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地间,犁沟里,弯腰,起身,汗落。
劳作房,重复相同动作,忍受汗蒸般的高温,衣衫尽湿。
在每个腰酸背痛的不眠夜里,如笙一次又一次地陷入沉思……这一切到底为什么啊,就因为她是家中老二,大姐脾气傲强,弟弟受宠颇多,他(她)俩有气就往她身上撒;就因为她从小因身体原因被父母庇护,性子软,成绩好被嫉妒,他(她)俩总是逢事儿就讽刺,她还不能反抗,一旦有就会被骂;就因为没有达到所有人的预期,父母指责,一向温和的外公也全盘否定;就因为从小对所有人言听计从,所以现在意见都不可以提,否则就是叛逆,就是会气死人……唉,其实有时候想想挺没意思的,到底活着干啥啊。全世界只有自己看到了自己的努力过程,可是这又有什么作用呢,还不是抵不过那句“别跟我讲过程,那是你的事,我只看结果”的暴击……深夜可真自私啊,连一丝丝光亮都不曾留给她,陪她一起失眠,陪她一起被这混沌的世界吞噬!在如笙的世界里,家庭曾似一只无形的大手,时而令人松适,时而令人窒息。家人的言语如冰刀霜剑,一次次刺痛她的心。她一次次地自我安慰作用甚微,终究败给了长期的打压与漠视,让抑郁的阴霾悄然笼罩了她的心灵天空。
天亮了,太阳微升,一个重要消息闯进了阴凉的房间,是录取通知书,嘴角有了弧度,但很快又消失不见,她知道她将要面临的是什么,一时的否极泰来不是她的归宿,她,又走进了那个无法挣脱的世界……
“叮铃铃!”清脆的上课铃在高中校园里响起,有些许刺耳。
课堂上,她目光呆滞,那些曾经热爱的知识,如今却似隔雾之花,模糊而遥远。她,不再像初中时候活泼爱思考,在高手如云的班级,短期的努力往往掀不起多大的浪花,即使老师说了第一次都考不好,今后三年都是垫底,她依旧跟不上老师的脚步。尖子生们永远思考在前,答案全对,而她上课打盹无精神,下课疯狂补笔记,这样的学习效率无疑让她的成绩一落千丈,曾经的自信与活力消失殆尽,整个人如同被抽去灵魂的躯壳。
班主任张老师最先察觉到如笙的异样。一次课后,张老师把如笙叫到办公室,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中满是关切与理解:“如笙,这次考试没考好也没啥,那只是一个成绩而已啊,也许是有点儿不适应高中吧,慢慢就好了,只要你做了,老师都看得到,结果其实没那么重要,我最看中的是行动和人文素质,你不要有心理压力哦,还有遇到什么难事要跟老师说。”如笙张了张嘴,却又像被什么哽住,只是默默点头,任由泪水充盈眼眶。张老师没有放弃,耐心地开导她,讲起自己学生时代的挫折经历,如笙眼中渐渐有了一丝动容。
日子一天天过去,如笙也在第二个学年迎来了心理课,她本以为老师会一本正经地讲解晦涩难懂的概论知识,,可这个老师反其道而行之,来了第一句话就是:“请把桌上的书本收下去,这节课我不想看到你们做作业,因为我这儿是你们的休息缓冲室,不是你们的冲刺赛道。”这句话的每一个字渐渐入耳,调子悠扬轻快,这一刻,如笙微微抬起了头。
在课上,李老师做着简单的心理测试,并在测试完成后的自由讨论环节用幽默的语言和同学们聊天儿,缓解学习气氛;在心理咨询室里,柔和的灯光下,李老师温和地说:“如笙,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间黑暗的小屋,但只要打开窗,阳光总会照进来。”李老师引导如笙倾诉内心的痛苦,用心聆听,并帮她梳理那些杂乱的情绪。起初,如笙的话语断断续续,满是犹疑,但随着一次次交流,她渐渐打开了心扉,泪水决堤般涌出,一发不可收拾。但随着泪水的流淌,心头的雾霭在慢慢消散。出了咨询室,阳光明媚,直照心头,却不曾刺眼。
有了些许微光,如笙也向前迈开了脚步,她遇到了她在高中的第一个朋友——沈芮,沈芮总是在如笙身边默默陪伴。课间,沈芮会拉着如笙去操场散步,给她讲校园里的趣事,分享自己喜欢的小说和明星。周末,沈芮会带如笙去郊外,看漫山遍野的野花,感受微风拂过脸颊的温柔;去到公园,躺在草坪上,静享片刻的美好。有一次,她们在田野里奔跑,沈芮大声喊着:“如笙,你看,田野广阔,微风相伴,这个世界真的很美好,我们好好拥抱它!”那一刻,如笙嘴角微微上扬,久违的笑意绽放在脸上。
在这些温暖力量的包围下,如笙开始慢慢忘却那些不美好的过往。她不再是那个沉默寡言、眼神黯淡的女孩,她不再在意外在的成绩,课堂上,她又重新积极发言,思维的火花在与同学的讨论中跳跃;她热爱文字,经常和语文老师如朋友般边聊天边讲学,也渐渐的成为了英语老师的遗忘提词器;在班级活动里,她的身影也渐渐活跃起来,帮助组织班会,参与运动会项目。曾经平平无奇的她,仿佛被重新注入活力,成了同学们眼中温暖开朗的“小太阳”。当面对难题与挑战时,她也不再退缩,而是勇敢地迎上去,成了大家口中靠谱的“顶事儿主”。如笙明白,自己离那个黑暗的世界渐行渐远了,她迈向的是那个充满希望的未来,以友为伴,微光渐灿。
可,光路易折……无望所向与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