牛,就朝着牛圈走了过去,看到妹妹正在牵着一头牛犊,跟她个儿差不多,那小牛犊倔的不肯往前走一步,妹妹使劲拉拽着小牛脖子上的绳子,“过来啊,你个小畜生!”她咬牙切齿地叫唤小牛犊,见小牛不仅没有往前走还退后了几步,她着急的喊:“妈,这小牛不跟我走,你来帮帮我。”
阿妈蹲在一头母牛的侧面挤牛奶,“你不要在前面拽它,要从后面赶它。”阿妈说道。
妹妹还是紧紧抓着绳子不放,对着阿妈着急的说:“我松手的话,怕它乱跑了。”
“我来帮你吧!”我走到妹妹跟前说,“看一头小牛犊子把你弄着急的。”
“我也只是个小孩子啊!”妹妹立刻反驳我说,“而且它个儿比我还大。”
“好好,你小就你小,你往前牵我在后面赶着。”我们把小牛栓在柱子上后等着妈妈挤完牛奶,在院子里玩了很久后才进屋。
村庄跟随夜色沉默了下去,孩子们依依不舍的把自己埋在梦里。我遇见爷爷奶奶走在村子玛尼石堆旁,见我长这么大后高兴极了,又是摸我头又是亲我脸颊……
清晨我还沉浸在昨晚那段梦中,梦中包裹着爷爷奶奶的爱,他们两位在我很小时就走进了我梦中,我甚至对他们两位的印象只在梦里清晰,在现实里模糊不清。幸福总是很脆弱,尤其是在我和爷爷奶奶之间这种幸福,因此只要有他们来到梦中我都会仔细的记忆下来,很小心的呵护它。
新年第二天村里开始从村尾挨个在家里聚,我们几个孩子当然不会跟着大人们无聊的在一家待上半天,我们就会从家里偷来青稞酒再带上一些食物齐齐的来到学堂,在学堂里各种玩耍,最后一个个都醉的不省人事。我还好,因为阿爸管的严,不敢喝太多,他们不是在地上滚就是在地上躺着,格桑顿珠卧在桌子上举起一杯酒叫我一起喝,我挥手示意不喝了,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子来,将酒杯往我跟前递,我把他递来的酒杯推了回去,他的脸上浮现出生气的模样,又一次用力把酒杯推了过来,杯中酒洒了出来,溅到我身上,我呦不过他将就拿起那杯所剩不多的酒一口咽了下去,见我喝下了,格桑顿珠脸上变了副模样。“你…真不…不…行,就…喝那么多…多点…儿酒。”格桑顿珠嘲讽似的说:“你看我…喝了多少,把…那…那桶酒给我。”
“你别喝了,再喝就站都站不住。”我本想不让他再喝,可他却执呦着要喝,最后无奈把酒桶给了他。他晃荡着身子托起酒桶往嘴里灌,桶口放在下巴上,大量酒从嘴角洒出来把他的藏袍浸湿了,这下他再也站不住,一声巨响先是酒桶砸在桌上其后他就倒在地上,我看他的头着地,以为他会有疼痛感,可他在地上一声不吭,像一具尸体没有再动弹。
在学堂里没有几个不醉的,哥云登也不例外,他正在和达瓦兄弟俩争吵,达瓦兄弟一家和我们一家向来不和睦,我家的一部分牛场在他们家门前不远处的空地上,听长辈说我家里是最早跑到这里来的一批人,当然我家占地就会比较广,达瓦他们一家就因为那块地时不时要和我家争论一番,我们年纪小的也继承了上一辈人的仇恨。我们不会因为那块地争吵或干架,我们看不顺眼就会给对方扔一块石子,在对方脸上或身上留个战绩,展开一系列的战斗。今天我们两家的小孩也免不了一场恶斗,虽然我胆子小身体又瘦弱,但我哥既然已经开始跟达瓦他们发生争吵了,我就没办法不顾我哥了,我坐到我哥旁,跟着他说的话加油添醋,对面的也不示弱达瓦一大一小从嘴里持续吐来脏话,不是骂上我家里的阿爸阿妈,就是嘲讽我们兄弟俩长得丑陋,时不时提上我的胆小瘦弱,说到这些我也无力反驳,在整个村子里跟我这般年龄就属我最胆小又瘦弱了。
哥云登跟我完全是相反的,他胆子大身体又强壮,在村子里没几个人干仗能干得过他,除非对面不讲理,两三个人一起对付他,达瓦兄弟俩更不是哥云登的对手,我就靠着这点才敢和他们吵上嘴。哥云登第一个挥去拳头,正砸在大达瓦的脸上,后来发现那一面脸上青肿了,我忐忑的跟小达瓦抱在一起,试图将对方摔在地上,庆幸的是小达瓦酒喝的比较多,我拌了一下他的腿就倒在地上了,我立即压在他身上,不让他起身,我使劲挥拳头,一拳一拳砸在他脸上,第二天他们两个兄弟不是脸肿就是眼角青红,我哥当然是赢了。
晚上家里人对我们哥两说教了一番,说我门在外头惹事,明天他们一家肯地会说些什么。
第二天达瓦他们家里人并没有说什么,这让我那提着的心放了下来,没过多久就忘了那件事,欢乐的过完了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