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定格于此戛然而止,鱼漫舞也弄清了这些突然涌入的记忆片段的出处,正是来自于死去的朗明辰。
再次感受到死者的记忆与情感,这令她感同身受甚至是无端的痛苦,也迫使她大口喘着气。
待到呼吸渐渐顺畅下来,她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朗明辰的识海世界,此刻正身处山顶别墅的房间,才得以平静下来。
“你还好吗?”
身旁传来关切的询问,随之有人握住了她的手。她侧过脸看向身旁的龙迦遇,恰好与醒来的他对视。
两人相视一笑,手拉着手躺在床上,回想着在朗明辰识海中的所看到的一切。
鱼漫舞望着天花板说:“刚才我看到了朗明辰的一些记忆,有人用他的家人威胁他,他叫那人……”
她说着偏头望向龙迦遇,龙迦遇也侧过脸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对视中鱼漫舞继续道:“……他叫那个人……王太爷。”
龙迦遇转过头看了一眼天花板,而后撑起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微微转身朝鱼漫舞伸出手。
鱼漫舞望着他递来的手,想都没想就拉住了,那只手微微用力就将她拉了起来。
两人并肩坐在床上,拉在一起的手并没有松开,鱼漫舞侧身朝向他,“看来我们之前的猜测没有错,真的是王家在要挟朗明辰。”
鱼漫舞回忆着方才看到的,关于朗明辰走马灯的零星片段,她渐渐皱起了眉,望着正前方的墙面,凝重神情如同是在沉思。
“我看到那个王太爷在和一个人打赌,最后是王太爷赌输了,而朗明辰似乎就是王太爷下的赌注。”
龙迦遇听后微微皱眉,他疑惑发问:“赢家是谁?”
鱼漫舞转头看着他,轻轻吐出两个字:“主君。”
龙迦遇瞳孔瞬间亮起,金色一闪而过,呢喃一般重复了一遍鱼漫舞的话:“主君……”
在东方十二州内,能被人称为主君的人只有一个,治理东方,身居高位,住在东南海岛的凌空城池——太上城之中。
赵主君!
为了建立一个不同于西方的安定世界,为了守护东方世界中人与动物的和谐,他一手组建了特殊调查,这支同时集结了人与动物的特殊队伍,制约人与动物的微妙平衡,以此来驱散两方之间暗涌的罪恶。
这样一个人会和朗明辰暴毙的真正原因有关系吗?
如果没有直接关系,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朗明辰死后的走马灯中呢?
龙迦遇回过神来再次询问鱼漫舞:“你听到的的确是主君,对吗?”
鱼漫舞神情肯定地点点头,“没错,他们说的是主君。”她盯着龙迦遇的脸,又问,“那个人是东方最高领导——赵主君吗?”
龙迦遇垂眸轻笑,没有正面回答:“我们先去找陆勉吧。”
近些年赵主君鲜少露面,各家媒体也减少了对赵主君的形象报道,转而以文字叙事刊登关于赵主君的新闻。
鱼漫舞这些年专心做动物标本和照顾奶奶,几乎没有时间去关注新闻,对赵主君的样貌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
而在朗明辰走马灯中看到的那个人的确与印象中赵主君的形象贴合,可她不敢胡乱猜测。
事关东方世界最高的领导者,她深知这件事背后一定牵扯极大,也不再继续追问。
“好!”她麻利地下床,在床边转身面向龙迦遇,朝他伸出了手,“走吧,说不定赵岑钦都已经来过了。”
龙迦遇抬眼瞧着她递来的手,轻笑着握住,“好。”
两人来到门边正准备开门,门却从外面被人推开了。
来人正是陆勉,突然见到不知何时醒来的两人正站在门边,不禁被吓了一跳,他惊叹出声:“呵!你俩一声不吭要吓死人呀!”
他抬手在心口顺了顺气,才问:“什么时候醒的?”
鱼漫舞见状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陆勉吐出一口气,摆了摆手说:“没事。”他看了一眼腕表上的时间,距离两人进入识海才刚过一个小时。
龙迦遇说:“刚醒,正要去找你。”他越过陆勉看向会客厅,“赵岑钦来过没有?”
陆勉耸了耸肩回答:“当然来过了,还说要找你和鱼小舞呢!”
听到他的话,龙迦遇将视线聚焦在陆勉脸上,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陆勉故作高深一笑,“不过让我打发走了。”他看了看刚醒来的两人继续说,“他还会再来的,而且还说你们醒了以后,要我第一时间通知他。”
“我想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鱼漫舞想到赵岑钦公事公办的严谨态度,不由得好奇陆勉是用什么说辞打发的赵岑钦。她问:“你用什么借口打发了赵岑钦?”
陆勉听后支支吾吾起来,瞥了龙迦遇一眼才含糊的说:“你别管了,我有的是办法。”
鱼漫舞不死心,又问:“那你说出一个来听听嘛。”
陆勉依旧含糊其辞,而鱼漫舞并不气馁,终于陆勉架不住追问,瞥了龙迦遇一眼后才正色起来,“好了,好了,就告诉你吧。”
鱼漫舞眼巴巴望着他。
他说:“我能怎么说?肯定是如实说了。”鱼漫舞看着他眨眨眼,期待着他的回答,他又说,“我说你们在睡觉。”
鱼漫舞听后瞬间愣在了原地,眨了眨睫毛才回过神来,发现龙迦遇正瞧着自己,脸上瞬间烧起一片红晕,不敢再正视龙迦遇一眼,而内心开始懊恼自己刚才的追问。
龙迦遇活了六百多岁,脸上神情自是岿然不动,见鱼漫舞羞赧忙收回了视线,只在余光中瞥见她泛红的脸。
他缓缓低下头,唇边是藏不住的笑意。
他转而看向陆勉,陆勉见状连忙退到了门外,站得远远的对他说:“事先说好了的,随我用什么理由都不生气的。”
“而且我说的也是事实嘛!”
龙迦遇从鱼漫舞身旁离开,余光里再次瞧她一眼,边朝门外走边问:“岑钦那边的调查怎么样了?”
龙迦遇从陆勉身旁经过,转而坐到了沙发上。
原本坐在沙发上结网的罗织,身上仿佛笼罩了一层白色薄纱,见龙迦遇出现,她一把扯下蛛网站了起来。
“龙先生!”
她眼中有些欣喜,一抬头就看到鱼漫舞正从卧房走出来,她迫不及待似的搓了搓双手,“你们终于醒了!”
陆勉回头看了鱼漫舞一眼,笑着走到沙发旁,坐到了龙迦遇身旁。
“你们再不醒,她都快把自己裹成蚕茧了。”
龙迦遇看向罗织,轻轻一笑没有说话。
鱼漫舞连忙走过来,一手拉起罗织的手,另一手为她捡去黏在头发上的蛛丝,瞧着她说:“让你担心啦。”
罗织满眼期待,身体兴奋地一颤,盯着她摇了摇头。
两人在沙发上坐下,陆勉才重新开口,回答龙迦遇的问题:“调查结果赵岑钦没说,非要等你们醒过来。”
“不过我还知道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内幕。”他说完扫过其余三人,神情高深莫测起来。
龙迦遇见陆勉少见的一脸深沉,不由得皱起了眉。
鱼漫舞和罗织则是异口同声发问:“什么?”
陆勉回想起黄老板的事,顿时喉咙有些发紧,他喉结耸动,干咽了几下才说:“云州的黄老板成了摩罗藤蔓操控的傀儡,太上城操控云州商业命脉的傀儡。”
“为了不让烟草生意分崩离析,太上城控制住了他。”
在场四人除了陆勉外,只有龙迦遇一人亲身经历了云州的事,也只有他最能体会到陆勉此刻的感受。
惶恐、忧虑,同时又感到危机四伏、草木皆兵。
“摩罗藤蔓、百味荀草已经在东方十二州内被禁百余年,太上城怎么还会有这些东西?”
鱼漫舞的提问刚好也是龙迦遇和陆勉不解的地方,也将两人从回忆与设想中拉回现实。
两人对视一眼,不带两人回答,敲门声就再次响起。
沙发上几人一同看向门口,陆勉应了声:“谁呀?”
“是我!”门外传来赵岑钦的声音 ,“龙先生醒了吗?”
陆勉没有回答,而是起身走过去打开了门,侧过身说:“喏!自己看。”
赵岑钦望进房间,一眼看到坐在沙发上的龙迦遇,他略微点头,“龙先生,我有事要问你。”
他边说边走进门,自顾自地坐到了龙迦遇的旁边,那原本是陆勉的位置。
陆勉见位置被占只撇了撇嘴,走到沙发旁站定脚步说:“既然他人都醒了,你就直说吧,干什么还藏着掖着的。”
赵岑钦白了陆勉一眼,似乎是在嫌弃陆勉多嘴。
陆勉见状无奈耸肩,并不在意赵岑钦递来的白眼。
龙迦遇反而先开了口:“调查结果怎么样?”
赵岑钦抿了抿唇回答:“别墅内的痕迹被人清理过,手法很老道,所以很难查到什么有用的。”他说着环顾几人问,“你们在这里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人?”
龙迦遇半垂眼帘,默了片刻才说:“有!”
陆勉适时将话接过,“事情发生以后,我们都回到了各自房间休息,中途一个安保带人进来排查,后来又说查到了凶手。”
赵岑钦反问:“什么样的凶手?”
陆勉看了赵岑钦一眼回答:“他说是一头贪吃的野猪伤人。”
赵岑钦听后眉头一皱,“那个安保是什么样的人?”
龙迦遇说:“我们查过了,他似乎与一间名为飓风的私人俱乐部有关系,里面都是一些靠悬赏金过日子的亡命徒。”
赵岑钦皱着眉,回身对身旁人说:“好好查一下这个人。”
那人应了一声,立即离开了房间。
赵岑钦回头瞥见了坐在对面的鱼漫舞,眉头竟稍稍舒展开了,他收回视线继续对龙迦遇说:“龙先生,其实我已经来过一次了。”
“主要是想告诉您朗明辰中毒的化验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