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露打湿青石板哎,木盆晃晃到河边喽,清水泡软粗布衣哎,棒槌敲得响连天喽~“
晨曦微露,天边染上一抹淡淡的绯红,几个位农家女唱着悠扬的山歌,迈着轻快的步伐,来到了村边的小河旁。随后,“噼啪、噼啪” 的声音在宁静的河边回荡。农女们一边浣衣一边嬉笑着,突然一声“哎呀”,其他农女看去,小河下方一个女孩没拿住,让衣服顺着水流往下飘了。
空山新雨后的小河总是格外湍急。眼看衣服就要衣服就飘至山林深处时,一道鹅黄的身影从山林飞出,轻点河面,轻盈地落在河中的一块石头上后,眼疾手快地将衣服用竹竿挑起,并将衣服的另一段伸向了女孩,女孩受宠若惊地将竹竿上的衣服拿下后,还未来得及道谢,那道身影便已不见了踪影,只余竹林间的声音飒飒。
女孩还未反应过来,旁边的伙伴便朝她聚拢过来,叽叽喳喳地说道:“那是仙人吧?“”你看清她的样子了吗?”
十年前,一名白衣男子带这个小姑娘来到此地,自称仙人,于山中隐居。村民见他生得仙风道骨、俊逸出尘,不敢随意叨扰。平日里村民入山打猎,偶有机会瞥见仙人身影,回到村中后总会四处宣扬。让这两人的神秘感愈发浓重,也更勾起了村民的好奇心。
“仙人果然会飞啊。”“那不过是武功,我哥说了,会武功的人可以飞檐走壁。”'就你哥那样,别说飞了,跑几步都够呛。”等农女在伙伴的叽叽喳喳中反应过来之时,只记得飘飘的衣袂和清冷出尘的身影。”
“师父,吃早饭了。”黄衣少女将粥摆上屋内的木桌上,然后摆上两人用的碗筷。
白衣男子打着哈欠从门口走进来,毫无形象地伸了个懒腰,看着桌上蔬菜粥和,倦怠地坐了下来,双手撑着脑袋,抱怨道:“为什么又是白粥,这几天我的嘴都要失去味觉了。”
“不是白粥,里面放了番薯叶。”黄衣少女在男子对面坐下,为自己盛了一碗粥,无视自家师父的抱怨,喝起了粥。
“这有什么区别,我要吃肉。”男子搅了搅碗里的菜叶,“就算要喝粥,我也要喝海鲜粥。再不济也要个皮蛋瘦肉粥吧。”少女白了他一眼,他这样耍无赖的样子,哪有一点超脱世俗的样子,“师父,您不是仙人吗,仙人不应该朝饮晨露,暮饮云霞嘛,怎么口腹之欲如此重。”
“修仙修仙,修的便是一个六根清净,我若是吃不好,**得不到满足,我便会产生邪念,这会影响我的道心的。”男子清隽的脸上露出愁苦的表情,甚至毫无形象地趴在桌上。
“师父,您若是对弟子做的饭不满意,大可亲自下厨。”这个男人自从把五岁的她带到这里居住后,小小的她便要开始承担照顾一个成年人的责任,每日洗衣做饭,修炼学习,而他却整日不是吃便是睡,还美名其曰是锻炼她,想到这,少女不免有些愤愤不平。
“阿槿啊,今晚我们就吃兔肉火锅,看为师从山里给你打只兔子来。”男子看少女语气不对,立马找补。
“师父,您别去山里吓人了好吗?上次村里的李大爷被您吓得现在还神志不清呢。”被称为阿槿的女子听到这更是无语。而且他哪里对自己差过了,三天一只鸡,五天一只羊的,他做的也确实很好吃就是了。这些木槿只在心里想想,她可不想说出来让男子嘚瑟呢。
木槿失去了五岁以前的记忆,从她记事以来,便跟着这个白衣男人居住在这山林之中,这个白衣男人自称是仙人,说是在路边见她流离失所,见其可怜,便收她为徒,传授武功,待她学成之时便放她出山,寻找自己的身世。有时,木槿也会对其产生怀疑,哪有这么不着调的仙人,但师父十年不变的容颜和指导她的水平又是常人不能拥有的。如今她已年满十五岁,按照师父子的约定也该到了出山的日子,不过按照这日复一复的生活,木槿都要怀疑是福忘了这事了。
早饭后,木槿立在竹影深处,四周寂静无声,仿佛不敢打扰这位由这片天地灵气孕育而成的精灵。她站在那里,周遭的绿意都成了陪衬。竹的清逸、泉的灵动、风的自由,仿佛都汇聚于她一身。
少女一张鹅蛋脸尚带几分稚嫩的圆润,却已被清冷的轮廓勾勒出未来的绝色。肌肤并非毫无生气的苍白,而是泛着如玉般温润莹泽的光,仿佛最上等的羊脂玉里透出了竹叶的青脉。眉如远山含黛,舒展间自带一股林间的疏朗清气;眼瞳却似浸在寒泉里的黑曜石,清亮澈底,眼波流转时,里头仿佛有竹影摇曳,灵气逼人。当她凝神时,眼底掠过了一丝属于修行者的邃然,与她的年纪不甚相符。鼻梁秀挺,唇不点而朱,像清晨初绽的樱花瓣,为她那张过于清冷的脸添上了一抹恰到好处的鲜活。
一头青丝仅用一根碧玉竹节簪松松绾起,大半如流泉般披泻至腰际。几缕不听话的发丝拂在颊边,非但不显凌乱,反添了份超脱世俗的随性。行走间仿佛将整片朦胧月色披在了身上,衣袂无风自动,漾开清浅的涟漪。
晨雾还未散尽,整片竹林都浸在淡淡的青霭里,竹梢垂着的露珠偶尔滴落,砸在腐叶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只见木槿屈膝半蹲,右手握住身侧的短剑剑柄——那剑比寻常长剑短了半截,剑鞘是竹制的,刻着细密的竹叶纹,握在她纤细却有力的手中,竟透着几分相得益彰的灵动。
“喝!”少女轻喝一声,身形骤然动了。短剑出鞘时带着极轻的“铮”鸣,剑光如青蛇吐信,在晨雾中划出一道淡青弧光。她脚步踩着奇特的韵律,时而侧身避开斜生的竹枝,时而腾空跃起——跃起时白衣下摆翻飞,露出绣在裙角的白色竹叶纹样,像只展翅的青蝶穿梭在竹林间。剑招刚柔并济,既有劈砍时的利落,又有旋身时的柔美:她反手一剑削向身旁的竹节,剑尖刚触到竹身便轻轻一旋,只听“咔嚓”一声,竹节应声断裂,断口平整如切,而她已借着旋身的力道,足尖点在另一根竹枝上,身形轻飘飘晃了晃,像片沾着露的竹叶。
一套剑招练完,少女才收剑站直,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竹簪歪斜着插在发间,碎发黏在颊边,却丝毫不显狼狈。她望着被自己剑气扫落的满地竹叶,忽然蹲下身,捡起一片最完整的,用指尖灌注真气,向竹林上空甩去,惊起一群鸟雀。晨雾渐渐散了,阳光洒满竹林,她拎着短剑往竹深处走去,绰约的身影在青竹间时隐时现,只留下满林的竹香和剑风掠过的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