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龙博物馆 第159章 巨响

她摇头否定，“你还这么年轻，说什么生呀死呀的，你不会有事的，奶奶也不会有事的。”她说着一把将人抱住，靠在他胸膛，声音带着哭腔，“你们都不能有事，谁都不能离开我……不能离开……”

龙迦遇微微低下头，看着怀里人毛茸茸的头顶，明知生死之事毋庸置疑，却还是违心安慰道：“好……”

待鱼漫舞情绪稳定后，两人一起吃了晚餐，之后龙迦遇让司机开车开在后面，亲自开车将她送回了家。

在居民区泊好车后，龙迦遇解下安全带，并没有急着下车，而是转过身认真打量着她。

鱼漫舞脸上眼泪已干，只是鼻头有些红，感受到龙迦遇的视线，转眸看向他，见他欲言又止便问：“怎么不说话？”

龙迦遇垂下睫毛，“我要去一趟雍州，这次不能陪你，你自己可以吗？”

鱼漫舞虽有些失落，却还是扯起一抹微笑说：“没关系，又不是离开江州，很近的，我都习惯了。”

龙迦遇没有多说什么，“好，你什么时候回来？”

次日鱼漫舞起了个大早，独自驱车前往江州南面的安静医院，之后就和张阿姨一起带着鱼奶奶楼上楼下地跑，做着一项又一项的检查。

第二天，鱼漫舞取了最后一项检查结果，也是最重要的一项，确认了癌症再度扩散的结果，和仅余数月的光阴。

“明天一早去安静医院，大后天早上回来。”

“好！”

路灯昏黄的光斜射在挡风玻璃上，龙迦遇的脸隐在光后的阴影里，整个人看起来朦朦胧胧的。

鱼漫舞稍一倾身，就穿过了那层暖光，向光幕后的人靠近，快速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然后立即推门下了车。

她紧张的扶着车门，深吸一口气，才红着脸回过身，对车内的人说：“时间不早了，司机还在等你，早点回家吧。”

龙迦遇唇边漾起笑容，他默默下了车，从车前绕过来，将车钥匙交到了鱼漫舞手上，“明天路上小心。”

鱼漫舞握住钥匙，半是不舍半是嗔怪地说：“等我回来。”

龙迦遇再次笑着回答：“好！”

二人在路灯下分别，鱼漫舞目送龙迦遇的车驶离居民区，才依依不舍地踏上回家的路。

次日鱼漫舞起了个大早，独自驱车前往江州南面的安静医院，之后就和张阿姨一起带着鱼奶奶楼上楼下地跑，做着一项又一项的检查。

第二天，鱼漫舞取了最后一项检查结果，也是最重要的一项，确认了癌症再度扩散的结果，和仅余数月的光阴。

虽然鱼漫舞早做好了准备，可从医生口中得到确切结果时，她还是忍不住悚然一颤，怔在了原地，好在赶到的张阿姨唤回了她的意识。

在返回病房的路上，她一直想着如何向鱼奶奶隐瞒，想着自己如何才能不露出破绽。就在这时，她忽然想起登台节返程时龙迦遇说过的那些话，还有遇龙博物馆那句简短的结语。

他说，不要把生死看得那么重。

是呀！自古至今，世人总将生死视为大事。生，应为英豪人杰，有经世之才；死，亦当为鬼雄，铸芳名永存。要重于泰山，而非轻于鸿毛。

追名逐利，浮华甚嚣，以至于让人忘了，万物轮回下，生为起点，而死为终点的同时，又是另一个新起点。

除生死之外，人贵在经历。

她深吸一口气，又长长地呼出。

既然病痛已成事实，已无可回转，何不珍惜这最后的时光，去创造更愉快的回忆呢。日后回想起，欢声笑语总好过病中兴叹。

鱼漫舞整理好情绪，挂上笑脸走进了病房，只为陪至亲度过所剩不多的时间。

假期最后一天，鱼漫舞本想请假，好留下多陪鱼奶奶几天，却被鱼奶奶以年轻人事业为重，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为避免鱼奶奶起疑，瞒不住病情后彻底垮掉，鱼漫舞无奈只好同意，然后发消息给龙迦遇告知晚归，留到下午才返程，临走前特意叮嘱张阿姨，随时沟通鱼奶奶的情况。

鱼漫舞离开安静医院后，踏上去往江州北的路途，在路上时接到了陆勉的电话。她有些意外，停下车接听的同时，又有些失落不是龙迦遇打来的。

扬声器中传来陆勉懒懒的声音，似乎是刚睡醒。

“喂？鱼小舞，你什么时候回来？你再不回来，我都快被老妖精烦死了。”

鱼漫舞忍不住笑出声，“我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天黑前就能赶回去。”

电话另一头的陆勉正和陈雯躺在床上，握着手机的他百无聊赖，随手掬起身旁人一缕长发把玩。

“那就好。”他忍不住对鱼漫舞吐槽，“你是不知道，老妖精自己搞不明白怎么拨电话，就一直让别人给我打电话，我不接还一直打，非要我来问你的情况。”

“你早点回来，别让老妖精担心你了。”

鱼漫舞听出龙迦遇对自己的担忧，她心中欢喜，“我知道了，麻烦你帮他转达了。”

陆勉捏着那缕长发凑到鼻尖嗅嗅，除了陈雯的发香，还有他身上的香水味，两种香气混合在一起，令他为之沉迷，为之上瘾。

他顺着那缕长发向陈雯贴了过去，将脸埋在陈雯后颈，长而浓密的发丝逶迤成一团，盖住了他的脸。

他贪婪地闻嗅着，嘴上却还在嘱咐鱼漫舞，“那你路上小心，有事给老妖精打电话，他知道怎么接电话。”音色已变得迷离，含糊不清地低声呢喃道，“雯雯……”

鱼漫舞听出陆勉和陈雯在一起，应了一声连忙挂断了电话，而后拨通了龙迦遇的号码。

连续的嘟声过后，通话即将无人接听自动挂断，就在这时对方却接通了，扬声器里传来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气声。

听到这声叹气，鱼漫舞眼前浮现出龙迦遇接电话时手忙脚乱的样子，脸上不由得浮起笑容。

“怎么不说话？”她笑问。

龙迦遇沉默几秒，才出声问：“什么时候回来？”

“已经在路上了。”

“好！”

通话陷入良久的沉默，鱼漫舞看了一眼正在跳动的通话时长，问：“等很久了吧？”

“不久。”龙迦遇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顿了顿又说，“才几个小时而已。”

从龙迦遇的话里听出幽怨，鱼漫舞顿时有些愧疚，“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奶奶那边情况不太好，我不放心，所以多陪了她一会儿……”

话还没说完，鱼漫舞驾驶的二手车发出一声巨响，紧接着就原地抛了锚。

巨响传到通话另一端，龙迦遇忙问：“怎么回事？”

车身猛地抖了几抖，鱼漫舞因此受到惊吓，一时没有回应。

话筒里传出一阵急促的呼吸声，龙迦遇依稀猜到是车子出了状况，连忙嘱咐：“快下车，离车子远一点！等我过去。”

鱼漫舞身体有些发抖，浑身僵硬地坐在座椅上，颤颤巍巍地去解安全带，手因为颤抖而无力，几次尝试才按下安全带的按钮。

她依旧没有回应，龙迦遇不免有些焦急，大声呼唤她：“鱼小舞……你在听吗？小舞……”

听到龙迦遇叫自己的名字，鱼漫舞才从惊慌中渐渐回神，“我在……”回答时难掩恐惧的颤音。

得到回应后，龙迦遇再次重复道：“你现在赶快下车，离车子越远越好，等我过去找你。”

鱼漫舞吞咽着口水，“好……”她一手抓起手机，另一手去开车门，迅速下了车。虽然双腿发软，可还是听从龙迦遇的话，远离了自己那辆二手车，而车机盖下正冒出滚滚白烟。

她走出一段距离后，才对龙迦遇说：“我已经离开车子了。”她的无助和慌乱从声音中传递到通话另一端，“我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龙迦遇答：“等我。”紧接着他将手机拿远了一些，对身旁的人说，“先联系拖车过去。”

处于惊慌中的鱼漫舞将龙迦遇当做精神寄托，她一直仔细听着听筒里的动静，她听到里面的声音忽然变得空旷起来，紧接着又恢复了正常。

她问：“需要挂电话吗？”嘴上虽然这样问，心里却不愿意中断这通电话。

龙迦遇语气坚定：“不用！”

鱼漫舞听到龙迦遇快速移动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开门声，车子启动的声音，然后是持续的车轮轰隆声。

她知道，龙迦遇正向自己赶来。

鱼漫舞问：“你来找我了吗？”

“嗯！”龙迦遇依旧坚定，“保持通话，直到见到我。”

“好！”鱼漫舞感受到他对自己的重视，顿时惊恐减少了几分，好生叮嘱道：“路上小心！我会……”剩下的话让鱼漫舞变得难为情，她感到羞于出口。

因为鱼漫舞的停顿，通话顿时陷入一阵沉默，只有空气滚过听筒的摩擦声。

短暂的沉寂，鱼漫舞重振旗鼓，“我……我也会担心你的！”她说完长舒了一口气。

另一端的龙迦遇暗自扬了扬唇角，看了一眼通话界面的名字，是一条鱼的符号，他答了声：“好！”

龙迦遇不动声色，却默默提高了车速。

随后两人都很少讲话，偶尔简短交流也是提醒对方注意安全，除此之外，只有车轮疾速运转的嗡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