忧夜浅草暗影渡 第10章 杀宴

殿内乱作一团，御林军一窝蜂似的围了上来，舞娘美眸一转，纤腰轻扭就将水袖挥出，打倒一片。

太监德裕挡在皇帝面前，面上有些慌乱：“陛下，这宴上混进来刺客，此处说不定还有埋伏，咱先出去躲躲吧！”

“蕴儿……”东方狄视线落在混乱中那个倒下的身影，眉间紧蹙，犹豫着没有动弹。

“呀！”皇后林锦竹忽然尖叫一声，扑到他怀中，手指颤抖着指向旁边插进墙壁的玉盘残片，声音破碎，“陛……陛下，此处便交给御林军吧，小心伤到龙体！”

皇帝下意识推了推她，但到底没推开，拉着她往殿外出。其余人也在宫兵的指引下往外去，叶昊国背起昏迷的小女儿，转头示意叶羽灵跟上。

殿中一下空旷出来，只剩下打斗的声响。眼见御林军以多敌一仍没捉拿住刺客，封墨昀步伐一顿，转而抄起一柄利剑加入混战。他剑尖直袭刺客要害，舞娘闪身一避，水袖缠上他的剑刃，以柔克刚。

他眸光一凛，手腕转动，剑刃随之旋转，将纱制水袖搅碎。挽了个剑花，他飞袭而去。

舞娘孤身迎战已是有些吃力，此刻招架不住，只能不断后退来躲避。眼见剑指颈前，她惊唤一声：“落玉！”话落，她手中多了一只玉箫，横在身前。

封墨昀收剑不及，“呯”一声刺在箫身上。他眼神一冷，手中招式变化，挑斩划刺，将舞娘逼至角落。这一番行云流水的攻势，打得舞娘毫无还手之力，握着玉萧的手已经被震得发麻，身上气力耗尽，她退靠在柱子旁，放弃抵抗。

“说，什么人派你来的？”封墨昀没有直接取她性命，一剑刺在她颈侧。

舞娘闭口不言，视死如归。

封墨昀见多了嘴硬的，也不意外，对身后御林军吩咐道：“将她押去天牢，我就不信她不说。”

果然，舞娘慌了神，却还是没说，只是忽然抬手从玉萧一段抽出一柄弯刀来，迅速刺向他胸口。

他没料到这玉萧不一般，愣了一瞬，急忙闪身避开，可就这一瞬，舞娘便挣脱束缚，冲开包围圈，逃之夭夭。

他暗叫不好：“追！”

这边，皇帝和百官刚出殿门，一群黑衣人便从天而降，袍下利刃闪现，开始无差别攻击。

“护驾！护驾！”德裕尖着嗓子喊，随行的御林军冲上去与刺客纠缠。

皇帝气得脸都青了：“御林军都是干什么吃的！朕竟不知，这御花园已成了贼窝了？”

或许御林军真是一群吃干饭的，又或许来袭刺客实力太过强劲，总之御林军这边很快落了下风，甚至有一两个刺客已经舞到了御前。

眼看尖刀飞到身前，皇后惊恐不已，却还是先将皇帝扑开，刺客的刀在她背上劈开一道血痕。

“小锦！”东方狄不可置信，搂住她的腰身，血瞬间浸湿了掌心。

“陛……”林锦竹连一个字都没能完整说出来，奄奄一息瘫在他怀中。

“传太医！快传太医！”他这下是真的怒了，“还愣着干什么，给朕把这些刺客通通关进天牢！”

没人理会他的怒吼，所有人只顾自保。

气急攻心，他眼前模糊，揽着晕死的皇后一动不动，全然没注意身后一柄尖刀落下——

“陛下！”德裕惊呼一声，想要去拦，却已经来不及。

“锵！”一声，一柄长剑凭空横来，将刀挡了回去，东方狄恍惚只见一抹缃黄的影子掠过，银白的利刃闪过光芒，映出他恍惚的模样。

猛然回神，抬头看去，竟是叶羽灵持剑与刺客对抗，救了他一命。

躲到角落的叶昊国这才注意到身后的大女儿不见了。

叶羽灵一剑将刺客逼退，匆忙返回来查看皇后伤势，点了几个穴位勉强止血，余光见刺客再度袭来，便又起身去迎敌。

“陛下！”德裕惊魂未定跪倒在他跟前，“您没事吧？”

东方狄却没搭理他，盯着叶羽灵的背影眯了眯眼，眼底神色莫测。

有了叶羽灵帮忙，局势稍有扭转，两方打得不相上下。刺客头儿见状不妙，袍下飞针射出。此时她正被一个刺客缠住，剑势被控，动弹不得，已经来不及躲开。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掠过，一剑掀开了飞针。

叶羽灵趁机摆脱刺客，定睛一看，来人是封墨昀。

“那舞娘？”她惊诧，奇怪封墨昀速度这么快？

“中了我一剑，跑了。”封墨昀有些懊恼。

她默了默：“先解决当前吧。”

二人一并出招，意外的有默契，与刺客群打得有来有回，正当封墨昀奇怪这刺客来历时，半空传来一阵悠扬婉转的琴声，刹那间好像化为实质，音刃飞出，精准打在每个刺客身上，几乎是立刻，所有刺客吐血而亡。

封墨昀招式一停，蹙起了眉头，已经猜到来人身份。

人死音却未停，众人循声看去，宫殿瓦檐处，少女坐在边沿，一手支着下巴，愉快地晃动着悬空的双腿，身边一人翩翩而立，抱琴拨弦。

“陛下，您受惊了。”少女言笑晏晏，正是不知何时消失的林家主。

“朕无碍，要谢你才是。”东方狄肉眼可见高兴起来。

林暮还是笑：“陛下客气，要谢，便谢我兄长吧。”

她口中的这位兄长，自然就是旁边那位——以琴艺名冠京城的渊和公子，林渊和。

林渊和淡淡点了点头，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臣之本职，为陛下效力是应该的。”

嘴上谦卑有礼，却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清高样。

但皇帝明显被取悦到了：“朕向来赏罚分明，该给的便收着。最近刚从济国送来一批上好的金丝楠木，就赐给林公子塑琴身吧。”

他弯了弯腰，没有拒绝：“谢陛下。”

太医院的人赶到，急急忙忙把皇后送回中宫医治。

看着一地狼藉，东方狄眼底滑过一抹狠厉：“给朕查！朕倒要看看是何等狂徒，敢在上元宴中行刺，还敢……还敢杀害朕的蕴儿……朕定然让他生不如死！”

百官静若鹌鹑。谁也不敢吱声。

“今儿当值的御林军，没死的都自个领罚去！”德裕尖着嗓子。

皇帝揉着额角，看向人群中的叶昊国：“叶相，带上你女儿，来。”

叶昊国一愣，心底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这女儿说的自然不是柔云，他转头看向叶羽灵：“陛下传召，过来。”