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夜浅草暗影渡 第9章 偶然

封墨昀没想到皇帝会说这个，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半天憋出一句：“叶相之女不是尚未及笄吗？”

东方狄显然也没料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下：“你就在意这个？”

他蹙着眉，脸上三个大字：不然呢？

“咳咳，”东方狄轻咳一声，解释道，“朕近日查到，叶相膝下有二女，其长女自幼养在外头，今年应已有二十岁，是可以婚嫁的年纪了。”

“叶相有贪污之嫌，你娶了他女儿，一来拉近与叶家的关系，让他放松警惕，二来查探此事会方便许多，可有异议？”

“臣没有异议。”封墨昀答。

倒是皇帝有些震惊：“婚姻可是关乎终生的大事，你确定不考虑考虑？”

“为陛下分忧才是臣的终身大事。”他字字坚定。

“好！”东方狄大喜，拍了拍他的肩膀，“封将军年少有为，想来不会叫朕失望。”

“多谢陛下信任，只是……”他面露犹豫。

东方狄瞥去一眼：“怎么？”

“叶相向来狡猾多疑，恐怕此事绝非易事。”封墨昀道。

“封将军多虑了，”皇帝勾了勾唇角，“朕自会替你安排好一切。”

他了然，点头称是。

思绪回笼，看着远处身影，封墨昀不禁感叹世事无常，没想到叶相长女便是那日在桃花都遇到的姑娘。

“诶呦~看看这是谁？”身后传来调笑声，“堂堂高冷不近人情的封大将军竟然躲在这里看女人！”

他无语凝噎，不用想都知道来人是谁，直接一个肘击过去：“聒噪。”

“诶~”来人一袭白褐拼接的劲装，眉眼带笑，轻松躲过他的攻击，“生什么气啊，封兄，我懂的，男人嘛。”此人正是他的好兄弟之一玄家小公子玄宗烈。

“你最懂了。”封墨昀回以白眼。

玄宗烈听不懂他的话外音，望向刚才他看的地方，不禁一愣：“这是哪家姑娘？身姿了得啊，难怪封兄看得目不转睛。”

封墨昀难以置信瞪了他一眼：“我什么时候……”

“就刚刚，站在这里一动不动的。”玄宗烈还瞧着那边，整个人快压在他肩上。

“我那是在想事情！”他有些无语，压着声音纠正。

对方压根没听他说话，眼睛像是粘在叶家姑娘身上了，敷衍应了两声：“嗯嗯。”

“能不能认真听我讲……”封墨昀伸手去把他扯下来，这时玄宗烈却突然怪叫一声，一个没站稳摔在地上。

这声音太大，封墨昀一下急了：“你搞什么？”

“这不怪我啊封兄，刚才衣服勾树杈上了。”玄宗烈龇牙咧嘴捂着屁股。

他无语凝噎，心说这人可真会坏事，嘴上还没出口，一枝树枝凌空飞来，随着一声：“什么人！”

封墨昀反应迅速，侧身躲开，抬手接住，一掀眼皮看去，方才舞剑的少女已经停下，一双美眸警惕地盯着这边。

被发现了。他叹了口气，走出去朝对方一拱手：“无意叨扰，姑娘莫怪。”

叶羽灵认出他来，惊讶了一瞬，随即眼中闪过了然，便稍微放松了警惕，也抬了抬手：“原来是封将军，方才听到声响这才贸然出手，封将军不要怪罪才是。”

封墨昀有些心虚，胡乱应了一声。

“什么呀，”身后传来声音，是玄宗烈爬了起来，“他站这偷看好久了。”

封墨昀皮笑肉不笑，转头阴森森地盯着他：“你睡不着我可以帮你。”

玄宗烈这才后知后觉自己说错了话，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叶羽灵，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又就地躺了回去。

“偷看？”叶羽灵表情有些莫名，看向他的眼神不善起来。

“不是，姑娘别听他瞎说……”封墨昀刚开口狡辩就说不下去了，他不是会撒谎的人。叹了口气，他点头承认：“他说的是真的。”

“封将军这是……”叶羽灵蹙了蹙眉。

“……”封墨昀张口的瞬间就反悔了，果然还是该撒谎的，他和皇帝之间的谈话总不能说出来。但是看着对方的表情，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闭了一下眼，尽量稳了稳表情，有些别扭：“宴上无聊出来醒酒，没想到姑娘会出现在此处，于是观察了一番，望姑娘莫怪。”

“原来如此。”叶羽灵松了口气。

“姐姐，你跟封将军认识呀。”柔云从她身后探出头，一脸好奇。

叶羽灵点头，“见过一面。”

玄宗烈探出了吃瓜的脑袋。

“桃花都一别，还没来得及谢谢姑娘，不知姑娘身上的伤可好了？”封墨昀问。

“多谢封将军关心，那日不过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叶羽灵态度疏远。

他点了点头，虽然已经知道却还是问了一嘴：“姑娘出生江湖，怎么来了皇宫？”

叶羽灵一愣，还没想好说辞，身边的叶柔云抢先脱口而出：“她是我姐姐。”

封墨昀流露出适当的惊讶，点头：“倒是没想到姑娘还有这一层身份，是我失礼了。”

“……”她抿了抿唇，并不想多说。

“阿嚏！”玄宗烈躺在地上打了个喷嚏，“封兄，咱们是不是该回去了，这外头怪凉的。”

“说的也是，”封墨昀点头，看向叶家姐妹，“殿外风寒，两位不如与我们一道回殿中？”

话说到这份上，叶羽灵也不好在这多待，便点了点头。

回到宴中，众人聊得热络，舞女换了一拨人，伴着婉转奏乐，个个裙绽如花，水袖飘扬，眉目传情。忽然，乐声变得急促起来，舞女们旋转变阵，影影身姿流转于各席间。领头的舞娘姿如飞碟，花从袖出，一股馨香在殿中蔓延开，惹得众人一阵醉意。

二皇子东方蕴更是看直了眼，呆呆伸手去够那花瓣。舞娘注意到他，朝他抛了个媚眼，他便沉溺其中不知道天地为何物了，只感觉一抹芬香拂面，娇媚的笑哼声环绕在他耳边，仿若置身幻境，整个人有些飘飘然，殊不知舞娘的水袖已经绞上他的脖颈。

叶羽灵一闻便知道这香味里掺了迷药，赶忙蒙住口鼻，抬头就见殿中大部分人都开始神志不清，身边的柔云年纪小更挺不住，已经睡了过去。

正当她不知所措时，传来一声巨响，舞娘的水袖缠着二皇子将其摔撞在了柱子上，东方蕴霎时目眦欲裂吐出一口鲜血来，昏死在地。

眼见舞娘一个飞身袭向高位的皇帝，叶羽灵撑着有些无力的身体，抓起桌上一个琉璃盏就发射过去，恰巧打在对方小腿上，摔碎在地发出脆响。

刚才的动静惊醒不少人，皇帝看清眼前景象后惊呼一声：“护驾！护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